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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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未对任何人讲过左琮死亡的细节,只说是我们为追赶一头鹿时遇到风雪天,断崖处被长草掩住不易察觉,左琮跑在我前头便一时不察滑落了山崖,遭了意外。

不知怎的以讹传讹,变成了当时是我央着左琮带我进深山狩猎。所以肖宁误以为是我推波助澜帮她除掉了左琮,便始终留着我的太后之位,明里暗里都护着我。

可权臣当道终究不是正统,阿晏自幼便是个心机深藏的孩子,后来他羽翼渐丰,自己扶植起了一批朝臣相抗衡,竟渐渐也灭了肖家的大势。若放在左琮在位时,我如何也想不到肖国公最终会告老还乡。

那是阿晏难得与我主动聊起左琮:「父皇那时便想这般做了,倘若父皇不早早驾崩,与儿子一样筹谋二十余年,也能运筹帷幄至今日的局面。」

原来不止在我这里,在阿晏那里,左琮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啊,弹指一挥,我的阿晏都已长到了左琮与我初见时的年纪。清河也嫁了一个她心仪的驸马,育有两儿一女,最小的都已会围着我叫「皇祖母」了。

该当是很好了,像我这样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生。

隆冬的傍晚我在镜前呆坐,是一阵刺目的反光将我惊醒。我下意识回头,拦住了放帘幕的绢儿,「且等就寝了再放罢。」

是那满山的灯火。是那年我一句话,便让左琮兴师动众造出来的灯山。

月色灰蒙蒙,可朝晖宫始终明明如昼。多可笑呢,他连提早写好的遗诏里都在偏宠我,说从此朝晖宫便赐予我独居至寿终,灯山也不得裁撤,一应如旧。

我走到窗边,仰头看那漫山遍野的八角宫灯。再垂首,已是泪流满面。

可是那个陪我看这月色灯山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站在雪地里像一簇高扬的焰火,执着于吓哭我、看穿我以及唯一一个爱着我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得到任何人的爱。毕竟在这里,癫狂的人多天真,他想要的那些东西,从始至终都不会有。

终是黄粱一梦,深宫埋骨。

文/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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