第一百章 破晓（下）（1 / 2）

第一百章 破晓（下）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裴瞻晨起便拈了诗集出来练字，一翻便翻到了这一阙，很是应景。

虞昉换好了衣裳，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顺口接了去：“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裴瞻摇了摇头：“我偏要朝朝暮暮。”

“你这话说得，倒跟个小女儿家似的。”

裴瞻刚提起笔，又放下来，走到他身后，低声道：“这世间只有小女儿家满心挂念意中人、乞求朝朝暮暮么？我看不然。若真是爱之切，无论男女，都是受不了相思之苦的。”

虞昉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他，嘴唇贴到他耳后：“我定然不会让你受这相思之苦。”

裴瞻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开，耸了耸肩道：“不如换你试试？”

“换我？换我试什么？”

“让你尝尝这相思之苦。”

正说着裴瞻便要转身而去，虞昉连忙踏步上来抓住他的袖子，佯装恶狠狠道：“你可别跑，当心我......”

虞昉忽然顿住了，眸光一沉。

裴瞻疑惑道：“当心你什么？”

“当心我疯癫痴傻，气急攻心，忧思过度......”

裴瞻伸手拍了拍他的唇，沉声道：“莫要胡说八道。”

“是你先胡说八道的。”

“是么？”

两人如胶似漆地抱着、聊着，这时候忽然传来阵阵敲门声。

虞昉忙地松开他，转身去开门。

是许定恒。

“你怎么过来了？”

“今儿个乞巧，江予安却忙于朝中事务，无暇陪我。既然如此......”

虞昉揶揄道：“既然如此，你个落单的便只能来找我俩。”

许定恒撇撇嘴：“你以为我愿意？我还不是怕你俩在京城之中走丢了，或是闲得无聊不知去哪游玩，才过来的——江予安事务繁多，我大可在他身边守着看着。”

裴瞻浅笑道：“多谢你了。”

“你才入京多久？倒是大言不惭起来了，这偌大的京城你可全都摸了个遍？”

“摸了个遍不至于，可我知道什么地方最是好玩有趣。正赶上今日乞巧，各家姑娘都出门过节，更添了几分情致和氛围，定是比你那穷乡僻壤的灼昀谷来得有趣。”

虞昉横了他一眼，不屑道：“才在京城住了几天啊，连我这灼昀谷都看不上了？还穷乡僻壤？我那儿可是钟灵毓秀的天赐宝地！这世间能有几处？怕是天上也少有。”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着嘴，吵吵闹闹地出了门。

上午时候还早，许定恒索性又将裴瞻带去了古玩一条街——“你又要让他上当受骗买破烂么？”

“那些东西怎么能叫破烂！我瞧着挺好看挺精致的，你可莫要胡说八道。”

“你将那些玩意儿都带回去，找些好料子，亲手给他雕些一模一样的，凑成一对，多好？”

裴瞻兴味盎然，恨不得将这一条街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都给带回家，还好有侍从跟随，不然虞昉都担心这大包小包的仅凭他们三人根本扛不回去。

一上午的时光很快消磨殆尽，许定恒早在京中的另一大酒楼“珍品居”订了桌，点的也都是山珍海味，价格一道比一道高昂，花样一道比一道繁多，看得人目不暇接，尚未入口，先被这架势给唬住了。任凭裴瞻从前见过多少珍奇馐脍，这一局饭吃下来，也不免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裴瞻倒在椅子上，满腹山珍海味，吃得他根本走不动路了——许定恒叹了口气，调笑道：“你在灼昀谷里都过的什么日子？虞昉是虐待了你么？怎的清瘦了许，见了这些菜跟见了什么似的......”

虞昉忍不住拍案而起，忍不住开口反驳道：“许定恒你这些日子在京城里都过的什么日子！你瞧你那腰身，都粗成什么样了！日日声色犬马、骄奢淫逸，也实在丢尽了我灼昀谷的脸面！”

许定恒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给惊得闭上了嘴，随后才低低念叨了两句：“玩笑话而已，至于么？对裴瞻就温温柔柔的，对我就凶巴巴的......”

“你若不服，便去找江予安过来，让他给你讨个公道。”

许定恒恶狠狠道：“人家事物繁忙！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日无事，成天乱跑啊！”

下午许定恒带了他俩去看戏听曲儿，裴瞻素来不爱这些，坐在座位上总不大老实，不过一边的虞昉却看得津津有味，他也不便打扰，便只能兴致缺缺地靠着椅子发呆。

晚膳上三人喝多了酒，说是去看灯会，到了后头竟无人想动身出去了——“错，错过便错过罢！这满城的灯在此处看看便够了，何须下去凑热闹！”虞昉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站在窗边，手指着外头的人潮喧嚣，“吵得我头疼。”

“你站在窗边做什么？让别人目睹你这醉酒后的丑态么？”

“我浑身烧得慌，吹吹风醒醒酒。这，这外头凉快许多，舒，舒服许多......”

许定恒倒是最清醒的，抿了口醒酒茶，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可莫要摔下去了，等下无人下去救你。堂堂灼昀谷谷主，喝醉了酒也发疯，跟个地痞流氓似的。”

“你，你说什么呢！什么，什么，流氓！”

裴瞻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边，贴在他耳边，呼着气：“说你呢！说你酒后失态，满嘴胡话，跟个流氓似的！”

虞昉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这，这酒，也忒烈了些！实在是，跟火烧了嗓子眼儿似的！许，许定恒，你可莫要害我！”

“害你？”许定恒忍不住笑道，“我要是想害你，眼下走过来一把将你推下去。你这脑袋摔碎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瞻可都记着呢！你，你莫要胡来！”

许定恒起了坏心思，笑着起身来逗他：“若我真要将你推下去，你也拿我没辙。”

“你，你可莫要乱来！”

这时许定恒已经走到两人跟前——虞昉一个荒神，脚下顿滑，半个身子倾了出去，险些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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