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归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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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归程

萦州军营不是安身之地,阿茹娜最终还是随刘昭烨先行回了乌森部,抵达之日恰在八月末。寒天中,暖帐煨人,再有羊腿饱腹,奶茶润口,可刘昭烨就是无意多留,仅留宿一夜,天蒙亮时便向恩和告辞,动身准备南下。

草原之上,风吹马鬃,刘昭烨迎着旭日,于马背上放眼原野。

“殿下!”

南飞的鸿雁自头顶划过,于苍茫中余下一串空响的鸣声,亦真亦幻的喊声夹在其间,让人一时恍惚,刘昭烨循声回望,见一抹艳色自草海中奔来。

阿茹娜跑红了脸,呵出的热气也全数被劲风吹散了。见她只身前来,刘昭烨跨腿下马,顶风前迎,靠近时才听清串串红珊瑚相撞的脆声。

他照常立在风向处替她抵住风,却仍在几步之遥处便停了脚:“小公主,待在恩和身边。”

手中裘衣的绒毛还在随风卷动,阿茹娜抖开了便往刘昭烨身上披去,说:“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中原,只是阿爹要我嫁,我就只能嫁。这里的人常常随着牛羊迁居,可一到大旱,牛羊喂不饱,人也养不活,如果再遇上战争,死的人就更多。

“听闻我嫁到中原去之后,殿下便会许诺往乌森部施恩,往后再有旱灾,至少也不会有太多族人受罪了,可我一想,大黎的皇城离这里好远,我认不得路,回不了家,在那里认识的也唯有殿下一个人,我万不能让自己连要嫁的男子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所以才要跟着殿下往大黎西侧跑。”

冻紫的双手仍在替他理着裘衣,阿茹娜抬眸看他,却不曾与他对上过视线,便继续道:“殿下很好,会保护我也会照顾我,有时还会对我笑,我有那么一点点愿意嫁去中原了。可殿下的手一直都好冷,阿娘说手冷的男子薄情,殿下果真一点都不喜欢我。”

阿茹娜将手背在身后,倾身昂首看他时,一双吹红的眼依旧碰不到那人的视线,她认真又难过地问着:“可既然不喜欢,你又为什么不敢看我呢?”

刘昭烨微微怔住,才觉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阿茹娜的耳廓上。他想挪眼与她坦然对视,却不知到底在顾虑什么,迟迟不语也久久不动,只觉得身后的风愈发袭人,推着他的身躯就要往前多行两步。

可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

风掀不开沉默,阿茹娜却并不执着于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或许刘昭烨只是为了大黎才娶她,或许中原比她想象得还要无趣,可他们如今都别无选择了。她只能让自己尝试着再朝那人多迈一步,为的不是让刘昭烨多喜欢她,而是为了让自己适应这种冷漠,因为她会在这种冷漠中度过余生。

“不用回答,阿茹娜现在不懂,或许以后就懂了。”

阿茹娜朝他走近了,踮起脚便抬首抵在那额头上,至少在这一刻,刘昭烨是顺从的,尽管可能是风将他吹僵了,又或是裘衣搭在肩上太沉了,阿茹娜不去细想他为何不再躲闪,只在风中诚恳道:“长生天护佑你,愿殿下此行平安。”

阿茹娜回去了。那女子随风而来,又顺风而走。刘昭烨顿滞地拢着裘衣,只在将要远行时突然就记住了这片草原中曾向他跑来的颜色,直到余晖殆尽时也还记得。

——

九月,骤寒,诏书抵达萦州,考虑到江时卿离阇后曾遭禁军追截,一进皇城难免惹祸上身,直到刘昭烨南下的消息传来,不及五十人的队伍才自萦州启程返阇,只是恰巧碰不见晴日,马上的风烈得钻骨,江时卿的手本就发寒,经风冻了多日,夜里一暖便肿得发痒,袁牧城隔日便赶在宵禁前先在镇上逛了一趟,特意买了个手笼回来。

夜里用温水暖好手,江时卿拾起那毛茸茸的手笼,将双手往两头开的口里揣去,不禁笑道:“不过是冻了下手,哪要这么娇气。”

“冻伤了可痛,若是赶在严冬前就这么冻下去,伤口溃了,是冷是热都不好受,你要遭罪还是娇气?”袁牧城开了药罐,自手笼中捉出只手,便在他指间的红肿处打转着抹开药油。

力道中掺了几分柔,可一回暖,那几处便痒得厉害,江时卿忍不住将手合拢着蹭了几下。袁牧城止住他挠痒的手指,将药抹匀时便也顺着每根手指轻揉下来。

药抹了,痒也止了不少,江时卿收手自顾自先理起了药瓶,说:“可这手还是只能在夜里捂着,不若白日揣着这个,可就骑不了马了。”

“庄主那边才启程南下,我们不急,再多留两日等等他,待到再赶路时你就坐我的马,我载着你。”袁牧城起身净手,捡起盆边搭挂的帕子抹干水渍后,顺带到浴桶处探了探水温,才朝人走去。

江时卿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又把我当药罐子养了。”

听那话声中隐隐掺着鼻音,袁牧城走近了便先俯身朝那鼻尖捏了下,说:“我是听你又该得风寒了,这才吹了几日风,没我挡着,你就不行了,嗯?”

“是啊,我离不开你了,”江时卿仰头看他,把人哄得倾下身子抱他,才顺势勾腿挂到了袁牧城身上,“江宅烧了,荟梅院又只有一间屋子,如今不想方设法赖着将军,我和林梦先生可没处落脚了。将军大人得逞了,又要把我骗到靖平王府暖榻去了。”

袁牧城托起他,直接扫清桌面把人先压在了身下:“难道靖平王府那一夜春宵,不是小公子先骗的我?”

“怎么算骗呢,将军不是舒服得很吗,疼的人分明只有我一个,”一双眼眸上下打探着,最终落到那唇上,江时卿看着那处,刻意放轻了声音,“想来将军那时还真够粗鲁的,都不知爱惜人。”

袁牧城靠近了,低声笑道:“今夜你只会舒服。”

江时卿咬他的耳朵:“蓄势待发啊。”

袁牧城含热抵他:“热水可都备好了,洗不洗?”

江时卿说:“手间都是膏药,碰不得水了,将军帮我啊。”

水声携着云雨之欢掀起又落下,江时卿双手耷在桶沿处,身上的红潮均被揉开了。氤氲热气中,袁牧城披了中衣,胸膛尚还挂着浅汗敞露在外,便要把人从热水中抱起擦拭。

才够到那腰身,窗外一阵异响,他迅疾扯过架上的衣袍先把江时卿罩起,便紧扯起衣带往窗边走去。窗子被推出道细缝,袁牧城往下打量几眼,便见何啸已站立在那处抹刀,地面还陈着具初凉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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