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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何处可容身

燕婉突然觉得这世界之大，竟然没有她可以容身之处，她坐在船上，随着风浪飘荡摇晃，却不知究竟要去哪里？未来又在哪里？她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只是没有了苏清和而已，为什么感觉失去了所有呢？燕婉的整个世界的光芒都黯淡了，她怔怔盯着外头的水浪，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我可以进来吗？”外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燕婉懒懒地回过头，见一位穿着粗布麻衣，长相十分精致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手上还托着一叠衣物。

就算再没有心情，燕婉也没办法拒绝这热情洋溢的女子，点了点头，“请进吧。”

“我是船老大的妻子，你叫我蓉姐就行了，”蓉姐快步走入，生怕走得慢了，会被这个心情极差的小丫头给赶出去。

燕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蓉姐，你有什么事吗？”

“我见你穿得单薄，给你送了套厚实的衣服来，这衣服料子虽然普通，比不上你身上穿的，却是崭新的，很干净，你不嫌弃的话就换上吧，”蓉姐把衣服放在燕婉面前，麻布做的，花纹样子有些土气，但燕婉嫌弃的不是这些，而是她根本没有心思换衣服，“谢谢你的好意，我有衣服的，”燕婉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水面上风很大，到了晚上会更冷，你也不想被冻死吧？”蓉姐很坚持，“可能你穿不习惯，但真的很暖和。”

燕婉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晚一点我会换上的。”

“那就好，”蓉姐又递上一杯热水，“喝些水吧，会暖和一点。”

燕婉接过水杯，热水温暖了她的手心，她感激地说道，“蓉姐，谢谢你。”

“你不要总说谢谢，有什么心事也可以和我说一说，也许我能开导你，”蓉姐终于忍不住了，“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是为感情的事而苦恼吧？”

燕婉不耐烦地背过身，“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说，那就是被我猜中了。如果你是因为不喜欢那个人，既然已经逃出来了，就不会是现在的表现。如果是喜欢的人，其实也不用纠结，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了，到最后一定会放下，因为没有别的选择。”

她这话虽然说得糙，道理却是对的，燕婉在遇到苏清和时，他就已经有未婚妻了，人家海誓山盟早有婚约，关自己什么事呢？她现在又患得患失些什么呢？一切不过是回到了原点罢了。苏清和迎娶她心爱之人，而自己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书呆子，还可以顺利逃婚，到京城投靠二哥，一切都在按照最先的计划行事，为何还要不开心呢？

可这样想着，燕婉却并没有觉得轻松一些，有些话，有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做起来却那么难。

“看你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通，”蓉姐拍了拍燕婉的手背，“再痛苦的日子都会过去的，就好像水上的风浪，再大也会有风平浪静的一天，更何况是最善变的人呢。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把他们看得太重，否则最后受伤的总是你自己。”

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燕婉不知道苏清和现在是什么状况，总之她非常不好，心情很差很糟糕，却又无力改变，只希望时间能磨平心中的一切伤痛。

“那我不打扰你了，记得换衣服，”蓉姐看出燕婉并不太欢迎自己，这个时候她可能需要静一静，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燕婉根本没有听清蓉姐的话，甚至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一个人坐了许久，从白天一直坐到晚上，脑中不断回忆着同苏清和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直到外头变得一片漆黑，她的屋子里也黑暗一片，才动了动麻木的身体，站起身缓缓走到甲板上。

蓉姐没有骗她，到了晚上，水面上就更冷了。

燕婉忙回到温暖的房间，可身体还在发抖，她点上蜡烛，换上了蓉姐送来的衣服。

她很少穿麻布衣裳，感觉衣料摩擦在身上有硬硬的粗糙的感觉，却并不觉得不舒服，反而很暖和。

船舱里有一张小床，可以容她一人躺着上头，船在水面上荡漾，她也好似回到了小时候。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真的回到了儿时，母亲就在身边摇晃着摇篮，漂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嘴里还哼着摇篮曲。

母亲的气息是温暖的，歌声是动人的，燕婉觉得无比地自在。

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几乎没有内容，只有母亲一直哄着她。

她突然翻了个身，醒来后才知道不过是一场梦。梦都是假的，母亲早就离开了她，甚至连留下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可今晚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柔，她多想一直沉醉在梦里，不要醒来，永远不要醒来……

天渐渐亮了，燕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新的一天又将到来，可她的心情没有一点放松，有的只是深深破碎的心。

她披上衣服，怔怔坐了一会儿，觉得脑子都要放空了，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她不能一直如此地颓废。

她走到甲板上去看一看外头宽阔的水域，或许心中的烦躁也会被风吹散吧……

两天一夜的航行就像经历了许多年似的，可当京城的港口出现在眼前时，燕婉又觉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她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好情绪就到岸了。

京城的货运港口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也更气派，无数从各地前来的巨型货船都停靠在这里，把一箱箱的货物送往京城，也将其他货物运离港口，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而他们的小船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燕婉刚要下船，蓉姐追了上来，递上她上船时带来的小包袱，“丫头，怎么东西都忘了拿？”

不过就是几件衣裳，还有一路上不太美好的回忆，燕婉是有心留在船上的，她摇了摇头，冲着热情的蓉姐挤出一丝笑容，“蓉姐，麻烦你随意处理了吧。”

“不可以，”蓉姐硬是把包袱塞进燕婉怀里，“无论如何，你还拥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人生值得你珍惜，所以别皱着眉头，等上了岸，进了京城，一切都会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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