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药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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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雪下个不停,西北风强劲,风裹着雪肆无忌惮。

“我是侯廷,您有事吗?”西北风从窗缝处袭进,屋里烧着蜂窝煤,可还是冷。我两手冰凉,接了电话。

“侯大夫,还得麻烦您,我儿子腰疼。”

听得出,她是跃进村东山顶的马二凤。天气很冷,东山还是一路上坡,我不想去。再说,只是腰疼,明天再治也不迟。

“今天风雪大,明天吧。”

“……”

她不言语,却一副哭腔,使我心中疑惑“你哭什么?”

“是这样,我儿子前天偷钱,去市里见网友,今天下午,他往家里打电话说腰疼,我接回来一看,他后腰缝了几十针。他说,他被下了蒙汗药。”

“哦。”我惊疑,又问“你直说就行,干嘛拐弯抹角?”

她解释“家丑不可外扬,我怕丢人。”

“稍安勿燥,我这就到。”

“我不会让您白来。”

“这不重要。”

我挂断电话,穿上军大衣、狗皮帽子、军工皮靴、皮手套、肩挎皮药箱离开诊所。

……

……

夜漆黑,风太大,我戴得狗皮帽子险些被刮飞。顶风向前走,冷风扎到脸上很疼,我只好捂脸低头硬撑着。二十年来,马桥河镇成为我的第二故乡,镇里的地形我非常熟悉。

疑难杂症我都治过,但向马二凤所描述,她儿子去市里赴约网友,却被蒙汗药所害,后腰还有缝合的伤口,这伤口一定有文章。他们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

忽然,我想到一点,莫不是有人────看上她儿子的身体?

风雪中,我突然停住脚步。

我听到后方,汽车喇叭声频繁作响。一回头,那车灯耀眼,晄得我遮住眼睛给车让路。偷瞄车牌号我发现,这是牡丹江市的平头柴汽车,后边的加长车厢被帆布覆盖,布满积雪。副驾驶座上,能隐约看到一名戴着虎头遮耳帽的女子,她摇开车窗探头看我,车——就停在我眼前。

“大叔,东山怎么走?”

“东山?我正好顺路。”

“大雪天的您上车吧。顺道给我们带路,行吗?”

“谢谢。”我很客气。

上车后,车里很温暖,我与男司机把她挤在中间,我感到尴尬却富有情调“你们大老远来,是贩煤?”

秃头司机插言“不是,我嫂子刚从医院辞……”

“啪”她用手一拍司机的右臂,警告说“闭嘴,开车。”

“嫂子,你怎么啦。这也算秘密?”秃头埋怨她。

“来到这儿少说话,臭嘴。”她一转头看我“大叔,那么晚——您是回家?”

我一摸腿上的皮药箱,回答“不是,东山上有病人,我去看看。”

“病人?……您是医生?”

“嗯,中医。”

“真巧。我有慢性胃病,您给我看看?”她很兴奋。

“呵呵,以后吧。”我推辞。

不是我不愿意,因为深夜诊脉是一大禁忌。人体经脉入夜后气血皆弱,非诊脉良机。最佳时间是早晨刚起时,最为妥当。

我解释“诊脉讲究时间,左右手寸关尺在每一个时辰都有相应变化,午时最强,从未时逐渐衰退。用易经演算,就是九五之后必危,正所谓物极必反。”

“大叔,您挺有学问,我想跟您学中医,行吗?”她又补充“我交学费,不差钱。”

“呵呵,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没有时间。”

“没关系,我跟您一起坐诊不打扰您,您有空再教我,怎么样?”

她很诚恳,我不好拒绝“好吧。你要找我就打听侯氏中医诊所,一般人都知道。”

“行。”

她笑得开朗。

我以中医的角度,观察她的面容。她眼窝下陷发黑;唇口四白颜色不正;嘴唇干裂;左右颧骨外露突出,隐约发青。我叮嘱她“你要注意身体,不休息好,会折寿的。”

“哦。您看出来了?”她的眼神不是惊讶,而是惊疑。

我说“耳、眼窝之下眼袋,是肾气显露之处;左右颧骨、眼白、瞳孔、可查肝胆盈亏;唇口四白可证脾胃消化兴衰。我猜,你不仅经常熬夜,而且常常保持兴奋状态,以至于耗费精力过多,致使眼神迷离。同时,你经常惊慌哀怨肝不藏血,必胆热,胆热风起眼内必有血丝,黄疸。”

她愣神瞅向我没有说话,但瞳孔已放大。人经常失去理智,就会出现这种奇特症状。我以前,见过这种眼神。

……

……

已经到达路岔口,车灯下满地积雪高起,一片银白。

“大叔,往左还是往右?”她指向车窗外。

我说“往左。”猛然间,我想起一件事“……东山顶有一二百户,你去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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