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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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57号,洗澡时间结束。”

狱警站在门外用不big的音量提醒我,我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头发,伸手?将门打开,对上外面一个中年男人的视线。

男人穿着庐原一监的制服,布料贴在四肢上能看出非常合身,胸ko处也挂着个昭示身份的牌子,一表非凡,很是体面,此时脸上正挂着为难对我说:“已经超十分钟了,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自从上回我见这人差点摔倒扶了他一把后,他便对我挺友好,偶尔会开小灶让我洗澡洗久一点,他貌似将我单方面当成了他的朋友,有时还会向我哭诉他工作还有恋爱上的烦恼。

虽然我对他的行径感到百思不解,但这是他的自由,我无法Gan预任何?一个人的行为自由。

狱所的洗发露有一种?廉价的浓香,我用毛巾又擦了两?遍头发,摇了摇头,否认他后半句话。

狱警对我的疏远习以?为常,他上前拉住门,然后和我转身一起朝走?廊另一边走?去,他瞧我两?眼,眼角露出笑纹:“那能不能问问,你怎么突然申请在这个点洗澡?有点不太对劲。”

最后几个字还没落地,我脸s缓缓地发生了变化,因为他的话不So控制地回想起下午睡觉时做的一个梦。

监狱双人间?狭窄又b仄,小房间?里的遮光帘从两?边被人牢牢向中间?拉住,不见一丝亮光。

我躺在自己的cuang位上,枕着硬邦邦的枕头稍作休息,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很轻微,但在这种?环境下又实在难以?忽视。

明明记得对cuang出去了,现在应该没人,怎么会有声音,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将头转到另一边,然后,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黑眸。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人剧烈地掐了一把。

对面的cuang铺上,有个人跪在近两?米长的被子上,两?条胳膊撑在前面,后腰抬起,以?一种?小腿贴cuang肚子离地的姿势望过来。

上半身的衣服往前滑了一些,露出平滑的一小块柔软腹部,背部沟壑往下的位置,纯白s的布料紧紧箍着两?团东西,ro很多,多到让中间?的布料都深深地陷进?了里面,两?边的地方仿佛只要去触碰一下,那里的ro就能凄艳地弹晃起来。

我感觉那张脸好像又长得妖了一点,仅仅只是三年没见而已。

我的胸膛一直在起伏,保持躺在cuang上转过头的动作,一动不能动。禾奚就这么看了我一会,抿着cun角委屈地对我说:“我在你的心里不重要了。”

我脑子里几乎立刻接上一句:“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梦是千奇百怪的,也不讲逻辑,所以?梦里的人也不需要我回答,委屈抱怨完,他慢慢换了个姿势,坐起来慢慢将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哥,你现在碰不到我,我me自己给你看好吗?”

以?前还在禾家?的时候,禾奚就总说些让人意外的话,他思维很活跃,自己一个人又爱多想,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让人很难招架。

我看着他肚子上的手?,眼皮和心脏一起颤动,我发现我进?了监狱后,劳改了这么久,依然还是一个会对着自己弟弟硬的chu生。

“357号,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狱警在我耳边喊了一声,将我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我看他一眼,转回头深深地呼出一ko气。

我头发没有吹Gan,还在往地板上滴水,身边的男人就在滴答滴答的背景音下,唏嘘地道?:“你刚才想东西的表q真是有点……难以?形容。我还没见过你那种?表q。你到底在想谁呢?”

我脚步略微一顿,站定不再动,转过头看他。

他马上摊手?:“好吧,好吧,我不问了,你不想说就不说。”

“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办,你去食堂吃饭吧,晚了就没饭吃了。”

我说:“知道?。”

我回了一趟宿舍,将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手?池下面清洗了下,照常放在柜子上晾晒。将最后一件衣服搭上后,我心思不明,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cuang,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人。

我想big概是房间?太暗,所以?总是出幻觉,上前一步拉开窗帘。

可?惜拉完房间?里也没有亮多少,我意识到这一举动是徒劳,这用铁网围起来的牢笼很少见太阳,死气沉沉才是常态。

我等?头发稍微Gan了点才去食堂,虽然我刻意在晚饭点过后才去,但推门后里面的人仍旧很多,从窗ko处排起了一条长龙,都拿着铁盘等?打饭。

我慢慢走?到长龙的最后一位站定,食堂人声嘈杂,有几人默不作声地朝我望过来,我没有理会。

监狱里也有高层和底层的等?级划分,听说我是杀人进?来的,这狱所里的人都和我保持着一定距离,好像很怕我。

我无所谓他们?的态度,在监狱里jao朋友未免也太好笑,我只用管好我自己,只是时间?有点难熬,我以?为过了很久,可?直到如?今也只有三年而已。

还记得当初我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正好有个人刑满释放站在监狱门ko等?亲属来接,我和他擦肩而过,他迎接新生,我迎接死亡。

我很幸运没感觉到麻木和悲ton的q绪,托储妍女士的福,她身边每换一个人,作为儿子的我就要跟着搬家?一次,早已经练就了快速适应新环境的本事。

我打好饭,找了个空座坐下。

还没坐多久,忽然感觉对面有动静,我抬起头看,看见张若满坐到了我对面。

这个监狱里唯二敢和我说话的人只有中年狱警,第二个就是张若满,偷东西进?来的,在这不会待太久,他仿佛拥有与?生俱来的社jao能力,来这不到一个月能够和好几个人打成一片。

他旁边人我不认识,只对他点了下头就继续吃饭。

张若满闻到了我身上的皂角香味,诧异地挑了挑长久没有修理过的眉毛:“你洗澡了?这个点洗什么澡,等?下还要出去打扫,现在洗白洗,完了又出一身汗。”

我平静道?:“晚上再洗一次。”

他夹了一块ro塞进?嘴里狼tun虎咽地嚼了两?ko,“你这个人真奇怪。”

张若满饿死鬼一样狂吃好几ko,忽然抬起油乎乎的筷子指指旁边人:“你帮我劝劝他,都被判七年了,还想着出去以?后带老?婆去欧洲玩呢,等?你出去你老?婆都有新老?公了。”

那人长相斯文,闻言恼羞成怒反驳:“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老?婆说了,她会一直等?我的。”

张若满满不在乎道?:“那是说着好听而已。”

“七年,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哪有那么多深q真爱,实话说吧,就是再怎么爱都得败在现实前面,你老?婆和孩子娘俩孤苦无依的,凭什么等?你一个劳改犯?”

“七年,可?不是七天,一年时间?就能忘掉一个人,一个月时间?就能结jao新人发展新感q。你不在身边,她还会见更多的人,去更多的地方,然后她就会知道?,原来你不是最好的那个,也不是一定非要你。”

“除非你长储应珣这样,你出来以?后还可?。七年,你出去以?后都年老?s衰了,还是蹲过牢子的,谁要你,人家?没有你,早就有机会认识更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你那么看我Gan嘛,我是让你认清现实,储应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握着筷子顿了下,抬起眼笑:“再说人该哭了。”

……

从食堂里出来,我去走?廊一边的洗手?池上洗了洗手?,洗完逆着人流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窗户边往外看。

狱所很是沉闷,外面正在下雨,雨幕哗然而下,水浪一遍遍从窗户上淹过,我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景s,其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就是看着不挪眼。

看着看着,我的胳膊忽然被人擒住big力拉了一把,那人想把我向后拉,结果力气不敌我,我站在原地半步没动,回头看见了张若满的脸。

张若满惊疑地打量着我,又因为没拉动我满面臊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嘀咕是不是最近太久没锻炼,嘀咕了几秒才对我说:“对不起a,我还以?为你想跳楼呢。”

他抬下巴指指窗户,声音里竟有些后怕:“也不知道?咋回事,每次看见你在窗边,我都感觉你想跳下去,尤其是刚才……我一时紧张就手?快了。”

我听着他的解释,凝眸沉思不语,无言于原来我在别?人眼里是这种?形象,沉默片刻后说:“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脆弱。”

张若满不回嘴,“最好是我想错了,这监狱里你是我看着最不像坏人的一个,可?不想你死了。”

我没说什么,也来不及说,监狱里的集结拉铃响了,到了所有犯人晚上的劳改时间?,张若满收起声音,朝我挥了两?下手?big步向前去。

我和张若满不过是两?步的距离,不到三秒就被后面拥挤过来的人流冲散。

晚上七点到八点是固定的打扫时间?,两?两?一组,表现良好可?以?考虑提前出狱,这座Q牢里的人虽然不见得多后悔当初犯的事,但想从这里出去的心愿是迫切的,装也要装得惺惺作态。

张若满原本的搭档是今晚和他一起吃饭的人,而我落单,因为张若满傍晚惹恼了自己的搭档,那人一时半会不愿意见到他的脸,于是张若满只能拉上我。

有狱警背着手?在我们?之间?来回走?动,我沉默地低头擦着桌面,速度很慢。

张若满在我身边擦柜子,一条抹布搓洗过至少六回,擦东西的速度几近能看出残影,但他不是最快的一个,这房间?里的人将近big半人都这么积极。

张若满擦得big汗淋漓,回头见狱警的视线不在这边,积极的劲就散了,他走?过来看看我,眼神变得奇异:“储应珣,你知道?我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作出洗耳恭听状:“想什么?”

张若满煞有其事说:“你和这个监狱特?别?格格不入。”

他把一条抹布扔在桌子上,佝偻着背擦了两?下汗:“你是我见过出狱yu望最不强烈的一个,这间?屋子里的人哪个不比你强,争分夺秒地在狱警面前孔雀开屏装模作样,就连那狱警一小时下来活动量都比你big。”

他仿佛越想越不能理解,探着头看我,手?里的抹布味都要冲到我鼻子下方,“我是说真的,你被判了十年,现在还有七年,你就不想早点出去?”

我手?里顿了下,半晌半开玩笑:“想,也不是很想,就像你说的,出去以?后年老?s衰没人要我了。”

张若满拧起那双杂乱的眉毛,双眼瞪住我,不赞同的神s几乎要从里面冲破出来:“你才多big,出去以?后是男人最有味道?的年龄懂不懂?”

我没说话,一手?撑在桌沿垂眸看着他。

“唉,好吧,我真看不懂你。”

张若满是个人j,看出我不yu多聊,只好拿着抹布去了另一边,故意晃着不经意地走?到狱警的视野范围中。

劳改的这一小时很枯燥,毕竟活不多,考验的是在狱警面前的演技,如?何?将一个桌子表q正常地反复擦三遍big概是所有人的必修课。

解散拉铃响起的时候,我不出意外听到众多ya抑在胸腔的松气声,众多人活过来一样,将清洗工具各归各位,ya抑住兴奋往外走?。

我抬眼看了下墙壁新闻联播右下角的时间?,加快速度。

张若满把抹布洗Gan净以?后,想要拉上我一起去洗澡,他仿佛离不开人,做任何?事都要有一个伴,但我还有急事,临走?前忘记和他说,他想要找我时我已经快离开了这栋楼。

他扒着门框探出头,看着走?廊里我已经快变成一个黑点的背影,扯高嗓子喊我:“储应珣,你Gan嘛去a!”

当时我已经踩上了楼梯几步下到一楼,张若满自然没有喊住我,他低头嗅了嗅自己手?掌里萦绕不散的抹布臭味,真q实感呕了一声。

冲去洗手?池挤出ru露狂洗几次后,那股味道?终于淡了点,张若满再次嗅自己的手?掌心,这回脸s稍好,双手?蹭上衣服抹了抹,忽然低声嘀咕:“怎么跑那么快,回去能见到老?婆还是怎么着?”

我冒雨跑回宿舍,打开那间?沉闷的双人间?时,我的对cuang位置还是空的,我不顾衣服上滴答滴答往下滑的雨珠,黑瞳紧紧地锁定住窗户。

窗户漆黑如?墨,房间?里有一种?焦虑分子在膨胀游窜,而我的心q也如?同火山爆发前的阶段,只要再等?上一分钟,火山就会轰然爆出岩浆。

我盯着那四角窗ko,听了将近五分钟的雨声,忍不住要皱起眉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了愈加清晰的哗哗声。

原本紧闭的窗户从外面被推开了,雨丝倾斜飞进?来,只见一个篮球big的黄s石头撑着一把迷你小伞,将一双穿着迷你运动鞋的脚踩在窗沿,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窗户边上就有一张桌子,黄s石头跳下去,眼见桌面滴答下好几滴雨水,他脸s突变,忙从ko袋里掏出纸巾狂擦。

擦到没有一丁点雨滴,他才抬起脑袋憨憨地看向我:“晚上好,你的小3回来啦!”

一颗长着人脸和四肢的石头说话了。

对此,我脸s不变,问:“拍到了吗?”

听到这话,黄s石头仿佛很自满,鼻子像匹诺曹一样,迅速变长,他得意洋洋叉着腰:“当然,我今天拍了足足五分钟!还是高清镜头,任何?细微表q都能看清。”

我看了眼他顶到天花板的鼻子,预测对cuang还有半小时才会回来,淡淡说:“现在放。”

黄s石头被我拎住后衣领吊在空中晃了几下腿,“男人不能这么急哄哄的知道?吗……哎呀哎呀别?那么看我,我这就放。”

砰嗵一声,失去拉力的黄s石头一个屁股墩坐在桌上,他也不敢骂,犟着脖子从ko袋里拿出一个和他身量同样迷你的摄像头。

我刚入狱没多久,原本以?为要r复一r过下去,生活跟我开了一个巨big的玩笑。

那一个星期我和所有进?来的犯人一样,被带去熟悉吃饭、工作、洗浴的地点,每去一个地方,我都能感觉到后面有视线在追随,极为阴魂不散。

最初我以?为是这狱所里的老?前辈要找我麻烦,也做好了犯事的准备,但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下我才发现,那一星期一直追着我不放的不是人,而是一块石头。

这石头被我从墙角里拎出来,马上放弃所有抵抗,坦白这几天没r没夜跟踪我的人就是他,但他是事出有因,而且在我洗浴时候都有回避,很有分寸。

当时他的原话是:“我是从big海里诞生的系统,我叫33,你可?以?叫我小3,我是应遗憾而生的好系统,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可?以?解决你的遗憾。”

我对他会说话这件不怎么好奇,对他所说的东西其实也没怎么放进?脑子里,只是问他,什么任务。

他便一下紧张起来,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我才能告诉你,这之前我会一直跟着你身边,我可?以?帮你拍禾奚的视频!

听见他说的话,我终于有了波动,那点波动就是最好的在乎证据,我因为他放出的yo饵,准许了他在我身边跟着。

从那以?后,他每晚都会从窗ko进?来,将每天拍到的禾奚视频放给我看,我饮鸩止渴,每段视频看很多遍,看着禾奚一点一点长big,借此弥补我不在他身边的缺憾。

哪怕只有很短一段,哪怕只能远远看到,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曾经以?为会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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