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回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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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家

李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这个地方。

他在这里度过了完整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那是很长一段不够愉快的时间,其后一直到苏煦的父亲在某一个暑假突然找上门来,这个房子和这个家,实实在在成为他不愿意回望的存在。

夜班机再加上机场到市区的ce程,李决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他对着那扇门很是犹豫了一阵,这并非是他临阵退缩,而是因为他注意到门上贴着的是他初中的时候写的cun联,里面很是取巧地化用了当年的生肖典故,那恰好也是他最后一次拿毛笔写cun联,这个坚持了好几年的习惯终止于高一骨折后。

十二年过去了,李决不知道李进明和周静是出于什么样的心q又把陈年旧字找出来。

他没有钥匙,因此与其说是回家,似乎更像是深夜冒然来访的客人,他对着这cun联站了足足有两分钟,声控灯都亮了又灭,这才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人是李进明。

如果要把每一次和李进明的相见都比喻成打仗,李决在心中暗下结论这一次应该是他赢了。他敲门时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因而面容平静,对面呆立在室内的李进明脸s却十分复杂,那张比李决记忆里又老了一些的脸上混杂着意外、尴尬和不知所措,甚至不自觉地皱着眉头。

周静见丈夫开了门没动静,也跟出来看,她反应倒是比李进明快一点,立刻挤了一个笑寒暄了一句:“回来啦?”

好在时间已晚,他们并不用坐下来进行过多的对话。李进明和周静面上很快消化了李决突然回家这件事,至少他们把疑问与好奇克制得很好,没有一个人问起他突然在新年假期的中间回家的理由。没法儿掩饰的是两个人对待久未见面的儿子是十分生疏的,李进明不怎么说话,但也没去睡觉,站在客厅里看电视,周静铺好了cuang,问李决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她去煮,李决礼貌地推辞了。

三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待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新意的电视节目,李进明似乎心思都系在电视上,周静讲了一些李决的初高中同学的新动向,李决和老同学的jao集并不多,只是偶尔附和,等到一个恰当的时间,他站起身说:“我先去洗漱休息了。”

李决坐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卧室cuang上,陌生感却十分明显。过去几年他似乎一次也没有想念过这张cuang,这个家对于他而言也从来不是港湾和庇护。在这种荒谬感和隔阂感中,临睡前他拨了一通电话给应允承,但应允承没有接电话。

应允承的手机被ya在枕头下反复震动。

他这几天睡不好,晚餐后上楼补眠,九点多的时候被穆云叫起来拉到客厅里陪江斯映,一时也没留意手机忘在了房间。

江斯映是穆云主动约来的,她看应允承q绪低落,料想儿子曾经的恋人应该比她和应修严更能提供必要的安we。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江斯映还在市郊一个度假村陪父亲应酬,但答应得suang快直接,说立刻就过来。

穆云仍然拿江斯映当准儿媳看,江斯映又是特别会和长辈聊天的,两个人相处起来亲密得像母女,其实并不太需要应允承参与对话。

但话题是围绕着应允承展开的,穆云big概是为了宽we江斯映,很擅作主张地同她讲:“你看看好好还不如你懂事,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去边远地区浪费自己的时间,他a最好是趁着这次赶紧把那边的事q了结了。他不是秋季才入学吗,那之前有时间去英国陪陪你也好。”

应允承刚睡醒,人还很倦,坐在沙发上走神,并没有在意江斯映的回答。聊了一会儿江斯映的电话响了,荣景打过来约她出去玩儿,喝了酒之后说话声音big到穆云和应允承都能听见,江斯映还没说话,穆云先扬声冲电话那头说:“荣景,你也约一约我们家好好一块儿玩儿a。”

穆云心疼儿子,也不在意什么守孝的说法,看儿子最近都没什么j神,巴不得把他推进一切娱乐活动中去散心。而应允承和父亲一贯都是很顺着穆云的,应允承自己当然没心思出去玩,但又怕不去惹穆云担心,最后只好直接取了ce钥匙和江斯映一同出门。

江斯映习惯xin坐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me到座椅上有东西,她从身后拿起来一看,怔了一下,“哇,应橙子你居然cou烟。”

应允承看着江斯映举着的这半包烟,瞬间意识到这应该是他那天晚上开ce送李决回酒店的时候李决落下的。他动作很快地把江斯映手里的烟抢了过来,江斯映以为他是心虚,不知道他其实是睹物思人。

应允承脑海里有鲜活的画面,李决在家cou烟并不多,但如果要cou就总站在阳台上big开着窗户,哪怕是冬天。李决会尽量避开应允承在阳台处理工作的时候,但应允承其实并不排斥,相反他十分珍惜每一次偷看李决cou烟的机会。有时候风big,李决会稍微低头在点烟的时候用手拢一拢,一支烟总是cou到一半就掐了。

应允承沉浸在回想中,也不管ce子已经开动了,自顾自开了两侧的ce窗。

江斯映见他不做声还突然开窗灌冷风,问:“你是不是不开心穆阿姨刚刚说的话?”

应允承其实刚刚并没有认真听她们的对话,也不知道江斯映现在到底指的是哪一句,他说:“我以为你会直接一点告诉她你已经有新男友了。”

江斯映把这句话翻译成应允承吃醋。之前在英国同应允承通话告诉他自己的新恋q的时候,应允承坦然接So的态度是让她有点失落的,而应允承刚刚这句回答才真正衬她的意。她把手肘撑在窗边,享So起这一刻的冷风来,“我回来之前和Ryan提了分手,所以就没说,”停了一停再讲,“你之前不是也说有喜欢的人?怎么不和穆阿姨讲?”

应允承不是不想讲,是他还不能。那天带李决回家的时候,进家门前他就有股冲动要不就这样直接坦白一切,那么多亲戚都在,应修严总不至于当场给他难堪。但一推开家门,恰恰是应修严亲自来开的门,他一看到应修严疲惫的面容和新冒出来的白头发就又忍住了,他不想平白令父亲伤心。

应允承的人生总能选到最优解。在每一个需要做选择的关卡,他都有充足的资源和底气去选最好最漂亮的那个。他并不常摆出争取的姿态,吃相优雅,其实是因为他往往不太用费力争取,但这绝不意味着他野心不big。涂雅欣当初说要告别科研回北京工作的时候他很不能理解,涂雅欣自己是看透了,跟他说人总归是要trade off的,她当然也想继续泡在实验室,抓住机会发核心期刊,但她也需要一线城市的户ko、需要在相亲对象面前拿得出手的职业、未来甚至可能还需要学区房。应允承仍然很难赞同这个选择,他一直过的是have it all的人生。

这一次也一样,他既不想让父母伤心,也绝不会牺牲李决,他要一个圆融的、每个人都开心的big团圆结局。

因此他只能等,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而在那之前他明白他需要做一些周转铺垫。第一个坦白对象选应修严还是穆云甚至也有讲究,他在心里仔细计较分析过——谋划算计也许是j因里就有的,小时候去香港跟外公过暑假,他并不只是承欢膝下做个无忧无虑泡在toy堆里的小童,穆启正那时候总让他读兵法,读不懂就硬读,反反复复读就好了,读完了就学下棋。下棋和兵法书里讲的道理,应允承后来逐渐都明白了。

他无法直接对着活人开ko,只在灵堂里对着应宗阔的遗像跪了很久。亲友都夸他孝顺,是小辈里和老爷子最亲的,只有他知道他只是在请求原谅。如果说无法拥有正经的婚姻家庭、离经叛道地与tx同度余生注定是一种不孝与家丑,他不愿意改正,但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应允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太注意听坐在副驾驶的江斯映在讲什么。他想人果然是会被环境影响的,他以前也可以和女孩子牵手接weng,但现在江斯映只是坐在旁边说话他也会觉得太吵了。李决不是话多的人,工作忙起来的时候他们早上同路上班的ce程中他总是戴着耳机开电话会,即使轮到他发言,讲的话也十分简洁。

应允承尽可能收回注意力,于是他听到江斯映说:“其实我后来觉得,留在英国和去美国没什么区别,以前我只是待习惯了,总是不愿意去适应新环境。但如果你以后要是真的想留在美国,我转学或者重新申请其实也都是可以的。”

应允承错过了前半段,因而并不明白为什么江斯映的话头突然转到了这个怪异的方向,他把两边的窗户又升上来,尽可能让自己更集中,打断江斯映问:“你去美国Gan什么?”

“陪你a”,江斯映稍稍还是有些脸红的,应允承刚刚不答她的话,她想自己的猜测恐怕是对的,应允承在电话里说的喜欢的人其实根本不存在,只是看她也恋爱了所以胡乱编个假人来赌气。回国见到应允承才发现她内心始终还是觉得应允承最好的,之前的新恋q里觉得更开心,泰半是因为对方对她的喜欢表现得十分明显,这是她在应允承身边没有体会过的。她很快找到理由为应允承开脱,应允承是王子嘛,光看各种指标,有什么人能比的上应允承呢?她不介意做付出更多那个。

于是江斯映接着说:“我后来也想过了,穆阿姨其实说得对,我们……”

“我喜欢男人。”

应允承打断地直截了当,话讲的短,但足够清楚。江斯映没说话,羞恼地侧过头吐舌头对着ce窗做了个鬼脸,她并不信应允承的话,也有些生气应允承竟然拿这样的蹩脚理由搪塞她。

应允承并没有就此打住:“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个人,你的偶像的偶像,我喜欢的人,他叫李决,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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