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对话（1 / 2）

第65章 对话

天地间万籁俱寂，我的五感六识，身心的所有知觉都孤注一掷的定在了耳机那小小的听筒圆ko上。

一阵死寂之后，妈妈的声音：“惜惜不知道我来找你，他也没跟我提过你们的事。”

“……您知道了？”

“他表弟给我发了他周五在颁奖礼的照片，网页上有好几张你们的合影。”妈妈顿了一下，语声变得更加生涩，“别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知道那枚戒指……惜惜以为他能瞒得住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把另一枚藏在cuang头柜的最底层，只有去母校的那个城市出差时才会连着盒子一起随身带着。”

老师没有说话。

妈妈突然拔高了声音，隔着耳机听来都是尖利的：“周jao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感j你对惜惜的jao导和帮助。可是……可是作为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你觉得你这样做道德么！对得起你的职业你的头衔么！我是小地方来的，没文化没见过世面，但也知道做人要守本分讲原则，你也早过了鬼迷心窍冲动犯错的年纪，难道还要我这个乡下老阿姨来jao你做人的道理么！”

我猛的站了起来，然后又颓然坐下。我想立刻冲上楼去，但是我不敢。

我的母亲，big半辈子勤劳朴素与人为善，对谁都和颜悦s，以跟人ko角争长短为耻的母亲，我没有见过她对任何人说出一句让对方下不来台的重话，但今天，此刻，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不敢出现在老师面前，不敢看他的表q，怕只是一眼，就让心碎裂开，片片零落。

死一般寂静，良久，久到我以为耳机出了故障，或者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在那顿剧烈的big爆发之后成了哑巴。

终于，听筒中传来老师的声音，平静有如狂风席卷之后的海洋。

“周惜妈妈，我理解您的心q。如果我有个惜惜这样优秀的孩子，我也绝不会允许他走一条如此艰难而不寻常的路。所以，我真的很抱歉。”

“我不想听你道歉！”妈妈歇斯底里的big声道，“你把儿子还给我！”

又静了一刻，“您的意思……”老师语气依旧平静，只是声音低了些许，“是让我离开惜惜？”

“难道还有第二条路么！”妈妈截ko道，咄咄b人的语气让我陌生得几乎认不出来。

还是缓了一下，老师问：“您会跟惜惜谈一下您的想法么？”

这个问题终于让妈妈停止了步步紧b的严词厉s，耳机里传来她的喘息声，片刻后，她低哑的声音道：“他不会听的，生儿知道报ru名，我的儿子我知道，这么多年了他心心念念忘不掉，一直一直的想着，就算是亲妈，他也不会听我的劝，我的话没用。”她的声音听起来近了一些，似乎倾身靠近对面的人，“但他会听你的！因为你是他导师，也是他……喜欢的人，只要，只要你肯推他一把，他一定会听劝的！周jao授，惜惜才多big，他不懂事，你难道也不懂事理么？你劝劝他，让他早点断了这个胡闹乱来的念想。只要你说句话，他就会回头！”

我整个人战栗起来。乐晓彤的话又一次在脑海中苏醒：“……是裴尧先放弃的，许燃没有挽留……”

只有亲生父母最了解孩子的脾xin，妈妈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改变我的决心，唯有一样——如果老师真的决定放弃，他不会给我任何机会挽留，他会把一切安排好，除了眼睁睁的被他推开，今天的我跟多年前一样，依旧毫无反抗之力。

我猛的站起来冲向电梯，侍应生追过来：“先生，您还没付账……”

我胡乱的掏出钱包不知道塞给了她什么，耳机里妈妈j动的声音还在继续：“周jao授，算我这个做妈妈的求求你，你劝劝我的孩子，让他回来，他会听你的，一定会听的！”

不！不要！不要老师！我不要！

我奔到电梯门ko，发了疯似的猛按已经亮了灯的按键，手和身体都在发抖。

“对不起周惜妈妈，”耳机里传来老师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温和，“不过，我要让您失望了。”

我陡然顿住手，电梯门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也有人走进去，他们等了一下，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按动关门键上去了。

妈妈尖刻的声音像铁勺刮着瓷碗：“你不肯？！”

“对不起。”

母亲厉声喝道：“周裴尧，我儿子不是那种人！我很肯定，他在遇见你之前，还是好好的一个男孩子！我不想跟你为难，但如果惜惜因为你走错了路误了他一辈子，作为母亲，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我会揭发你，去学校，去你们学院，去电视台……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电梯已经上到十二层，我转身一把推开消防门，冲上了楼梯。

耳机里老师的声音终于掀起疾浪：“您别j动，您先坐下，惜惜说您有高血ya……这样，我现在立刻订机票离开香港，可以么？这是订票软件，您看我chao作，确认了之后您可以去机场看我离开，这样行么？”

妈妈的声音显得惊讶无比，似乎难以置信：“你……愿意走？”

“当然！”老师极快的说，“其实这次惜惜回来找我，他把戒指给我，然后不肯离开。当时我就在想，也许可以去哪个地方避开一阵子。 国外那么big，他不熟，一定找不到，等他冷静下来，也许就想通了，不那么固执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因为妈妈略微平复的反应也稍稍缓了ko气，“无论您相不相信，我跟您一直都是一样的，我不希望惜惜走这条路，我想他这一生都顺风顺水，过一种简简单单的快乐幸福的r子。”

我的泪水瞬间滑落眼眶。

难怪，难怪他出院回家的那段r子我那么心神不宁，那是神秘而强big的直觉已经揭露了秘而不宣的隐q。原来，原来他真的是想走的，我说我不走，不许他赶我走，他答应得那么Gan脆，原来心里想的，是他自己走，走得远远的，让我找不到。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那……”妈妈迟疑着问，声音在颤抖，“那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男人声音很沉，仿佛被巨石ya着，艰难的从心底深处传出，“我怕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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