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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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六章

南华山中矗立着一栋简约却十分秀致的竹屋。

屋前开满了一大片的桃花。

还未至三月,那些桃花却开得十分艳丽,远远看去仿佛一片似梦似幻的花海。

花海外面有一道桃色身影席地而坐,身边零散的放着一些奏折。

俊美的两旁神色慵懒,但是却看的很用心,偶尔他会抬头看向被层层桃花林掩盖的竹屋,似乎在寻找什么。

目之所及却只是漫天飞舞的桃色花瓣。

“景澈怎么又在这里啊!”天玑子提着两坛酒走到他的身边,将手中的一坛酒放在景色跟前,说道:“若是有空也去我们那坐坐啊,在这怎么批阅折子,你如今的身份也不一般了。”

“无事,我在这挺好的。”景澈邪魅一笑,放下手总的奏折将酒的封布打开喝了一口。

“不错,这就可是以前我们从快活林带来的酒啊,前辈怎么还在南华山留了一些!”

天玑子得意道:“你将我的酒都喝完了,我若是全给你岂不是亏大发了。”

景澈笑看着桃花林一眼:“他应该会喜欢的。”

听他提到流清,天玑子叹了一口气:“要不我问问他这阵法的破解之术?他不出来,你老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景澈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这桃花阵集合多重幻杀阵成型,变化多端,每一次进去后阵法都会随之改变一次。”

“唉,流清啊……”天玑子也是无奈的很,这阵法设的如此复杂,恐怕也是不想景澈进去。

“你快去吧,别让他等着了。”景澈喝了一口酒,催促着天玑子。

天玑子点点头,缓步走到了阵前,那桃花里仿佛迎客一般,原本排列在一起的层层桃树,迎风而动,变换了一些位置,为天玑子露出了一条小路。

推开竹门,里面的流清正静坐在窗前,执笔作画。

日光随着桃花一同从窗中流泻而进,衬托着那道清冷白衣,兀自形成了唯美的画面。

多数时候,天玑子来的时候,流清都在作画,他的神态静而优雅,让身周的一切喧嚣都消弭无声。

他花景画物,却唯独不画人。

满墙的画却未被取下来,那些都是景澈以前在的时候画的,很多张。

所记录的两人之间的事,流清的每一个姿态,每一个表情。

天玑子不知道流清到底是何意思,也无从猜起,若说不爱那又为何不讲那些画取下,若说爱,又为何日日将他拒之门外。

“前辈来了?”流清搁下笔,对着天玑子微微一笑。

天玑子见他近日脸色好了一些,并不似以往苍白,心情也不错,笑道:“是啊,今日无事就过来看看。”

流清床边走至桌边,取出了一套白玉杯,对着天玑子做了个坐的手势。

两人在桌边相对坐了下来,天玑子熟稔的倒好酒,仿佛已经这样做了很多次。

事实上,自从流清从天界下来以后,天玑子便是这里的常客。

偶尔喝酒之余,他也会和流清闲聊几句,话题天南地北,让天玑子交口称赞的是,这流清的见识竟不输给自己。

只是两人并不会去提景澈,在流清面前,那个名字就是禁忌,无人敢提。

“那个神炳你知道吗?”喝了几杯酒,天玑子忽然聊到了这个话题。

流清淡淡回应道:“听神赫前辈说过。”

“是啊!”提到这个名字,天玑子眼底闪过一道忧色:“那神炳前几日在沧州出现过,他制出了一种毒,在南华山毒倒了不少人,幸好神赫赶到破解了那毒。”

“他无故上了凡人?”流清蹙眉。

“也不是无故,神炳的性格本就极端,在沧州那作案恐怕是想给神赫一个警告。”

“他如此明目张胆,看来用不了几日就会出现在南华山上。”流清提醒道。

“都是因为情字害人,当初明明是自己犯的错,却怪到神赫的头上,简直就是胡闹!”天玑子气的拍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即站了起来,叫了一声不好。

“怎么了?”流清见他忽然站起也是疑惑。

“今日是鬓娘的生辰,恐怕他真的上山来找神赫,我担心他,不行我得回去看看。”说着就火急火燎的往门口跑。

“我与你一起吧。”流清也站了起来。

“可是你的身体……?”天玑子有些犹豫。

“没什么大碍了。”流清道。

“那好吧!”迟疑一下,天玑子迅速应了下来,毕竟流清他也精通药理。

桃花林中浓雾弥漫,花瓣纷扬,天玑子跟着流清的脚步变化,听他轻叱一声,“开。”

顿时,两人出现身周的桃树横移开来,露出竹屋外的景象。

第一眼所见的是那一道邪魅的桃色身影。

流清看了他一眼,神情微僵,很快又恢复自然,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天玑子道:“景澈啊,我们要上南华山,今日恐怕会出一些事,你去不去?”

景澈一跃而起,脸上布满笑意,“去去,我去!”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流清,“正好也些事也差不多处理好了。”

流清没有拒绝的意思,也没有赞同的意思,独自向前走去。

景澈就紧紧的跟在他的身边,目光一直定格在他身上,现在这样已经知足了。

三人刚走进天玑子的府邸,便听见陌生的声音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不,不可能!!”

连忙跑了进去,神赫一脸悲痛的站在院中,他的不远处是一个住着拐棍的灰衣老者,显然是腿脚不便,口中喃喃的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

几人的到来,神赫神情并不似以往欣喜,仿佛沉浸某些事中没有与他们打招呼,目光沉痛的看着那道灰色身影,“不管你相不相信,鬓娘早在几百年前就死了。”

“不--!!”灰衣人影猛然抬头,声嘶力竭的吼道:“她怎么会似呢!她不可能会死的!”

他艰难的拉着拐棍在四周走着,大声道:“鬓娘,你出来啊!外婆是神炳,我来了,我已经可以娶你了,我完成了族长的要求了!”

“你出来啊,出来啊--”如同一个疯子在四周寻找着。

“她已经死了!”似乎他的行为碰触到神赫的心中那根弦,神赫失态的吼道,“你走了不到三年她就去世了。”

“真的死了……?”疯狂寻找的人影停了下来,目光空洞的问道,“她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她在哪……我要为她报仇……”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灰衣老者拉着拐棍,移到神赫面前,楸着他的衣服责问道,浑浊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憎恨。

神赫扯开他的手,目视着他,一字一字说:“害死她人是你,当初我知道鬓娘喜欢的人是你,本欲打算退出比赛将族长之位让给你,你却为了制作毒害死了族内数十条性命,若非鬓娘苦苦哀求她的父亲饶了你一命,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闻言,神炳神情大震,唇色苍白的颤抖。“她……喜欢我?”

神赫痛苦的看着他,继续道:“在你走后,不到三年她却得了一场大病心力交瘁,兼思念成疾,她想要在弥留之际见你一面,族里也曾寻找过你却音信全无,没过多久,她就过世。”

“是我……?灰衣人的脸上煞白成一片,握住拐杖的手骨节泛青,忽然仰天狂笑道:“哈哈哈,我苦心研制毒百年就是为了完成当初娶她的条件,到头来,到头来竟是我害死她的,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没有人说话,不管这神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为了心爱的女子苦心钻研百年的药,到头来却得知,自己爱的那个人早在百年前就死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她在哪?”神炳伸手摸了一把嘴角的鲜血。

“我不会让你去拜祭她的。”神赫冷冷的看着他,“我怕你脏了那个地方,她等你直到了死去,现在,你还有何颜面去见她?”

听了他的话,神炳又是一阵笑意,手掌颤抖的伸进衣襟中掏出了一个小瓶,“枉用了近百年的时间制作出让世人铭记的药,却连她去世的消息都不知道,只想着报复你们,可笑啊,可笑……”

他抬头看了看并不明净的天空,“这是噬心草本事为了报复你们为你准备的,如今……呵呵呵……”仰头将瓶中的毒水喝的涓滴不剩。

留下一句虚弱的话,“相思入骨,必是痛到极致,如今,欠下她的我终于可以还一些了。”

神炳握住拐杖,缓缓的从众人面前消失。

天玑子担忧看着自己的老友,被神炳一闹,神赫心中定也是不好受,“就这么放他走,没问题吗?”

神赫没有回答他,而是神色悲伤的走到流清的面前,静静说了一句,“在情面前一切都不重要,莫要等到了失去了才后悔,你懂吗?”

这是痛彻心扉的领悟,他此刻心中也是悲痛到了极点,说完后便于流清檫身而过

却听他动了动嘴唇,轻轻说出了两个字。“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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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看着好友远走的背影,天玑子心忧道:“神赦还是放了那人一命。”

景澈展开紫扇摇了摇,面色冰冷,“前辈不必如此担忧,那人已经得到了处罚。”

“我如何不知道啊,方才神赦的相思缠会令他每每想到鬟娘就心痛如绞,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我担心的是他口中所说的完成了百年前的比赛!”

“比赛?是什么比赛?”景澈挑了挑眉,对于此事他并不知晓。

“当初神赦与他为了竞争药族族长,娶得族长的女儿,药族族长特地出了一道题,那就要制出令人铭记千古的药,那神炳檀毒,如今成功了必定是制定出了一种旷世奇毒,如今他心死不用倒还好,若是此毒落于有心人手中恐怕会招来祸事啊!”

“不行,我还是得找神赦商量下……”天玑子说着便跑,将景澈和流清扔在这了。

景澈无语的看着他跑远,转头看向流清,却见他准备离开。

流清刚走几步便被景澈拉住,耳边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何事?”流清停住脚步,目光淡然的看着他。

“没、没事。”景澈欲言又止,邪魅一笑,“我送你回去吧……”

流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知道即使自己拒绝,景澈也会送他回去,那又何必说出拒绝的话……

两个人走到路上,只有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景澈摇了摇紫扇,忽然笑道,“很久没有这样走过路了,不用想任何的事静静的陪在你的身边。”

流清还是不言语。

景澈也就不再说话,也许就这么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也满足了。

走过的路带起一阵清冷的桃花香。

直到眼前出现了那掩盖在桃林中的竹屋,景澈才叹息了一声,“真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流清身体微微一滞,似乎也在哪里听过呢……

哪里呢……

当年景澈为寻找失去的记忆,一个人闯进轮回隧道去逆天看过往之事,自己去找他,两人被一同被正反旋风困在了一起。

他也曾这么说过一句,就算命悬一线,他所希望的还是只是跟自己在一起。

可是,他是自己的哥哥……

乱伦两个字宛如一把利剑刺进流清的心中,他想笑,笑老天为何对自己这么不公,可是笑不出,更哭不出。

痛到最后,剩下的只是无知无觉。

稳住心神,流清不做多想,走进了桃花林,忽然听见站在他身后的景澈幽幽的说了一句,“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

“是。”流清脸色一白,咬了咬唇,没有回头。

明明两人所隔不远,此刻的距离却仿佛是咫尺天涯。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弟弟,我爱的人都是你啊……能不能不要去管别人如何说?”

那双邪魅的双眼带着委屈和祈求。

可是,

“我说服不了自己。”流清面若静水,目光是清澈的悲伤,迈步进了桃花林。

“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景澈看着白衣缓缓消失在桃林中,在他身后说道,那是天地也无法动摇的决心。

一道黑影出现在竹屋的外面,他看着走进桃林的流清,眼中浓重的仇恨。

自从妖王失败以后,雪衣便从天上逃了下来,潜进了南华山,流清一直足不出户,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抚摸着手中的黑石,他的心中只有两个字,报仇!

这是自己现在唯一活下去的意义。

他的痛苦,一定要让流清也尝尝。

屋内的流清照例,将宣纸摊开在桌上,将搁置在一边的紫毫笔拾起,静然作画。

“公子,喝药了。”黑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黑色浓稠的药汁。

“放一边吧。”流清淡淡道,并未抬头。

“公子……”黑焰想到某事,忽然说起:“雪衣一直潜伏在我们这周围不需要做些行动吗?”

流清笔下微微一顿,而后恢复自然,“无需。”

“不管他怎样,他可是一个威胁啊!”黑焰着急道,自从从天上下来,流清的举动实在让人担心,没有景澈在一边督促提醒他,对于什么他都没有兴趣,比之前更加淡漠,甚至连药也喝的极少,唯一会做的就是不断的画画。

以前的流清绝不会放任威胁潜伏在自己身边,雪衣一直是个特例!只是这个特例就是个定时炸弹啊,黑焰担心流清的这种放任迟早会害了他!

“好了,你下去吧。”流清没有接他的话,略有些疲惫的道。

黑焰只能无奈的退下,嘱咐一句,“公子记得喝药。”

“雪衣……”待他退下后,流清推开窗户。

粉色的桃花瓣如同花雨一般飘进了屋内,流清下意识看了看桃林,那道邪魅的桃色身影已经不在了。

此刻的景澈抱着之前批阅好的折子回到天庭。

“我说二殿下啊你也忒能跑了吧?批阅个折子你也跑去凡间!半天找不到人。”黎轩站在九阙殿门前,一见景澈就阴阳怪气的说道,话语中有一丝火气。

景澈白了他一眼,径直走进了九阙殿,随意在龙座上坐了下来,懒洋洋的道,“有什么事,说!”

“有什么事?”黎轩一见他问就气不打一处来,“我都告诉你千百遍了,如今你替代天尊接替了天庭,各阶的仙官都要入朝觐见,如今已到了凤王了,他早等在凌霄宝殿,你却迟迟不见人影。”

“哦。”景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就让他等去。”

黎轩,“……”

虽知道景澈对凤王没什么好感,但是不论怎么说凤王是连天尊都要礼让三分的上古神族。

“当初战争凤族虽然没帮到我们多少,但是在天地初开之时可是和天尊并肩作战的大功臣,你也别太不将他放在眼中了。”黎轩劝道。

“嗯。”景澈嗯了一声,也没有起身的打算,反而展开自己的扇子细心的看了起来,目光在扇面上的画浏览一遍,最后定格在尾端的螭吻双龙珠上。

“王,那景澈只是暂代天尊之职,就让我们在此空等,未免太不将我们上古神族放在眼里了。”一旁的侍从轻声抱怨道:“况且,他之前还算得上我们的凤族的女婿呢!”

“你懂什么?!”凤王神色一冷,轻声斥道,“景澈迟早会登上天尊之位,难道你觉得应该是天尊来等我们吗?”

“我……”侍从冷汗直流,诺诺的说不出话。

“还有,他早就不是我们凤族的女婿了!”凤王眼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世人都知道景澈所爱的人是谁。

虽然是个男人,也无人敢在他的面前非议。

那道清冷白衣是天庭居功至伟的功臣,他救天庭于水火中,剿灭了妖军。

却在大胜之时,独自离开。

凤王沉默了一下道,“传信去族里,切要记得看紧公主,不得让她跑出族内!”

自己女儿对景澈的感情对流清的恨意,他是再清楚不过,一旦凤灵卿做出什么对流清不利的举动触怒了景澈,那凤族势必要承受景澈的雷霆之怒,那种代价,凤族承受不起。

“是。”侍从应了一声,迅速退出了殿堂。

直到午时,景澈才慢悠悠的和黎轩走到凌霄宝殿。

一到凌霄宝殿,他便露出歉意的笑容,“凤王真是抱歉了,本殿下处理政务晚了些,还望凤王不要见怪。”

凤王老谋深算,自然不会信他处理公务晚了,多半是心中对自己不爽,苦笑道:“本王多等等也是无事的,公务要紧。”

“不见怪就好。”景澈斯文的笑道:“这入朝觐见也是种形式,以后有这种事,凤王不需要亲自前来,差个人来就是了!”

见景澈笑的体面温雅,不知道的,还真当他说实话呢,不过凤王断断不会相信。

景澈又道:“听黎轩说今日宫里要准备庆功宴,凤王无事的话就留下来吧。”

“嗯,也好,这宫里的宴会本王可是好久没参加了。”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凤王便告退了。

刚出了殿门,却见方才那侍从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脸色苍白的大喊:“王,王不好了,大管家传信说,公主她甩开守卫出了族,不知道去哪了!”

218

凡间二月,已立春,却还有些料峭的寒意。

南华山中一道彩色人影徘徊在其中,不知道何时,南华山到处都开满了桃花,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见。

粉色的花瓣蹁跹起飞舞,却让她的心中起了厌恶的感觉。

只因为那人是喜欢桃花的。

还记得当初贪玩扮作了宫女去天庭游玩却被景澈所救,免了自己受太子欺负,从那时起,自己的心中就多了一道邪魅身影。

可是,哪怕大婚后,他也不曾看自己一眼,让自己堂堂公主却受尽了旁人的嘲笑和讥讽。

这都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让自己厌恶之极的人。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凤灵卿走到了流清所住的地方。

小小的精致竹屋,隐藏在层层的桃林后,就算自己想进去也进不去。

凤灵卿美目幽怨的瞪了竹屋一眼,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一道黑色的人影撞进了自己的视线中。

眼瞳一缩,那是……雪衣?

她未参加战争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女子,若说这个世上讨厌的流清的人,除了自己之外,最厉害的就当属雪衣了。

雪衣对妖帝墨矅的心思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墨矅之死的仇,恐怕雪衣是最想报的了。

想到父王再三嘱咐的不可对付流清,以免牵连到凤族,凤灵卿心思一转,起了恶毒的想法。

“你是雪衣?”她大胆的上前主动打起了招呼。

“凤族公主?”雪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憎恶之意。

“你为何在这?”凤灵卿问道。

“公主又为何在这?”雪衣反唇问道。

有句话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个对流清怀有恨意的人,对于彼此并不会讨厌,甚至算的上是惺惺相惜。

“公主想要流清的命,不怕景澈报复凤族吗?”雪衣毕竟见多识广并非当初幼稚孩童,几句话便道破了凤灵卿的心思。

凤灵卿神情僵硬,俏脸上流露出怨毒和不甘神色,“自然是怕的,我并不想牵连到父王,你愿意帮我吗?”

“帮你?”雪衣沉默了一下,有了妖王的前车之鉴他并不想随意在跟别人联手了,还是亲自来做更为妥当,口气微冷,“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杀了流清还不够吗?”

“公主如何能保证自己的行动能成功,依景澈的性格,即使流清死了,他也必定找到他,上穷碧落下黄泉。”

这就是自己最为怨恨景澈和流清的地方,墨曜之死化为了本体,连其魂魄都是无处可寻,就算自己寻遍幽冥地府也是找不到丝毫的踪迹。

凤灵卿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药瓶,“这里面的毒名为噬魂,只要沾染点滴流进了心房中便能灭其魂毁其魄,这世间再无中毒者的丝毫痕迹。”

雪衣握着黑石的手陡然篡紧,强压着心头的激动之感,“当真?”

若此物真的有那奇效,为自己所用了,那就真的报仇了……

“自然是当真的,这是鬼医神柄耗费百年时间才制出来的。”凤灵卿肯定道。

雪衣弯起浅薄的唇,“好,我帮你。”

有共同的目标,两人很快就一拍即合,达成了合作的盟约。

“只是我们如何引他出来?”凤灵卿犟起柳眉。

雪衣沉思了片刻,附耳对她说了几句话。

听了他的话,凤灵卿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为了避免牵连到凤族,事发之时我不会呆在现场。”

“成交。”雪衣眼中涌现狠色,他感觉他的心都仿佛颤抖了起来,多月想要完成的心愿马上就要达成了吗?

至于到时候凤灵卿在不在,自己会遭遇怎样的事都无所谓了,自己所想的事不就是为了墨曜报仇了吗?

然而他却没有看见手中的黑石泛起了淡淡的光华,一股浓郁的悲伤从石上传来,却被他忽略了。

砰砰砰——

仙界的天空上,绽放出了巨大的牡丹烟花,将七彩的天空照的更为明亮。

天边的红霞都为之失色。

龙凤盘亘在空中仰首长吟,妙曼的吟唱声拌和着音律奏出一场盛世天簌。

瑶池光彩焕然,入目的是红木桌上准备好的瓜果仙露,人来人往,仙气氤氲中是齐聚的众仙。

百家长乐,欢笑声不断,妖军退下后天界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祥和。

“天王的伤可好了?”月老走至李靖身边关切道。

“再休息一些时日便可,倒是二殿下,他的伤恐怕没那么容易好的了!”李靖看了看玉阶之上的景澈。

平日里景澈甚少在天庭露面,却对于政务处理的条条有理,毫无懈怠,偶尔可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桃林中独自饮酒。

表面上若无其事,然后征战数年,伤势累积定是十分恐怖。

“天王也不必太忧心,神赦不是为二殿下看过吗?若是有何事他也会告诉我们,比起这个我倒是想到太子的事,如今他落得那个局面,不知道天尊出关后会怎样!”

李靖面色冰冷,“那是他咎由自取,联合妖军,纵是天尊出来也包庇不了他。”话语中透露出了对溟胤强烈的感觉。

月老点点头,叹息一声,“二殿下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事了,咱们喝酒。”

瑶池中,谈笑声越来越大,偶尔还有人炫耀起跟随景澈打仗时的境况,惹得众人连连惊叹。

景澈遥遥的坐在天尊的龙椅观赏着众仙百态,仿佛被欢闹的气氛隔离天外面。

不少的仙女偷偷抬眼打量他,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玉带,剑眉斜插入鬓,俊美而尊贵。

不知道倾倒了多少的芳心。

即使知道他早已经心有所属,不少的仙女还是不死心,频送秋波,想要制造机会距离他近一些。

然而景澈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他略有些自嘲的勾着嘴角,看着下面的众人伸手按住了胸前受伤的位置,轻声道:“坐在这个位子真是寂寞啊……”

如今的仙界正是暮时,这宴会要开一天一夜,贺天界解危之喜。

看了一会,忽然从袖中取出了紫金骨扇,细细的观摩着扇面上的画,瀚海波涛,金乌东升,还有下方那一行小楷,沧海万倾,唯取一江潮。

这画是流清所作,这字是自己所提。

想起来总觉得隔了好久好久,目光微微往旁边一侧,仿佛想要看见那道清冷白衣,然而看见的只是空荡荡的空气,身边少了那道白衣总觉得如斯寂寞。

“流清,我应了你的约,接手了天庭,而你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回到我的身边呢?”

低低的叹息声响起,然后湮没在喧闹的人声中。

“二殿下,一会儿会有佛界来使,你需挑选两个人亲自前去迎接。”黎轩走到玉阶之上,出声道。

景澈懒懒的挑了挑眉,没有要动的意思,除了有关于流清的事,其他的任何事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这事你全权负责吧。”

“什么?那你干什么去?”黎轩没好气的道,为了这宴会自己已是忙的焦头烂额,这景澈竟然又交事情给自己!

“我?”景澈啪的一声合起扇子,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被风带的飞扬了起来,“我要去找他。”

“不是才去没多久吗?”黎轩问道,“再说了,即使你去了也见不到他。”

景澈邪魅一笑,却有些悲伤的意味,“可是却好过留在这里,至少能离他近一些。”

其实,更重要的是,景澈总有些不安,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让他自心底涌起了焦躁的感觉。

他害怕这种感觉,仿佛是在迎接一场不能掌控的命运。

话说到这了,黎轩也不好阻止什么了,打心眼他希望景澈和流清在一起,他在一边看着两人历经了太多的事,经历了太多的痛苦,不管是何关系,他都希望两人有个圆满的结局。

他知道若非流清的原因,景澈才不会管什么天界的死活,如今更不会呆在天界,他并不适合当天尊。

“行行行,快去吧,早些回来。”

景澈锤了他一下,“知道了,好兄弟。”

身份不同了,两人也好久没有这么亲昵过了,比起成为高高在上的天尊,黎轩更喜欢看着景澈无拘无束的陪伴在流清身边。

景澈下了玉阶,在众人还没对自己包围过来的时候,如同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瑶池。

219

三千的爱与恨,情与怨。

唯一不变是那颗真心。

江山如画却不如与你策马天涯。

红尘十丈软红,世事纷扬变迁,唯愿你相守在身边。

景澈下了天界,一路向南华山急行,俊美的脸上满布着焦急之色,额角甚至渗出了冷汗。

邪魅的双眼向前凝望,惶恐不安的感觉更为强烈,他伸手按住心口,企图压抑下那种感觉,却随之而来更强烈的惶然,如同坠入深渊。

也许爱至深处,真的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安危和痛苦。

“公子。”黑焰站在门前对正在作画的流清禀告道,“凤族公主求见。”

“凤灵卿?”流清疑惑的抬头,她怎么会找自己?自己甚至已经不在景澈的身边,此时的流清并不知道他小看了一个女人仇恨的力量。

“公子需要静养,不便见客,属下去回绝她……”黑焰见流清没说话主动开口,那女人的到来对于自家公子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嗯。”淡淡的应了声,流清继续作画。

“不便见客?”凤灵卿冷哼一声,知道流清不想见自己,大声叫道:“你不愿意见我倒是没什么,但是你那弟弟恐怕没命了!”

虽然隔了桃花林,这声音距离流清算不得太远,被他收入耳中。

见她提高音量仿佛非要见到流清不可,黑焰不客气的直接赶人。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看门狗,竟敢这么对本公主说话!”凤灵卿瞥了黑焰一眼,讥讽道。

饶是黑焰古井无波的心态被她这么一刺激也有了怒气,“你!”

“公主这话错了,黑焰他们四人跟随我多年,我早已将他们当做亲兄弟看待。”一道染着几分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黑焰知道流清现在受不得刺激,只要跟凤灵卿那种刁蛮的人在一起,难免不被他影响。

眼见着流清出来,凤灵卿懒得在跟黑焰纠缠,美目讥诮的看着流清,“肯出来啊,我还以为你真的要置雪衣的生死不顾呢?”

“公主又是如何知道雪衣有危险的?”对于凤灵卿的话流清并不会完全相信,但他并不会拿雪衣的性命来冒险。

“我过来的时候看见雪衣被一些妖族围困了起来,似乎是受了重伤,这次来告诉你不过是因为景澈的关系,他若出了事恐怕你会不开心,你不开心景澈也就不开心了,信不信由你。”凤灵卿流露些苦涩和不甘愿。

“想救他就随我来,不想就当我没来过。”凤灵卿说完就转身,也不看流清到底跟不跟着她。

流清略一犹豫,便跟着她走了去。

看着自家公子决意要去,黑焰连忙道,“公子,我和你一起。”

凤灵卿停下脚步,冷笑道:“看你像个傻大个,若是打草惊蛇要了雪衣的命,你负责吗?”

“你留下吧。”流清淡然道。

“公子……”黑焰大急,“不要听她的啊,公子。”

流清挥手制止了他的话,“没事,即使真的有什么,凭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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