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软玻璃与麦芽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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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软玻璃与麦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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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要是有一天我也走了,就要葬进这条河里。”

陈藩向来憎恶这个梦。

相同的,他也因早年间贺cun景的一句话,恐惧这梦的源头,恐惧一条河。

在分别的十四年里,陈藩不止一次的猜测贺cun景是否像从前说过的那样,选择沉入那条贯穿他整个童年的长河。以至于这个紧密关联着“死亡”一词的猜想,成为陈藩多年无法释怀的心结;这一北国冬季的酷寒景象,也成了他梦境的常客。

棉絮样连片的硕big雪花纷纷扬扬向下洒,浇在陈藩额头、领ko,融出冷森森的Ye体,沿皮肤划出战栗感。

寒意向下渗,陈藩低头看见自己赤着双脚踩在冰面上,往后看,白茫茫一片不见来路,向前望,他却早知道是什么。

是梦中漫无边际的穆昆河。

自与贺cun景重逢以来,陈藩已很久没梦见过它。

他心里忽一下空落了,像预感到有什么事q将要发生,于是迈动僵硬麻木的双腿紧赶了几步。果然——与以往的空旷不同,他隐约看见冰河之上兀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了一身死气沉沉的黑,回头朝他看了一眼,又转过脸去。

只这一眼,就让陈藩浑身血Ye都凝住。

“贺cun景!”

陈藩感到自己手脚冻得不听使唤,连滚带爬地在雪地里挣扎,拼了命想要往那人跟前凑,可偏偏怎么都不能跑到对方身边去。

恐惧感挤ya着他,天空中纷飞的鹅毛big雪随着寒风灌进鼻腔,让他喘不上气。

“贺cun景!回来!”

那股不安更强烈了,陈藩声嘶力竭,一句话喊得声带几乎开裂。

字字带血,冰河上的贺cun景转身过来了。

陈藩头脑中登时炸响起嗡鸣,这人脚边铺了一地细碎的冰,而在贺cun景一步之遥的地方,正是一处黑dondon的冰窟。

“要是有一天我也走了,就要葬在这条河里。”

蓦地,陈藩耳边又响起这句话。

少年时贺cun景的声音掺杂在风里,穆昆河边的罐头厂、河面上镩冰捕鱼的男人们、贺cun景迎风而立的笑脸,决堤倒灌似的涌入陈藩意识里。

为什么?!

明明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发生其他事了!他三两步奔上前去,嘶吼:“别跳!贺cun景——!”

可对方脸上的神s从未如此淡然过,一种无谓的解脱降临在他身上。

“李端行说得没错。”

贺cun景嘴cun被冻得发白,就像早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等他,等了太久太久似的。

“当年松津河上的事,我还欠你家两条人命。”

“不是!你没有!”

陈藩眼前被big雪遮得厉害,他伸手拼命去拨,可雪片就像密密的帘子遮在眼前一样。

“我把陈定捡回来Yangbig,算是还了一条。”

贺cun景脸上忽然流露出些哀伤,可就连那哀伤都带着一股疏离,仿佛早放下了一切牵挂,只是把准备好的台词讲给陈藩听。

“可是丁芳的命,我一欠就是这些年,从前还不上,往后也没有什么还她的办法。”贺cun景低下头,望着脚下浮着冰的幽深河水,他忽然笑起来。

“就拿我自己去填吧。”

贺cun景又要丢下自己离开了。

陈藩立时陷入了巨big的恐惧和惊骇,他咬紧牙狠命挣脱脚下束缚,又被踉跄绊倒在地。

太冷了,他冻得头脑发僵,闪现在cun边的说辞借ko一个接一个碎裂溃散。像是海绵被死死抓住,把一切灵活狡黠、游刃有余都攥Gan了拧透了,什么都挤不出ko。

“贺cun景!”

人到绝境时理智用尽,陈藩忽然退行回一个冲动的q感动物。

他心中腾起一阵莫big的委屈,像被扔过一次的狗千难万险跋涉回家,结果又面临着主人故技重施再一次的抛弃。

“你不是舍不得我吗?!”陈藩怕得发抖,不惜把陈年旧账掏出来做背书,“你说过的,我什么都好,现在我比之前更好上一万倍,你怎么反倒舍得了?!”

“是。”

贺cun景个应承得很big方,然而下一句说得也潇洒。

“现在……舍得了。”

陈藩猛然惊醒,连眼睛也来不及睁开,本能地向左侧伸手一探,空空dangdang!

他一个j灵掀开被子坐起来,却在下一秒借着窗帘外漏进来的微弱光亮,看见cuang尾坐着一个人。

贺cun景拿着水杯,像是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拧了半个身子来看。

屋里太暗,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q,唯有两两相对的、透光琉璃似的眼睛停在空气里。

“你——怎么起来了?”

陈藩惊魂未定,连big气都顾不上喘,向前倾身想要去抓贺cun景的胳膊。

姿势变得太急,腰椎骨“咯嘣”轻响了声。他顿了一下,这才发现贺cun景手里攥着一板y,也不知是吃了还是没吃。

“……睡醒了,正想洗个澡。”贺cun景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q绪,“身上又是土又是什么的,不big舒服。”

陈藩搓了搓脸,感觉从发际线上落下来零星的细小颗粒,是昨晚在圣慈学校接的一头一脸土渣子。

“我也得洗一下,几点了?”

“下午一点四十。”贺cun景把手机按亮了一瞬,又快速熄灭,“除夕。”

“……你……吃的什么y?”陈藩维持着那个搓脸的动作,滚re的手心卡在腮帮子上。

他感觉自己从后颈椎升起一轮发燥的太阳,烤得他Gan裂、烤得他焦灼不堪,催他上前抓住贺cun景来确认刚才的冰河big雪确实是梦。

可他不敢。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胆怯,只觉得昨晚那张相片像告书,像状纸,控诉他难辞其咎,审判他不配再像之前那样轻佻浪dang地对待贺cun景。细密钢针如数扎进他心窝里,顺着脉搏游窜,碰到哪里都ton。

薄薄的铝片被捏了一下,很快松开,发出脆响。

“布洛芬。”贺cun景回答。

“给我也来一片。”陈藩揉了揉太阳xu,一只手落在被褥上,手心朝上。

“……”

贺cun景犹豫了两秒,掰了片y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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