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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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直线下落的抛物线

“下午去了周洲的新房,回来还没见过面,去认了个门儿,顺便吃了晚饭。你看上去很累,吃了吗?”

“在外面吃过了。你跟谁去的?”他一动不动,继续问。

“阿敏正好在那里,他今天帮周洲搬家,要是我一个人就不去了。”我小心翼翼的说,观察着他的神色。

他没说话,我歇了口气,真怕他又发作我和阿敏的来往。

“我们来探讨一个问题吧。”他忽然坐正,目光直盯着我,一只手支在嘴边,掩住了嘴角的情绪。

他的态度与其都不善,我停下了准备给他倒水的脚步,静静的坐回沙发,其实他一进门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异样。

“你说吧。”我的平静连自己都有些奇怪,心中隐隐的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准备有问必答。

他却许久都没有开口,只是凝视着我,在酝酿着什么?我安静的回视着他,等待着。

“你很平静!是不是知道我要说的话!”许久他说。

我笑了:“能猜个大概,不知道对不对。”

“哦?说来听听。”他的眉毛挑了一下,交叠起双腿。此时的他让我想起人们对他的敬称:“贺总”!

“你可能是不高兴我今天又和阿敏见面了。”

“然后呢?”他不动声色的接着问。

“我答应过你和他少接触,可是作为朋友和同学,我不可能不和他来往,而且你也知道,我几乎没什么朋友。”垂下眼帘,不禁有些失落:真的,我几乎没什么朋友,原本形影不离的有安子欣,现在也疏远的连面都难见。我不喜欢也不善交际,一直都圈禁在校园的象牙塔里,认识的人都渐渐的各忙各的,慢慢的连个朋友都没了……做人也真够失败的。

又是一阵静默,今天的贺佳安静得可以。

“你们之间的‘往来’有没有个定位?比如说:朋友、同学、恋人、或者这样说:关系暧昧的‘朋友’?”

“你怎么这么说?”我惊讶得看向他:他倾着头,眼睛微微的眯着,略显狭长的双眼却露出灼灼的光芒。每当他的眼睛这样似闭未闭的时候,他的身边就会笼罩起一层寒冰样的气息,让我顿觉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你一定又会说他就像你的哥哥一样!你还记得那句经典的台词吗----‘不要哥哥妹妹的,容易出事儿’!哼!”他讥诮的冷笑了一下,不再看我,目光盯着天花板的某处。

“贺佳!”我震惊的看着他,竟然忘了分辨。

“被我说中了吗?不用解释什么吗?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转正头,认真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我。

我安定一下情绪,说:“我知道你一直介意阿敏,可是贺佳,每个人都需要朋友,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如果要有什么早就开始了,不会等到现在。这几个月我都住在北京,偶尔回来一次,见见朋友也没什么不对吧?”

“我才发现你真的很会说话!”他笑着摇摇头,这个动作让我的心一下子就冷了。

“你真的有种本事,让男人围着你转,却能平衡好他们!我也有幸加入其中了,你不就把我和你的‘敏哥哥’平衡得很好?这个技术含量太高了!小雨,你的高明就在于你根本不掩饰,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而且有天经地义的理由。你和我谈着恋爱,却同时和别人维持着兄妹般的‘情意’,你不累吗?还是乐此不疲?”他悠闲的看着我,神情恬淡,语声轻柔,可是每一句话都像刺骨的坚冰,毫不留情的扑面而来。

我“嚯”的站了起来,瞪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呼吸凌乱。

“你生气了?”他居然轻轻的笑了,左手支在脸侧,食指摸索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我,我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钻戒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对我有如此大的转变,死也要死的明白!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我坐下来,冷静一下,说。

“误会?”他状似思考的想了想:“有吗?”

我咬咬下唇:“今早我们还好好的……”心中无限委屈。

他也沉默了,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坐在那里,我听到他粗重的叹息了一下,他也很难受的吧……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周雨心,我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自认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可是一遇到你的事情,就变得格外敏感,现在的我让我自己都讨厌,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那种情绪下活的好累!”他的头仰靠在靠背上,话语间无限疲惫。

那是因为你爱我啊!我在心里对他说。

“我不是介意你和别人的交往,每个人都需要朋友,可是朋友间的交往是有尺度的。以前就不说了,你这次回来一下车就去找他,那天在陶然轩进门出门的时候眼睛里也只有他,那种眼神,不是朋友间的眼神----你不用分辨,我不傻,能看得出来!”他有些愤怒的制止了我的解释,接着说:“今天呢?你们一起浪漫的看日落!你在他面前哭!你让他为你擦眼泪!由着他搂着你的肩!”他越说越快,最后愤怒的挥了一下手,仿佛要摆脱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回想以前在北京时,那次他不用打电话就知道我在书店买书,还知道魏然去酒店看我,今天他又知道我和阿敏相处的细节?难道,他派人跟着我?

这不是感情的问题!这是信任的问题!他根本就不信任我!即使我有一百张嘴又怎么能洗清他对我的成见!

“恼羞成怒了?”他仿佛看好戏的看我。

他是谁?我面前这个言语讥诮、黒眸冷眼的人是谁?这不是我认识的贺佳!我还清楚记得以前穆新对他说我的闲言碎语时,他话语中沉甸甸的信任,不容辩驳……

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贺佳,我十六岁上大学就认识阿敏,到现在将近八年了!我并不是说八年意味着什么,但是时间让我知道,阿敏是多么好的人!你不会知道我上学的学费有多少次是他帮我张罗着垫付的?母亲病重,我一个人根本就顾不过来,三九严寒的日子里都是他们帮着我送饭,因为在外面吃太贵了,我负担不起!我为了钱财捉襟见肘的时候,有多少次想在外面的酒吧里唱歌、出台,都被他们发现以后强拽回来,我一辈子都记得阿敏当时对我说:‘女孩子要有自己的格调,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一个出过台的女孩儿总会有不好听的名声,而且会荒废时间,影响学业’。他的家境也是普通,为了帮我,有时一晚上要赶四五个场子,而且那时他还只是个学生!我到现在都没有带过家教,也没有在酒吧、餐厅里唱过歌、弹过琴、挣过钱,不是我不需要钱,是因为总有他们帮我……我妈妈的葬礼是他帮着张罗的,在我最孤苦无助的时候,他们就是翘课也带我出去散心……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深呼吸一下:“他们帮我刚开始可能是因为可怜我、同情我,到后来几乎就变成习惯了。他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是只要我能办到的,就是赴汤蹈火我也会去做!我敬重他、感激他,今天我是陪着他了,而且明天还要陪他,因为他这几天不开心,他不开心比我不开心更让我难受!随便你怎么想吧!”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他,进卧室拿起琴和包,就往外走。贺佳依旧坐在沙发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我,没有阻拦我的意思,我的心彻底凉了。

“你爱他吗?”在我推门的刹那,贺佳问我。

我站住了,深呼吸一下:“你说呢?”语气很硬。

“对我和他,哪种感情是爱情,你自己能分得清吗?”他又问我。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谈论过好多遍了……”我不再停留,推门而出。眼泪在关门的瞬间倾泻而下,我抱着琴飞奔下楼,跑出楼道,在小区的院里,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静静的停在路灯下的车位里,很面熟,依稀是傍晚时我和阿敏看到的那辆,心里豁然明白了。

在小区门口我打了辆车,司机师傅问:“去哪儿?”

“去哪儿?”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往前开吧……”我无所谓的说,真希望这辆车能一直开下去,永远不停。

泪水早就干了,我胸中胀满的全是愤怒: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那么刻薄伤人?原来他冷酷起来比魏然还要绝!

“小姐,你要是继续这么开下去我也没意见,不过待会儿结账的时候怕你不高兴。”司机师傅微笑着说,笑容温厚。

我看一眼计价器,吓了一跳。忙说:“那就停吧。哦不,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家宾馆,要干净点儿的,离艺术学院近点儿的。”出租车司机们对这些地方都是很熟的。

“没问题!”他说着打了转向,向那个熟悉的方向开去。

宾馆还行,打扫的挺干净,已是深夜,在打折,我于是包了一个标间。洗漱完后昏沉沉的倒在床上,开始失眠……

生活仍是要继续的,因为太阳永远都很守时。

清早我退了房,看着秋天里又高又远的天空,觉得自己面目浮肿,不易见人。这里离公园不远,便走到公园里。已经有落叶了,每一片叶子都有生命的,踩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踩碎了叶子的脊梁,这让我着实有些不忍,却又更想细细品味。

马上要开赛,可不能没了手感,在一片行人较少的树林边拉了会儿琴,当我打开琴盒放琴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张调动申请表,呆看许久,终于缓缓的阖上琴盒,心里却还是拿不定主意。这里的秋天比北京要早一些,我独坐在长椅上,看无边落木萧萧下,阵阵秋意凉。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第一万遍的问自己,没有答案。不禁失笑:缘起缘灭,有时真的是瞬间的事情。他说是一见钟情,可是疾速而短暂的相恋却也戛然而止,想起他说的抛物线,如果我们的爱用抛物线来形容的话,这条抛物线的形状也必定像陡峭的山峰一样,直上直下!

远处有几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在踢着球,一个孩子没接住,球便直愣愣的冲我飞来,我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却迟迟没有等到飞来的足球,好像它被人半路挡回去了。我睁开眼,那个熟悉挺拔的身影向我走来,是我咒骂了一晚上的人,是他把那颗球挡了下来又踢了回去。

已是秋天,身上的衣服都加厚了,穿上外套的他更加帅气,他走近我,蹲在我面前,抬头看我,目光深邃。我回望着他,尽量把神情放的疏离,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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