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第六十九章
后院很少有人来,雪地上有几只灰黑色的脚印,整齐罗列成一条弯曲的线,而其他地方都是完整的白色,不像前院的地面那样泥泞。
若是从中分辨出脚尖的朝向和顺序,裴也甚至能想象出这个人当时的行动路径——如果他的注意力能够从周择身上分出一点儿的话。
要是现在是晚上就好了…
要是刚刚喝了酒就好了…
要是……
裴也心里很乱,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很多,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执拗地抓着周择的手腕,不愿意放开,也不敢再进一步。
周择靠在柱子上,鼻尖被冻得微红,他猛地吸了吸,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微笑,似乎是在安抚对方的情绪。
终于,裴也怅然地开口:“上次也没来得及问,这几年你…你过得好吗?”
周择点头:“嗯,挺好的。”
他语气坦然,眼神诚恳。但裴也却一个字都不信,而是不断追问:“真的吗?真的过得很好吗?”
——很奇怪。
他曾经甚至赌气地想过,在自己被思念折磨的时候,远在天边的周择一定不要过得太好,那样太不公平,再怎么样……再怎么样也要多打几个喷嚏。
而现在,裴也只希望在自己缺席的时间里,周择是真的跟开心的在生活。
周择被逗笑了,不断地应:“真的真的。”他稍微站直了一些,好让对方看一看自己,“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又没缺胳膊少腿,不信你检查一下。”
裴也真的就拉着他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除了变得更加高挑一些的个子和成年之后逐渐硬朗分明的轮廓,眼前的人慢慢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合,垂目时的、微笑时的、侧耳时的……他枕过的肩膀,搂过的腰,吻过的纹身……所有的一切不由分说地重现在脑海里。
包括年少时的爱。
裴也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便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择啊…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周择先是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才说:“当然能啊。”
应该说,他们从未分开。
裴也眼睛一热,钳着他的手就吻了上去,之后对方的回应也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举动,不受限于任何,只是直白的,来自于两具身体的记忆。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物。
四周悄寂无声,直到远处的教堂忽然敲响祷告的钟声,白鸽从院子上空飞过,在钟声敲响第十下的时候,裴也忽然松开了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抹掉了他脸颊上的眼泪。
在裴也的印象里,这是周择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上一次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久到他已经忘了是因为什么,只记得对方控制不住眼泪的无助模样。其实他们都不是爱哭的人,说直白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是裴也故意逗他:“哭什么?”
但没想到他一说话,周择的眼泪反而越来越多,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砸在手背上,烫得人生疼。
裴也没办法,只好抱着他,轻轻拍打他的背。
等到眼泪已经冷掉了、干涸了,周择才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裴也小心地问:“没事了?”
周择肯定地回答:“嗯,没事了。”
这是前厅的方向似乎有人正在喊裴也的名字,周择听到了,拉着他的手扯了扯,提醒道:“好像有人找你,先进去吧。”
“那…你没关系吗?”
不久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裴也担心周择不想再进去,而自己也想在他身边多呆一会儿。
但周择似乎并不在意他担心的那些事:“没关系,要不…你跟我一起。”
裴也这才放心:“好。”
回到展厅门口,之前大喊裴也名字的是陈尔西,他正接待客人,没想到转头就听说自己的投资人拉着合作的艺术家跑了,作为主办方于情于理都要出来找一找。
还好两人回来的及时。
陈尔西就像个看穿一切的局外人,对两人耐人寻味的举动选择视而不见,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行了,装什么装。”裴也却直接拆穿他,“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我前男友。”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是现男友。”
陈尔西受不了这种打直球的炫耀方式,摆摆手让他克制一点,压低声音道:“今天来了好几个投资方,正等你呢,甩手掌柜有我一个就够了,你得去撑撑场子——这是当初说好的,这边我就带周老师去三楼休息室坐一会儿,可以吧?”
裴也不情愿地啧了一声:“行吧行吧,对了,那个高媛……”
陈尔西说:“哦,忘了跟你说,高小姐已经走了,说是公司临时有事。”
裴也说:“那就行。”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周择一遍,“那我走了?你自己可以吗?”
最后陈尔西充当起了人肉挡板才将两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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