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冒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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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冒犯

戌时五刻,暮鼓起,守卫撤下兵器,准备将厚重的城门合起。

门缝还未闭合,恰留出一条小道,两匹骏马一前一后从中飞驰而过,卷起一阵风尘。守卫迷了眼,转头冲着马蹄声去的方向大喊:“站住——宵禁已到,什么人闯城!”

另一旁,一男子正踩着屋脊朝城门飞跃而去,见门闭上后立马调转了方向,一队人马奔着那屋脊上的身影追来。

见状,策马的两人收了缰绳,将马匹勒住。

身后守卫的脚步声渐近,袁牧城单手解了挂着的腰牌丢给身后的男子,说:“何啸,交给你了。”

袁牧城未着铁甲却显狠戾,提起缰绳便朝前驱去。沙场上的血气依稀腾涌在一人一马之间,鞍下的马匹将来不及调转方向的禁军队伍冲散,独自开了条道往城中奔去。

何啸调转马头,朝着守卫举起腰牌:“我乃御州营暄和军副将何啸,翾飞将军受召回阇,何人有疑?”

——

宅院中,江时卿单手抚着杯沿,另一手持着的念珠轻磕石板,不见喜怒的双眸细细望着被磕响的石板,半晌不动。

夜光泄于霜袍之上,一派淡然清隽,却不料云瓦轻响,瞬时带起他眼底的肃杀。

手中茶盏不知何时被江时卿掷向了屋顶隐秘处,随着碎瓦瓷片落地的一声脆响,一阵刀风从耳畔扫过,江时卿垂首侧身,转而抬脚直踢对方的手肘。

尖刀掉落,黑衣男子肘部发麻,才回首,一只手掌扫面而过,男子后倾着身子避开,甩着发麻的右手去挡,却被一把擒住。

江时卿使力将男子手臂反向一旋,男子吃痛,左手却从腰间摸出锋刃。

刀锋露出,江时卿抿嘴浅笑,袖下方要现出寒光,却忽觉腰间一紧,竟被人往后掳了去。与此同时,将他掳去那人一脚猛踹向黑衣男子腹间,踹得那人霎时呕出一口血。

心觉不安,江时卿当即抬起手肘后击,却被身后那人用臂轻挡了回去,他随即旋身将腰挣出,袖下银针自旋起的衣摆间飞向黑衣男子头部,自眉心穿入。

男子倒地,江时卿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两人在月下对立而视,江时卿细看了那人,光影下,那男子身躯高挺,轮廓勾出的线条冷毅分明,眉眼兼着凌厉,却又能在露笑时释出些明媚。可在某一瞬间,外放的强势和锐利带着杀伐果断的煞气,无形中从对面那人的眼中漫了出来,很快便又消失了。

“在下袁牧城,表字骁安,擅闯私宅,冒犯了。”袁牧城噙着笑开口,目光却不曾从江时卿身上挪开半分。

闻言,江时卿也笑,眼里却还残留着阴狠。

此时江时卿衣衫凌乱,却意外地增了些勾人的意味,袁牧城只想到了少年时见过的曼陀罗,很美,却又邪又毒。

“主子!”絮果匆忙赶来,见到院中情形后警惕地肃起了脸。

见他将要拔刀,江时卿平静地理着衣衫问道:“什么事?”

絮果也便放松了些,说:“禁军在门外,说咱们宅内可能进了刑狱司的逃犯。”

江时卿看了一眼男尸,说:“人在这儿。”

絮果一时不知该当如何:“那……”

“看样子是死透了,”袁牧城走上前,试了试那人的脉搏,说,“人我带走了,袁某替禁军谢过……”

江时卿接上:“江时卿,表字淮川。”

“谢过江公子,在下告辞。”袁牧城作了一揖。

江时卿点了点头:“不送。”

闻言,袁牧城提着人便走了,他虽一路拖着人却不显吃力,愣是半步不落地跟着絮果绕出回廊,往大门口走去。

望着那人走远的身影,江时卿脸上的笑便也渐渐褪了下去。

“……袁牧城。”

他絮絮念着这个不久前才听过的名字,神色哂然。

那旁,袁牧城才出了江宅,禁军都尉周奇思便上前行了礼:“不知翾飞将军回阇,禁军抓捕要犯还劳烦将军,是末将失职。”

“劳什么烦,好歹周都尉还叫我一声将军,自己人客气什么。”袁牧城把手里那人扔过去,几个禁军惶惶地接了。

“没留活口,但也能交差。”

袁牧城盯着那男子的眉心说着,却又记起那枚一闪而过的银针,他隐约觉得自己在御州的这几年,阇城里的人,愈发不简单了。

——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苍老而沉重的颤声中,一面军旗展向北方,裹着烈日和鲜血高扬在苍穹之下。江时卿站在旗下怔怔地望着,猎猎风声中,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脸颊。

他回神看向前方。

“父亲。”许久之后,江时卿好似只叫了这么一声。

一声嘶鸣划破长空,铁蹄溅起的腥血迸射在铁甲上,失去了红色,此起彼伏的兵马相撞声不绝于耳。

“我等愿伏尸百万,不辱大黎河山!”将士们在厮杀中呼喊着,可豪情壮志转眼便被杀戮踩在了黄土之上。目光所及之处,横尸遍野。

吕晟头戴兜鍪,只冲着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提起长刀便转身走向战场。

“父亲!”

江时卿伸手去抓,却扑了空。他似乎在尸山血海中看见了被数支长矛钉死在地面的那人,就同方才那般,什么话都没给他留下。

“启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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