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母亲妻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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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母亲 妻子

小李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系统要是早一年上线,说不定这会儿早就已经把人抓到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扩充数据库!录入更多资料!一定一定,要把剩下的人都找出来!

另一边,江门市局接到一条线索,老姜一看不敢耽搁,赶紧联系了老呱,把q况说了一遍。

“辖区派出所发现的,说是一个小女孩自己来报案,说她妈妈把她们遗弃了,一开始民警以为是孩子恶作剧,结果跟着孩子去她家里一看,嗐,那哪儿是家a,就是几块铁皮挂几片塑料油布。除了这个报案的孩子,还有仨孩子在铁棚里冻着!你说说,哪有这样当妈的!”

“是是是,可您这也没说和我的案子有啥关系a老姜同志……”

“对对,我这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上了,然后派出所就详细做了笔录,又根据孩子的说法描了一个画像,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这孩子说她有两个娘!”

“所,所以呢?”

“哎呀我怎么又说偏了。民警就寻思来队里借个人,给做个画像,谁知道,画出来以后,其中有一个,和你那个流浪女,特别特别像!”

“那流浪的人,不都长得差不多嘛!”

“你那女的,协查通报不是有明显特征嘛!手小拇指有黑s胎记,这不就对上了!”

“确定吗?”

“确定!孩子说非常确定!”

“多big孩子?”

“她自己说7岁,医生看过了,说差不多8、9岁了”

“行,我今晚就来!”

“不用不用,孩子就在我们这儿,我先查着。把监控a、孩子的ko供a,先排查一趟,回头有什么及时和你通气!”

老呱虽然嘴上应着,还是把谷子喊过去了。

谷子到了江门,第一天也没着急问话,就是和孩子聊聊天,看看动画,看看书写写字什么的,争取孩子信任。

现在四个孩子都暂时安置在福利院里,生活条件还不错,身体看起来都还好。

福利院的生活老师看谷子和孩子聊得好,送她出门时不j感叹:“我看这孩子还挺喜欢你的。唉,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造孽的爹妈,生了孩子就要好好Yang嘛。现在你看他们还行哈,我们照顾得蛮好的。刚送过来的时候,天哪,瘦得,跟小猴子似的,老big还好,会和big人聊聊天,另外三个,一个太小,另外两个嘛,一个就知道哭,一个一句话也不说……唉,这父母是造什么孽a!”

“孩子会和你们说父母的事吗?”

“很少说,偶尔提一句金妈妈,也不知道说的是谁,问她是不是她妈妈姓金,她又只知道摇头,一下子就跑开了……”

“金妈妈?”

“是a,后来和她熟了,有意无意问问她,才知道她有两个母亲,哪儿有这样的事儿a,孩子可能是骗人的。”

“派出所说画了画像?”

“是a,她有一天,突然就愿意跟警察一起去配合了。嗐,妹妹,我和你说哈,这个年纪的孩子,她有时候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想象。还有他们看世界的角度和big人不同,有时候,也不是说她说谎吧,但就是,就是……怎么说呢,就是她说的,未必是事实。”

谷子若有所思……

第四天,她带了几本故事书来,给孩子讲故事,讲着讲着,孩子拿出纸和笔来,开始写字。

谷子蹲下来,凑上前去看,只见孩子写的是“虫儿飞,虫儿飞……”

“这是什么呀?”“是妈妈最喜欢的歌”

“big丫,你说的是哪个妈妈呀?”

“当然是我的妈妈了!”

“哦~是妈妈jao你写这些字吗?”

“是金妈妈!”

“金妈妈和妈妈,是不是都很疼你们?谷子姐姐没有妈妈,不知道有两个妈妈是不是很快乐……”

big丫惊奇地抬头看着她,说“我有两个妈妈,你一个都没有吗?”

“没有,我只有爸爸”

“我没有爸爸……妈妈说不知道爸爸是谁……”

看到big丫停下笔来,开始说话,谷子悄悄打开了录音。

“妈妈都带你们Gan什么呀?”

“你问哪个妈妈呀!你真笨,这样问,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谁呀!”

“那就……那就手上有一块黑的那个金妈妈吧!”

“你怎么知道金妈妈的胎记?”

“你知道胎记的意思?”

“你真笨,谁不知道胎记的意思a!金妈妈说,那是她妈妈给她盖的章,这样她妈妈就不会弄丢她啦!”

“金妈妈都带你们Gan什么呢?”

“金妈妈……金妈妈很好,她会唱歌,还会用草编小狗和蚂蚱……她从来不打人……金妈妈,金妈妈,en……金妈妈的肚子上,有花纹!”

“什么花纹?”

“很丑,很难看,像虫子。妈妈的肚子上也有。金妈妈说,这是因为,小孩子会从肚子里出来,出来的时候会打雷闪电,肚子就会留下打雷的痕迹!”

“还有呢?”

“金妈妈……”

big丫低着头,突然不说话了。

“你多讲一点,多讲一点好不好,我也想妈妈,我也想知道有妈妈是什么感觉……”

“金妈妈,我妈妈说她是要饭的。我讨厌她这样说金妈妈。”

“那你觉得金妈妈是做什么的呢?”

big丫站起来,走到门ko,咬着手指沉默了很久,突然她转过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蹦蹦跳跳地说,“金妈妈的名字很好看,我会写哦!”

说着重新坐下来,用铅笔,一笔一划写出来三个字:金福真。

“你确定是这样写的吗?”

“那当然,是金妈妈jao我写的!”

谷子用手机把名字拍下来,走到院子里,ya着声音给老呱打电话。

“有了,有名字了,短发女不叫邹莉莉,叫金福真。”

“金福真?”

“对,我现在怀疑她和赵振德应该是不知在哪里搞到了邹莉莉的身份证,一起租了那个平房生活,后来金福真和唐爱军恋爱以后,应该是分道扬镳了。但是为什么这个金福真要跳河自杀?为什么她要化名邹莉莉?唐爱军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她和赵振德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呱,我真的毫无头绪。”

“会不会这个名字也是化名?”

“先查查看吧!你那边呢?”

“没什么进展,赵振德从医院离开以后,路线不明朗,没有别的新线索。”

“好,我们一定要把这个金福真——管她是不是叫金福真,一定要把这个女子揪出来,抓赵振德就容易了!”

谷子的信心在此刻到达了顶点,她让小李子在江阳找着金福真,她则在江门,和老姜一起找。

江门市下面的区里,有金家村,金家湾,当地的村民big多姓金,还有一些姓金的,早年间搬去隔壁的富山县聚居了。

经过排查,江门市叫“金福真”的人,一共有47个,江阳市只有5个。

但是江阳市的5个金福真,年龄段都不符合金福真的年龄。

江门市的47个金福真里,符合36-50岁这个阶段的,倒是有3个,但是拿到人像进行比对之后,都不是。

这个结果给谷子泼了一盆冷水,总不会,她是从其他省份逃窜过来的吧,要是全国找,那可就是big海捞针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最切实际的线索,真相几乎就在眼前,只要把金福真找到,就一定能够抓住赵振德。

如今这个局面,是谷子不愿意看到的,她一个人站在天台上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看着江门活s生香的夜景。

明天再去福利院,找big丫一趟。

第二天,她到福利院以后,big丫正在和妹妹在一起玩。

一个小男孩在一边怯怯地看着她们,躲在树后面,一句话也不说,看到谷子来了,一溜烟跑回了宿舍里。

“那个是弟弟吗?”谷子问。

“谷子姐姐你来啦!”big丫小big人似的站起来,拍拍手,对妹妹说,“三妞,进去!”

三妞摇摇晃晃,也跑进了宿舍里。

“谷子姐姐,你来找我玩的吗?”

“我再来问问你金妈妈的事!”

这一次她没有迂回,直截了当问出ko。

big丫有点不高兴,板着脸不说话。

“当然也是来找你玩的!”谷子忙说。

“你们找金妈妈做什么?”

“我们需要她的帮助……”

“什么帮助?”

“en……我们需要她,帮我们抓坏人”

“什么坏人?”

“一个欺负小朋友的坏人”

“如果我帮你找到金妈妈,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谷子只当她要什么toy,说,“你说,我一定能做到!”

“我要你和福利院的big人们说,我要你保证!”

“保证什么?”

“我知道我们过不久就会被领Yang的……”

“你……”

谷子没想到她这么小什么都知道。

“我们会被领Yang,并且来领Yang的人都不一样……我要你保证,t?我要被有钱的人领Yang,并且,并且……”

“并且什么?”

“只领Yang我一个,不要弟弟妹妹!”

谷子惊呆了,她不知道面前这个小人儿会有这样的打算,她一直以为,孩子就像一张白纸,她们的心里只有美和好,只有好奇和快乐。没想到……

她ya制住惊讶尽量不流露出来,说,“我可以尽量争取……”

“不是尽量,是一定!”

big丫喊起来,“我不想再带弟弟妹妹了!我不想再做家务了!我不要,我再也不要,帮妈妈做事q了!”

谷子看着她突然q绪失控,蹲下来抱住她,笨手笨脚地安抚她,“我答应,我答应你,一定一定好好筛选家庭,一定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big丫趴在她背上,哇哇哭着,却并没有掉下眼泪来……

过了半晌,她抹抹眼睛,对谷子说,“金妈妈会去捡垃圾。我知道她都在哪儿捡垃圾。”

“你能带我们去吗?”

“big丫点点头。”

告别big丫,她正准备回江门市局,和老呱那边开视频会议,汇总一下线索,没想到一回去,老姜先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她去福利院以后,局里的数据人员又排查了一遍数据库,最终发现还有3个金福真没有在第一次被排查出来,这3个金福真,都是死亡人ko,所以第一次排查,没有被算进去。

这三个死亡的金福真中,一个87岁,一个47岁,一个13岁。

47岁的金福真,虽然身份证照片和谷子在找的金福真非常不一样,一个很胖,一个很瘦,但是人像比对,还是达到了78%的相似度。

一方面要跟着big丫去寻找金福真,一方面要去核实这个已经死亡的金福真,谷子把老呱叫了过来,两人一人一边,分头行动。

这一次的线索够明朗了,老呱却依旧心事重重,他心里并没有把握,这个金福真是不是真的能把赵振德引出来。

他根据江门市局给的线索,找到了一个小区,叫迎新小区,他拿着地址,自言自语地念着,找着——“迎新小区,3栋……3栋在这边……我看看……1205……”

到了1205的门ko,他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你好,我找程明”

“他不在,你是谁呀?”

老呱亮了一下证,“我是市局的刑警,找程明了解一下q况,请问你是……”

“我是他老婆”

“他老婆?”

“是a,怎么了?”

“请问你们是哪年结的婚?”

“你好奇怪,我们哪年结婚,关你什么事?”

“你知道程明原来是不是结过一次婚吗?”

“胡说八道什么!没有。不知道,再见!”

砰一下关上了门。

老呱又继续按门铃,按了几次都没再开,他在门ko打量了半天,疑惑地走进电梯。

开门的女子在门背后紧张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冲进卧室拿起手机。

“老公,刚才有警察来找你,怎么回事a!”

“警察?什么警察?”

“说是公安局的……”

“哦哦哦,没事没事,别怕a,我很快下班就回来了……”

另一边,谷子和福利院的老师,跟着big丫一起,沿着她们原来住的棚屋,一路向市中心找去。

在ce上,big丫紧紧扒着窗子,张望着周边环境,坐在ce上看地上,和走路看地上,感觉太不一样了,她一时之间有点迷糊。

走了很远了,她也没认出来几个熟悉的地点。

谷子看她仅仅扒着ce窗,问,“是不是坐在ce上,和在地上走看到的样子不一样呀?”

big丫一副“你怎知”的表q,重重点了几下头。

谷子对开ce的民警说,“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和孩子一起走走。”

民警和福利院的老师很是不放心,不敢答应。

“没事的,现在还早,出不了什么事儿,一会儿我再打个ce把她送回去就行了。”

另外两人看她态度坚决,答应了,把她们放在离棚屋不远的菜场门ko。

两个人走a走,一直绕着菜市场走,走了好几圈,快9点钟了,也没找到地方。

big丫说,“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我和金妈妈的秘密j地!”

“什么秘密j地?”

“金妈妈知道一个地方,晚上都不锁门的!从那里钻进去,就能进一家砂锅米线店,从砂锅米线的门ko出去,就能进到菜市场里面了!”

“你们进菜市场Gan嘛呢?”

“当然是找东西吃呀!”

“你说的秘密j地,长什么样子,在哪里,还记得吗?”

“就是在,就是在……”

big丫转来转去,一时也不知道是左边还是右边,急得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我们慢慢找,你告诉姐姐,你们一般是怎么走?”

“就是天黑了以后,我们就从家里走出来,走过那里,走过摇摇ce,然后过马路,见到石狮子,再往右手边走一会儿就到了!我明明是从摇摇ce那里来的,也看到石狮子了,可是秘密j地,找不到了,呜呜呜”

看孩子哭得伤心,谷子连忙安抚。她看着已经关门的菜市场,门ko垃圾堆放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散发着阵阵酸臭味。她们走的地方位于市场背后,是一条不通ce的狭窄小道,更接近于铺面的后厨,味道也是一阵一阵顶上来,令人作呕。

想到孩子原来就是在翻这些东西求生,她心里一阵酸楚。

她拉着孩子的手,从石狮子那里开始,重新慢慢地走,走到一个地方,就让她停下来确认一次。

big丫对金福真似乎很亲,反倒是很少提自己的妈妈。找入ko的过程中,big丫说了很多关于金福真的事q,从她是怎么加入的,说到亲生母亲出走,又讲起来金妈妈jao她读书写字,算数。“我妈妈从来不jao我这些,只叫我看弟弟妹妹。”

“我们会把你妈妈找到的,好不好?”

big丫摇摇头,“不要,我不想和她好了。”

“但是她丢下你们就是不对的,不对的行为就要承担后果......”

big丫沉默着,只是一家一家铺子慢慢地看,她没有告诉谷子,她描述的亲妈妈的画像是编造的。她不喜欢她,可也不想她被抓,更不想,回到她身边......

一直走过了十几个铺面,终于,在一个卖鸭货的铺面前面,孩子停下了。

“是这里”

谷子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能进去的地方,只看到几个泔水桶,放在卷帘门前面。

big丫走上前去,敲敲打打,一边敲打一边说,“原来,原来砂锅米线变成鸭脖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它不见了呢……”

敲了一会儿,她的小手放在一个位置,用力抠,用力抠,也没抠开。

“姐姐,姐姐快来!”

谷子听从她的指挥,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竟然me到一个门把手一样的东西。

在墙面上贴着的几层广告后面,竟然有一个门把手。

她用力一抠,再一拉……

门果然开了,直接通向鸭货店。

谷子打开手机电筒,打量着这条通道。

估计是出租铺面的老板,为了求多挣钱,用木板简单地把一个铺面隔成了两个,然后又在这边,留了一扇小门。

估计鸭货店自己都不知道,后厨侧面还有一个通道。

沿着通道慢慢走,就能直接穿过鸭货店,到达菜市场里面。

谷子把手电筒举起来,想尽量把菜市里的q况看清楚一点,这一照,把她吓得不轻。

菜市场本来卖菜的台面上,横着竖着,躺满了人!

他们有的浑身裹得厚厚的,用个破包做枕头;有的有被子,还有枕头,甚至还撑起来帐子,就像在露营;有的只有几张报纸垫着,却也睡得鼾声big作。

谷子手电筒这一照,吓醒了好几个,双方的目光jao汇了四五秒,都愣了一会儿,随后,几乎就是一瞬间,这些big活人就跟老鼠So惊了似的,迅速分散到了四处,藏进黑暗里。

big丫急了,扯着嗓子喊,“金妈妈,金妈妈!妈妈!”

市场里只回dang着她自己的喊声。

谷子眼明手快,抓了一个搭了帐子的,是个男的,嘿嘿嘿地傻笑着。

“被你抓到了,嘿嘿,又要去救助站了……”

谷子紧紧抓着他,他身上都有些蜡的手感了,黏黏的,滑滑的。

“我不抓你,我找人,如果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谷子紧紧抓着不松手,笃定地和他说。

男子只是嘿嘿嘿地笑着。

谷子拿出手机来,准备给另外两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应一下。

刚打开通话记录,就被一个什么东西T住了,眼前一黑。

“走,快跑,快跑”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然后就是big丫的声音了,“放开我,放开我!”

等她把头上的东西扯开,流浪人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她追着big丫的声音,一直追到市场西门。

big丫坐在地上哇哇地哭,旁边空无一人。

谷子吓坏了,上去抱起big丫,“没事吧?没事吧?我t?看看So伤了没有。”

big家只是哭着喊着。“金妈妈不见了,金妈妈不见了。”

谷子带着big丫,从来路返回,联系另外两人,赶紧返回了福利院。

好在big丫没有So伤,但是谷子却郁闷极了。她太冲动了,非旦没抓到金福真,现在还把big丫吓坏了。

如今打草惊蛇了,金福真已经知道警察在找她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现身了。

消沉了几天,她有点不好意思再去福利院找big丫,只能问问老呱的进展。

老呱找程明找了几次,对方都不在家,上班的地方也不在,问他老婆就是一问三不知。这种消极抵触不配合的q况,老呱反而怀疑起来。

这一天,谷子和老呱一起上门,一个人守在单元门ko,一个人呼叫门j。

果然,谷子上去没多久,程明就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了,被等在单元门ko的老呱,逮了个正着。

回到程明家里,他不得不和两个警察面对面地谈。

“可以让我妻子回避一下吗?”程明试探着问,谷子看了他的妻子李静一眼,点点头。

李静一脸忧心,还是背着包出了门。

“金福真是你老婆吧?或者说,前妻?”

程明点点头。

“身份证号是这个吗?”

谷子拿出显示已经死亡的金福真的身份证,程明认了一下,又点点头。

“你老婆什么时候死的?”

“big概就……就……2012年?还是2011年cun节……我,我记不太清了……”

“你老婆什么时候死的你都不知道?”

“不是警察同志,她,她2009年12月就自己离家出走了,后来再也没联系上。”

“离家出走?”

“是a,第二天,她打工的店里还问我她怎么没去上班,我就到处找了,也没找到……”

“那你报失踪了吗?”

“你们不了解她!她就是很任xin!”程明说了一句,然后感觉自己声音有点big,又顿了顿,“当时我家很穷的,当然现在也不是太好a,我老母亲又是瘫痪,big小便不能自理……她,她,她跟着我吃苦So罪的,二十几年了,孩子也big了……兴许就,就自己走了呢……”

“你就没再找找她?”

“找了a,当然找了,我还回她老家找过呢!”

“老家?”

“就是她乡下老家。结果她家早就没人了,她爸早死了,弟弟搬走了。我心想,她就是不想再跟着我So累了,想换种活法……那我也不能,我也不能勉强人家不是……”

老呱打量着他的表q和肢体动作,他看起来有点紧张,倒是不像说谎。不太符合说谎的表现,除非他是一个很好的演员。

谷子接着追问,“那你怎么知道她死了呢?”

“有一年,警察突然来找我,让我去认尸体。说是ce祸ya死一个女的,有我老婆的身份证。我去认了,哪儿有尸体呀,都被ya成泥了!”

他心虚地看了谷子一眼,又接着说,“我也,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看到随身物品确实是她的东西,手机、钱包,里面还有我们女儿的照片……哦对了,我们有个女儿,现在去外地上学了。我就,我就确认了,就把人领回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没做DNA比对?”

“什么DNA比对?”

“警察没有来你家找你老婆的物品、头发什么的,和尸体进行比对?”

“没,没有”

“为什么?”

“我家,我家,咳咳”,他咳了几声,很尴尬地说,“我家没有她的东西……”

谷子整个big无语,按捺着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和看不起,接着问,“你家里没有你老婆的东西,你觉得这说得通吗?”

“不是,警察同志,她走了没多久,我们就搬家了呀,现在老家早就拆了,哪儿还有她的东西……”

谷子彻底厌恶了,摇摇头。老呱接着问,“那你有没有她的照片?”

程明想了一下,又摇摇头。

“你老婆的照片你一张都没有?”

“没,没有,这不是,这不是和李静结婚了嘛……”

“你女儿呢?”

“也没有,她粗心big意的,手机都不知道丢了多少个了……”

谷子从包里,拿出来几张照片,一张是跳河短发女,一张是陈东死亡案件监控截图,一张是唐爱军家里残存的照片。

“你看看,她是不是你老婆。”

程明辨认了big半天,摇摇头。

“我老婆很胖的,这个人这么瘦……一点也不像a,就算瘦的时候,也不是很像……”

“这个胎记呢?”

“我老婆没有胎记,一个胎记都没有。”

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什么也问不出来。

谷子和老呱回到ce上。

“你相信他的话吗?”

“你呢?”

“我不信”,谷子望着窗外,“怎么可能一样妻子的东西都没有,就算她真的是离家出走,也会至少保留一两样她的物品吧!”

“你准备怎么做?”

“查一下他女儿的社jao平台,看看有没有合照,别的......别的我还没想好,我再好好想一想。”

“行。福利院那边怎么样了?”

谷子低下头,手指玩着登塔游戏,一边心不在焉回答,“跟丢了”。

“确定跟到本人了吗?”

“不确定,孩子说抱走她的不是金福真,是另一个女的。但是她们互相都认识。这回打草惊蛇了,这女的肯定会告诉金福真,让她躲好了,躲起来。”

老呱拍拍她的背,说,“你知不知道农村有这么一个说法?”

“什么?”

“放牛的时候,如果在野外迷路了,Gan脆让牛自己走,跟在牛后面,就能回家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现在你就是迷路了,我也迷路了,但是不要紧,我们跟着牛走就行了,一定能走出去的。”

谷子若有所思点点头,ce子驶进夜s里,混入滚滚ce流中。

二十一章 死而复生

金福真到底去哪儿了呢?她真的是被流浪伙伴通知以后,躲起来了吗?

谷子已经盯了程明快一个月了,她不相信程明不知道金福真还活着,她看他是故意不想承认,不想承认她还活着,这样就能继续自己的安稳人生。

旧老婆死了,娶了新老婆,还生了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想要一个死去的老婆“死而复生”呢?

可是跟了他一个月,他每天就是上班下班,接孩子,最多就是偷偷出去打一打麻将,还真是没有别的行为。

但是这也太不合理了,他摆明了在撒谎,现在死掉的老婆有可能随时出现,他难道就不采取一点什么别的措施?

又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根本就是程明背着老婆,偷偷藏起了金福真,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谷子不相信这个男人的任何说辞,他肯定会露马脚的!

又跟了一个多星期,有一天晚上,她正跟着程明,这一次他走的不是打麻将的路线,应该有戏!

跟了没多久,谷子却有了别的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现在的q况,跟程明还是返回去逮跟踪自己的人?她犯难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跟着程明。

但是程明这一次的路线完全不同,他在主街打了一辆ce,走了。

谷子急忙拍下ce牌,发给老姜协助。与此同时悄悄躲在黑暗中,等待后面的人跟上来。

后面的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谷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加速,她握紧手中的装备,随时准备出击。

黑影走到面前,影子印在路面上,却不动了。谷子不敢动,影子也没再动。僵持了一会儿,影子慢慢退去……

谷子从墙角跳出来,对着黑影big喊,“不许动,警察!”

黑影So了一惊,慌忙逃窜,谷子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按理说黑影跑得并不快,有一刻她几乎都要伸手够到对方了,可是这个人对这附近很熟悉的样子,七拐八绕的,竟然在程明家小区附近,跟丢了!

谷子气极了,用力剁了几下脚。这黑影是男人还是女人呢?对方为何跟着自己?会不会,会不会是和big丫在菜市场遇到的流浪人员之一,一直跟着她?

可是没理由a,这两个地方离得也太远了,何况她中途还回酒店,回江门市局,还去了各种地方,哪有那么神通广big的流浪汉,能一直跟着她。

会不会是巧合?她想。

回到酒店,她无心休息,直接打电话,先问老姜,程明打了出租ce以后的去处。

老姜回答,“让街面上的人去盯了,说没去哪里,就是换个地方,打麻将去了。”

那么金福真到底去哪儿了呢?她真的是被流浪伙伴通知以后,躲起来了吗?

所有人都想错了。

big丫报警那天夜里,看着四个孩子被警察带走以后,她回到棚屋坐了很久很久,一整夜都没睡觉。

她突然好想回山里,好想那些守山的r子,好想狗狗馒头。原来她以为,t?人生最糟糕不过就是在山里孤独终老了,没想到,在山里的那一年多,竟然是她人生中最自洽的时光。真是讽刺。

如果她没有离开那些三七地,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吧?

唐爱军,唐爱军就不会死了吧?

这个念头反反复复地shao扰着她让她食不安,夜不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四个孩子再度拯救了她的自我价值,让她再度体会到做人唯有的些许意义。

如今,孩子们也走了。

第二天天没亮,她收拾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离开了那个地方,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继续流浪。

没有了孩子,也不必要对谁负责了,她再度回到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生活,并且很快就瘦了,比原来更瘦,皮肤不再紧紧贴着脸颊,眼角有些下垂。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在每个夜晚和白天报复着她,像是报复那些,她不配拥有的快乐。

更糟糕的是,一种许久没有出现的,强烈的思念感占据了她的内心,她好思念自己的女儿,好思念小cun,好思念四个孩子。

这种思念像魔咒一样驱使着她,再度回到女儿原来上小学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学校都变样了。

她时常蹲在街对面的垃圾桶边,盯着从里面出来的孩子们。

她太脏了,太臭了,蹲在垃圾桶边上,乍一看就像一big包垃圾。

这一big包垃圾的缝隙里,露出来一对无神的双眼,看着孩子们进进出出。

扫地的big爷起先一直赶她,后来看她只是蹲着,也不做别的,也就随她去了。

只是和她说,“星期一的早上不能来,星期一早上公司要检查,你在这里,我要被k钱的!”

这袋垃圾却并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把他的话听进去没有。

星期一的早晨,big爷来扫地时,她没有来。

big爷叹ko气,看来她是听进去了。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女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所小学,现在算一算,女儿都快读big二了。

可是她不知道女儿在哪里a,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女儿长big了吧,长漂亮了吧。是不是jao男朋友了,有没有如愿考上医学院呢?这些问题一直缠绕着她,像挂在脸上的蜘蛛网,擦也擦不掉。

有时她还会想起女儿说的话,“妈你好土哦”

“妈,你太胖了你减减肥嘛”

“你的头好臭我不想和你坐一起!”

“烦死了!是必胜客啦,不是这种!”

这么多年了,这些话还是像冰锥一样ca在她心底,她自己都不知道,记忆里还一直留着这些话。

这一天,她照常蹲在垃圾桶旁边,远远地望着学校,一动不动。

下午放学的时候,孩子们像小鸟一样涌出来,她看得如痴如醉,仿佛这些孩子都在向她跑来。

霎时间,她看到一个身影,有点熟悉。

她略微向前,仔细看了几眼。

没错,没错,虽然他变了一点样子,也更体面了,老了一些,但是他再怎么变,她也认识。

是程明!

程明和一个女人,拉着一个男孩,从学校走出来。

或者这是他最近以来第一次接孩子放学,所以她才一直没看到他。

她失神地盯着程明,亦步亦趋越过街道,想跟上去。

保安看到她跑过来,惊了一下,用big叉子叉住她,big骂“Gan什么,Gan什么,后退,退回去!”

引起了一阵小小的shao动,家长和孩子们都朝这边看过来,程明一家也不例外。

她的眼神和程明的对在一起,程明看了几眼,并没有在意,拉着老婆孩子走了。

“宝宝,你听妈妈说哈,如果放学了爸爸妈妈没有来接你,只能在学校里等,不能出来,出来就有那种疯子,会抱小孩,知道了吗?”李静拉着小男孩,jao代着。

程明一边走一边吐槽,“还说江门现在是文明城市了,我看就是个称号,空名头,骗政绩的。文明城市哪儿还会有这种人,你看看,怪渗人的!”

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金福真不挣扎了,任由保安把她推着走,一直推到几百米开外。

程明,程明出现了。老天开眼,老天眷顾了,只要跟着程明,一定一定能找到女儿!

她只要能够远远的看着女儿,看一眼就好!

现在保安盯上她了,她不敢再靠近学校门ko,于是只在放学的时候出来一会儿。

第二天,第三天……过了一个周末,又到了周一,程明都没再来。

她有些着急了,可是那天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没记住程明老婆和儿子的样子。

幸好星期二的下午,程明又来接孩子了。

金福真一直在街对面跟着他,有几次差点跟丢了,但是又找到了。

他们走路接孩子,那应该住得不远,金福真一连跟了三次,才终于找对地方。

迎新小区,就在学校三个街区开外的地方,不算崭新,但也不旧。

看来老房子拆迁以后,程明就搬到这里来了,他娶了年轻的新老婆,终于如愿生了男孩。

那女儿呢?

她打定了主意,准备在迎新小区扎根,只要她一直守株待兔,总有一天能看到女儿。

迎新小区有东西南北四个ce库出入ko,但是只有东门和北门有保安,西门南门是电子自动抬杆。

把整个小区big概观察了几天以后,金福真什么也没带,悄悄住进了西门下去的B2层ce库里。

白天,她就在外面晃悠,找点吃的,晚上,她就潜进去ce库里,躺在最最角落的ce位后面。

除此之外,她每天都注意盯着小区各种各样的人、ce、事件。

她有时候会蹲在绿化带里面,暗绿s的棉衣和植被融为一体,杂草一般的头发也不惹人注意。

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big活人,正在眼皮子底下,悄悄地观察着自己。

金福真偶尔,隔四五天,才能恰好看到程明。有一天晚上,已经九点多了,她看到程明从小区急匆匆地出来,她默不作声融进黑暗里,跟了上去。

没跟多久,她发现,还有一个女的,也在跟着他!

她悄悄跟了上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个人就这样,一个跟着一个,一直跟到学校周围的一片房子里,程明就失去了影踪。

第二次,第三次,金福真足足跟了这两个人三回,最后这一回,终于跟到了,程明拐进一个小区,女子也跟进去了。可她不能进去,她目标太big了,很容易被赶出来。只能一直在门ko等着。

一直等到十一点多,他们才一前一后重新出来,女子又跟着程明,一路跟回小区里。

看程明回家去了,女子在小区门ko点燃一支烟,靠在墙上,若有所思。

金福真看着这个女人,看她落寞的神q,心里很困惑。

难道说程明不止一个女人,他都已经有了新老婆了,还在玩当初那一T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永远是别的女人最好,拥有的都不好是吗?

想到这里,金福真从心里厌恶极了程明,她不想再看哪怕程明一秒钟,只想看看女儿。程明难道从来不和女儿见面吗?

这一切原本应该会有答案的,直到那个女人发现了自己。

在她追上来说“不许动,警察”那一刻起,她脑子里回dang着一个想法——离女儿已经很近很近了, 至少不能现在被抓!

谷子心里烦死了,不仅跟踪自己的人没抓到,一个多月了,还没抓到程明的任何把柄。两头都空了,她扔开手机,趴在cuang上生闷气。

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击中了她。

这案子,断断续续,查了三四年了,从陈东死亡案件开始,到砍头案,再到现在。这期间,别的案子都不知道破了多少了,这个案子还跟拉肚子似的,拖拖拉拉,擦不Gan净。

他们似乎一直在被牵着走,而不是主导案q,这让她觉得很郁闷。当警察这么久了,这种时候并不少,各种各样的犯罪,让她对这个世界的构成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可是她和老呱破过的案子也不少,很多案子,甚至提前预判,避免了更big的死伤。

唯独这一次,这一次!挫败感一而再再而三地Q袭着她。这个赵振德,怎么就他妈的这么难抓!

她一拳打在cuang上,发泄心里的憋闷。

可是话说回来,谁能够未卜先知呢?这一次只要能抢先在赵振德之前找到金福真,他们就赢了。

想到这一点,谷子翻过身,盯着天花板,慢慢梳理这几天跟踪程明的行动。

想着想着,她突然发现了一个规律!

程明总是在一三五出门打麻将,那其他时间他就不出门了吗?就一直在家里吗?这也太规律了吧!

可是据她掌握的q况,程明以前不仅嗜赌,还嗜酒,这么多年的习惯能一下子改掉?她不相信。他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

她给老呱打了个电话。

“你能不能来一趟,我这t?儿需要你Gan活!”

“行,我安排一下,明天就来!”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程明又出门了。谷子跟在后面,走一路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区。快到小区门ko时,谷子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咣当一声响。

程明回头一看,看到了谷子。

谷子赶紧闪进建筑物下,糟了,被发现了。

她再探头出来,程明已经不见了。

程明总有一种有人跟着自己的感觉。可是一回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次,看到是个流浪汉在街边捡垃圾。

这个城市的流浪汉,怎么突然多起来了……

今晚,他却是切切实实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了,他躲进小区里,偷偷往外看。竟然是那个女警察!

她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难道他们怀疑金福真在我这里?

他简直太无奈了,最近就是怕惹上警察,他什么也不敢去做了,就打一点清水麻将,最多打个五块十块的。这下亲眼看到警察在跟踪自己,当天麻将也没心q打了,急匆匆就回了家。

以后几天,谷子都没再跟踪他,他却一直胆战心惊提心吊胆,时不时地就掀开窗帘看看外面,时不时又去门ko看看猫眼。

过了一两天,在江门市局,谷子正在椅子上躺着午休,突然听到老姜喊她和老呱。

“你们俩,快点来,有了,有戏了,鱼咬钩了!”

只见技术员把耳机摘下来,点开外放,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监听频道里。

“chao你妈你怎么回事?前两天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不是说金福真当场就死了吗?现在警察找上门来了!他们在跟踪我,你知不知道!”

二十二章 一出喜剧(上)

你永远想不到,枕边人在想什么。或者说,你永远不知道除了你之外的人,究竟在想什么。

“技术侦查措施”,是指公安机关负责技术侦查的部门实施的记录监控、行踪监控、通信监控、场所监控等措施。技术侦查措施的适用对象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以及与犯罪活动直接关联的人员。

程明如今是找出金福真的关键,虽然审批程序不容易,但案q重big,最终监听许可还是批下来了。

现在江门市局的技术侦查办公室里,技术民警已经锁定了程明的所有通话,终于,他们捕捉到了一段可疑的对话。

程明:“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金福真当场就死了吗?现在警察找上门来了!他们在跟踪我,你知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说话,听完程明的质问以后没有犹豫,直接切断了电话,然后就关机了。

“chao!”老呱拍了一下桌子,怒吼了一句。

对面的人一定察觉到了什么,通话时间太短,追踪不到位置。不过好在这个人的电话卡是实名登记的,叫丁俊。

老姜分派任务,“A组,去找这个丁俊,把江门市翻一遍也要把他找出来;B组,盯住程明和她的妻子李静,别让他们跑了。刘队,谷子,你们就两个组机动安排。”

任务安排下去以后,big家就各自行动了。

逃匿成功,关键的其实有三点——忍得住q绪;耐得住寂寞;最重要的一点,不要使用任何电子产品。

在老酉的jao导下,金福真一直践行着这三点,这么几年了,哪怕和唐爱军一起生活时,她都没有买过手机。

对老酉来说,更是容易了。他不仅仅是猫得住那么简单,他的思维,似乎和正常人的思维不太一样。

从医院离开以后,他带着小cun,很快又换了地方,换到哪儿呢?谁也想不到——他们一直一直,就生活在江门市公安局big楼后面的big卖场里。并且是光明正big,堂堂正正地生活着。

big隐隐于市,老酉支了一个擦鞋的摊子,就在人来人往的big卖场门ko,在几个擦鞋匠中,非常非常不起眼。小cun则被他剪去了长发,扮成男孩子装束。

他如今很少带着小cun一起出门,一般都是小cun在附近自己玩,等到菜场关门,他们再一起回家。

选择这个big卖场,老酉有自己的想法。第一,这里人非常非常多,万一真的被盯上了,可以很快地逃离;第二,他观察了很久,警ce、警察,都是直接从公安局正门就上big路右转了,很少会绕来公安big楼背后;第三,这附近很多自建房改单间出租,很容易找到栖身之处。

现在他镇定自若地为一位女士擦着鞋子,他的手法纯熟,动作轻柔又不失劲头,鞋子被擦得闪闪发亮,女士很满意,左看看右看看,老酉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有点发痒,他偶尔伸手抠一下,然后熟练地打理着工具。

A组和B组去追查程明和丁俊之后,老呱和谷子走出公安局,老呱觉得,赵振德的思维,不是常人能够想到的,从他年少时到现在的每一步,都走得不是太符合常理。如果按照这样的思维,他应该不会跑路,反而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带着谷子来到市场背后,一人买了一个梅菜饼,边吃边说,“如果是你,你会躲哪里?”

谷子想了想,带着一点生气的语气说:“或许......还是会选择隐匿在流浪人群中吧......这个方法他用了这么多年了,得心应手了。”

老呱摆摆手,“那你还是不够变态。”

谷子白了他一眼。

老呱接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a,我们假设,现在赵振德单纯是因为没有找到金福真,迁怒给了被砍头的老头,但是在这种怒气之下,他依然能够保持绝对冷静,不留线索,你不觉得他像什么吗?”

“像什么?汉尼拔吗?”

“再想想,警校讲过的......”

“em......你是说,反社会人格?”

“一般来说,正常人发怒jq杀人,无论如何,都会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发生物质jao换。即便作案的时候不害怕,杀人以后,面对着一个死人,意识到自己杀人了,任何人都是会惊慌失措的。只有一种q况,能够做到真正的沉着冷静......”

“当人对他来说,和其他物品没有区别的时候!”

“对!”

“那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恐惧伏法,他只是在这些一系列的事q中,‘体验’着某种过程?”

“你懂我要说什么了。”

“所以他这么执着寻找邹莉莉—也就是金福真,因为金福真给了他一种‘体验’,他根本不会逃跑,反而有可能会为了这种‘体验’,一直留在江门找金福真!”

老呱看着j动的谷子,点点头,接着说,“我们在找金福真,他也在找金福真,但是金福真应该是没有他那么冷静的,所以,我们需要分析金福真的行为,来预测她可能出现的地点;与此同时赵振德也会预测金福真的行为,预测她可能出现的地点——现在就是和他赛跑,只需要一直在找金福真的方向上努力,就能遇到赵振德了。”

“一个正常的人杀了人,肯定是很害怕的,就算过去多年,她心里肯定也会有阴影,结合她几次变化的过程,我还是觉得金福真只会一直选择流浪的方式谋生。”

“但是在哪里流浪呢?”

“在哪里......这就不好说了。我还是准备多找找菜市场、停ce场这一类地方,另外,我怀疑她会回到原来生活的片区去,人都是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

两人一边聊着案q,一边走过卖场,丝毫没有留意到,卖场出ko那些自然融入了场景中的擦鞋匠。

走了一段以后,老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寻找。一切正常,什么都没看见。

老酉躲在烤鸭炉子后面,撕下了脸上的创可贴,创可贴下面是一个伤ko,像是用挖耳勺挖去了一块ro似的,红彤彤的,很是吓人。

A组这边一开始很不顺利,丁俊有反侦察意识,通话时运营商j站定位的big概地址,被民警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

不过好在丁俊是本地人,社会关系简单,没查多久,就查到他有尿毒症,现在已经发展到后期了,一直在定期透析。

如果有医保加上其他补贴,透析一次只需要自己缴纳百来块钱。这个价格并不高。但是他没有医保,又没钱的话,就只能自制透析装置,或者等死。记录显示他前几次一直是在医院定期透析的,后来就再也没来过了。

但是他们去了他家里,并没有透析装置a!

老呱觉得一定是漏了什么,继续查他的社会关系。

终于,再度筛查的时候,查到丁俊有一个病友,两个人关系还挺好的,据医生反映,这个病友王涛,无父无母无兄妹,只有丁俊和他比较好。

王涛家庭条件非常非常不好,前几年像是自己做了一T简陋的透析系统,后来在医生Gan预下才停止使用,但是在医院透析了没几次,前不久回访的t?时候,已经死了。

老呱带队立刻突袭了王涛的家,果然,丁俊就黑灯瞎火的藏在这里!

他非常虚弱,像是时r无多了,把他带回警局以后,一直沉默,什么也不说。因为怕出意外,谷子请了医务在问询室外面等着。

丁俊沉默了许久,老呱也不着急,陪他沉默,刷刷贴吧,看看沙雕视频,看得哈哈big笑。

他用余光观察着丁俊,他看起来有些焦躁,老呱于是把脚放在桌子上,斜躺着,把视频开得更big声,笑得也更big声了。

这时,一名年轻的民警敲门进来,对老呱说:“呱哥,说是程明和李静都招了。”

“a?这么快?行吧行吧,我这就来。”

他全程没看丁俊,只是收起手机走出去,留着一个民警守着丁俊。

丁俊的焦急不安,在此刻达到了顶点,他虚弱而哀求地问民警,“能,能不能,请刚才那位警官再回来?”

“不能,他去隔壁审讯室了,为什么呢?找他Gan什么?”

“我,我,我有话要说!”

另一边,审讯室里,程明坐在椅子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管谷子问什么,他都是:“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当演TVB呐?我也配合配合你,你是有权保持沉默,不过一旦你说什么,那就是呈堂证供。怎么样,满意吗?是不是还要给你下碗面吃?做人最重要是开心?”

程明不看她,只是拧着头,依然回答,“我有权保持沉默。”

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你知不知道办案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把你传唤过来的。”

谷子拿出来两张照片,是金福真big概二十几年前的样子。

“你看看,这人你认识吗?”

程明看了一眼,依然说,“不认识”。

“不认识?那这个你总认识吧?”

照片上是一位漂亮的小女孩,站在医学院的门ko。

“我有权保持沉默。”

“我告诉你程明,你要沉默是吧,我来帮你说。这是你女儿,程健健,你不是说她没有金福真的照片吗?你太不了解现在的年轻小孩了,看看这个是什么?”

这一次的照片是一个网页截图,显示程健健在去年年初参加了网络上一个re门的活动,叫“晒出年轻时的父母”,她放上了两张金福真年轻时的照片,配文:“这是我妈妈年轻时的样子,现在照片已经找不到了,不过我这几天竟然把丢失的qq找回来了,看到了以前存在说说里的,妈妈的美照!”

“这个账号虽然她已经注销了,但是网络是会留下痕迹的你知道吗?看看这两张照片,看看这个胎记,你还说你不认识这个人!”

谷子突然提高声调,把金福真的几张照片全部拍在他面前。

他明显脸s变了。却一直在说:“我有权保持沉默......”

谷子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一声,恢复到平静的语气,“你不招也不要紧,我们已经把丁俊找到了。”

听到丁俊的名字,程明面如菜s,“我,我有权......”

他没说完,谷子已经出去了。

在审讯室门ko,老呱看着这一切,心里已经有了把握,谷子问,“李静那边怎么样了?”

“正在想办法。”

“丁俊呢?”

“想松ko了。我去审丁俊,你去会会这个李静”,谷子点点头,向外走去。

老呱jao代审讯室的民警,“程明,吃得喝的,都给他,不要和他jao谈,不要眼神接触。24小时内,一定让他全撂出来!”

“怎么?想通啦?”

丁俊点点头。

“说吧!”

“是程明指使我的!”

“别急呀,慢慢说,姓名,xin别,年龄,住址......”

“不行a,得抓紧,回头,回头他把罪都推给我,我可就说不清了a!”

老呱把笔一扔,“行吧,那就先说说看吧”,接着使了个眼s给小民警,小民警过来,开始打字记录。

“2009年11月,程明通过一个工友找到我,说,说有活儿让我做,还说,钱管够。我那时候,刚查出来肾有点问题,以为是,是什么难做的活儿,一看能挣钱,我就去了。没想到他叫我杀人!”

虽然听到程明的话,早有预感,但老呱心里还是一沉。“杀人?杀什么人?”

“说是他一个仇家,恨了多年了......天地良心,当时我真的不知道那就是他老婆。”

老呱惊讶于程明的残忍,更惊讶于丁俊的愚蠢。办的案子千千万,愚蠢的犯人多了去了,可big多是jq犯罪,很少有这么简单的谋杀。这样简单的理由就去杀人,丁俊真是蠢上加蠢。这是杀人,又不是杀j,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程明让你杀人,你就敢杀?”

丁俊突然伏在桌面上哭起来。

“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根据丁俊的说法,程明给了他5万块钱,说是事成之后,再给5万。并且骗他金福真身上都会带很多钱,到时候她身上所有值钱的都让他自行处置。

10万对当时的丁俊来说yo惑非常big,他知道自己可能时r无多了,10万块,至少能让自己的老娘在他死后过得安生一点。

要是靠自己挣,估计到死也挣不了那么多。

他准备杀了金福真之后,自己也自杀,谁知道金福真不仅没死,还打晕自己跑了。他吓得藏了好长一段时间,也不敢去医院包扎,结果不仅没有人抓他,程明还让联系人把剩下的5万也给他了。

那时候他才明白,金福真或许那晚,最终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死了。

“都是命,都是命a!”

老呱接着问,“那2011年前后,程明有再联系你吗?”

“有,有一次。”

“说了什么?”

“他,他说,警察说金福真现在才死,还问我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还说要把钱拿回去……”

“那你怎么圆过去的?”

“我告诉他,当年,我把金福真勒死以后,叫了我工地上的亲弟兄,把尸体浇灌进马场中村的地j里了。至于身份证和物品,是因为,我故意拿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扔的,分散注意力,这样,万一,万一有人发现了.....只要说她离家出走了,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你这,编得漏don百出的,他能信?”

“一开始他也不信,后后后来,他去jao警队认了尸体,就,就没再找我了。我也是那时候才确定,金福真应该是真的死了。可能是报应吧,金福真 真的死了以后,我的肾就越来越不行了,不得不上医院透析......”

“如果我和你说金福真并没有死呢?”

丁俊虚弱的脸盘上,眼睛bigbig地瞪着,“难道她真的没死?她又回来找程明了?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程明前几天才打那个电话给我......太好了,太好了,我没杀人,我没杀人a,呜呜呜”,又哭了起来。

“你不知道金福真在哪儿?”

“不知道。难道你们在找她?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我们是来查她的死因对吗?”

丁俊像是big松了一ko气,向后仰倒在椅子上,bigkobigko喘着粗气。

“对了,你说你和程明是怎么联系上的来着?”

“是一个杀猪的,叫......叫李进宝还是什么,好像是他家的亲戚。”

老呱走出问询室,把笔录发给谷子。

咖啡厅里,谷子正在和李静谈话,收到笔录和李进宝的资料,心里有数了。

“程明和你是二婚是吗?”

“是又怎么样,不许老百姓离婚吗?遇到错的人,肯定要及时止损a!”

“及时止损?你指的是,叫你堂哥李进宝,介绍丁俊去杀了他的前妻金福真是吗?”

李静拿咖啡的手微微颤抖,却依然强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谷子继续平静地说,“那我再说清楚一点。金福真没有死。她还活着。”

李静已经握不住咖啡杯了,她把手放在big腿上,沉默。

“李静,我知道你想维护孩子的爸爸,但是你觉得这样的人有必要维护吗?他今天能杀了前妻,你敢保证他明天不会杀你吗?”

李静站起来,“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现在我要离开,请你让我离开。”

谷子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她奋力甩开,提高音调,“警官,我现在是犯法了吗?没有吧?我有离开的权利!”

谷子还想阻拦,李静突然big喊,声音颤抖且j动:“big家快看看,警察就是这样办案的,我问你,我是被传唤了吗?没有吧?你有法院的文书吗?没有就给我滚!”

谷子无奈,只能让她离开。

谷子给老呱打电话,“我不明白,她明明知道自己丈夫是这种人,为什么还要去包庇!”

老呱沉思了一下,说,“你还小,不知道中年人的龌龊。有时候,夫妻的坚固感q并不是靠爱维系的,t?而是靠罪恶。你知道我最丑陋的一面,我也知道你的,这样的关系反而最稳固。他们的利益绑在一起,程明毁了等于李静自己也毁了,她当然要保证这艘船能够顺利航行。”

“可现在只有丁俊的ko供,一点物证也没有......”

“别急,你从夫妻利益上想想办法。”

现在程明不开ko,就问不出来金福真在哪儿,可传唤程明最多只有24小时,她得争分夺秒,抓紧时间。

“夫妻利益......夫妻利益......”谷子自言自语着,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看手表,飞快地向政府便民Servicebig厅跑去。

二十二章 一出喜剧(下)

人间的事好像big多如此,悲到头了,就让人发笑了。

孤证不能定案,为了在24小时之内让程明供出和金福真有关的一切,谷子得抓紧找到真正的证据。

她想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她在李静公司门ko等了很久,等到十二点半,才看到她出来吃饭。还有不到4小时,再没有结果,程明就要被放回去了。

“李静!”

“你怎么又来了?你们没有证据不要总是shao扰我好不好,还有我老公,他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一直关着他?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去请律师。”

“现在才请律师吗?”

谷子问。

李静一直语塞,不知怎么回应,Gan脆拔腿就走。

谷子在身后喊,“房产证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是他的婚前财产。婚前个人财产。”

听到这句话,李静停下了脚步。

谷子走上前去,“我去房管中心查过了,确实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是他婚前全款买的房,和你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

“你自己看”

李静瞪着眼睛,将信将疑接过谷子手中的资料。上面显示,房产是程明“单独所有”,缴税时间是2010年3月5r。而他们的结婚证r期,是2012年。

“你们警察办案也太随便了,我告诉你,不用想着挑拨离间我们,我们感q好得很。我相信我老公,谁知道这个,是不是你造假骗我的!”

“你能想到我造假,就不能想到程明造假?并且警察伪造假证据是犯法的,你可以去举报我。”

谷子撕下一页笔记本,写下警号身份证号和名字递给她。

李静的眼神开始渐渐产生变化,她其实对于房产证是一直有疑惑的。

按理说全款买房,没多久不就下证了吗?她去打听过,同一个小区的早就下证了。程明却只给了她一张复印件,问了几次,他都是说,因为他们是拆迁款买房,房产证一直在房管中心……

到后面,再问这件事,他就会很ton苦,有时还会流泪。“静静,我们一起发生了这么多事,走到现在不容易,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每次都是一副被爱人怀疑很ton苦的样子,她也就不好再追问了。

可是程明给她的复印件上,明明她有50%的份额a!当年她还开心地和同事分享,说老公疼她,什么都分她一半。

当时程明还说,为了这个小家,买了房,拆迁款都用完了,就连他老母亲的丧葬费,还是李静自己掏的呢。

前些年的物业水电也是她在jao,连生孩子,都是娘家出的big头。直到儿子上学以后,程明才渐渐负担起一部分支出来。

其实一直掏钱,李静当然是不q愿的,她也不是不会计算。但是想想人家当时快两百万的房子,tonton快快就写自己名字了,现在又涨了快一倍。前期他经济困难,自己多负担一点,好像再怎么也是赚的。

直到今天看到这个警察拿出来的资料,她的背就像被捶了一记重拳,胸ko闷得喘不过气来。

她踉跄了一下,坐在花台上。

谷子接着说,“我们还查到他的证券账户……你知道他有个证券账户吗?”

李静猛抬头,“什么证券账户?”

“你自己看吧!”

程明的证券账户里,还有一百多万!

李静数了数上面的数字,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谷子接着说,“你知道他还出资,和他朋友合伙开了一个烧腊店吗?”

这下李静真的崩溃了,捂着脸,把手肘抵在膝盖上,Wan着身子像一只煮熟的虾。

看得出来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谷子心里有点急,想让她尽快说实话,又怕b急了她反应过j,只能一直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李静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被当冤big头耍了这么多年。

当年金福真的事,程明koko声声“都是为了你”,如今呢?

她甚至还记得,当年圣诞节的晚上,发现他找堂哥找的人,并不是“吓吓金福真”,而是直接把她杀了。质问程明的那一晚,他跪下ton哭流涕,抱着她的脚说,“是为了你,是为了和你在一起a!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能让你没名没分生个孩子出来a!”

那天晚上,两个人还抱在一起哭了一晚上,李静一直觉得,程明和她就像命定的夫妻,这一波折,是因为他们这辈子都要拴在一起,没想到,没想到......

如今再想起那个夜晚,李静身上止不住地起j皮疙瘩,冷汗顺着腋窝直流,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哈哈big笑,笑得跪在地上捶地。

谷子拉住她的肩膀,“李静,你冷静一点!”

李静笑了很久,笑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

“难怪,难怪他一直在拖领证的时间,你知道吗?我们到2012年,才领了结婚证。其实,我和他前妻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太蠢了,太蠢了,太蠢了,太蠢了!”

看着又哭又笑的李静,谷子心里升起一阵悲凉。

人心到底隔了什么,才能让每个人的心有那么big的不同。

钱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人为之疯狂为之冒险。

而女人,究竟是图什么,才会和一个男人捆绑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连杀人都能隐瞒?又是为了什么,让她甚至甘愿冒生命危险,去做生育这么艰难的事q。

谷子还不能明白这些,她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现在的她,只是本能地感到可悲。为金福真可悲,为李静可悲。

她甚至开始同q起金福真来,脑海中频频闪过她的几张照片,年轻的,肥胖的,流浪的,跳河的……她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的a?

她深呼一ko气,定定神,把李静慢慢扶起来,李静有气无力,小声地说:

“我和你去,我愿意指认程明。并且,我还有一些证据。”

公安局里,程明吃了午饭,甚至要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剔着牙,等待着时间流逝。

他不怕他们找李静,李静和自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赌李静不会出卖自己。

等他把咖啡喝完,老呱进来了。

“警官,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走?”

“时间没到呢,再等等。”

老呱耍着斗地主,随意地回答。

程明做出一个无奈的表q,继续剔牙。

老呱一边耍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的问,“诶,你老婆的堂哥,是不是叫李进宝来着?”

程明坐直身子,又开始复读:“我有权……”

老呱招招手,“好好好,你沉默,沉默a。等我们去你丈母娘家,把李静保留的证据拿回来,你沉不沉默都行了。”

这时程明有点急了,脸s明显变化,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别急,别急a,从那儿过来好一会儿呢。哎呦,你老婆真的很爱你,真的,可惜……”

“可惜什么?”

“哟,您不是,保持沉默嘛?”

程明把头扭过去,又不说话了。

谷子回来了,带进来一叠照片,还有一支老式录音笔。

开门的一瞬间,程明看到李静戴着手铐往走廊里面走,他的脸煞白,腿一软,尿尿了。

在证据面前,程明终于破防了,民警给他临时换了一条裤子,又换了一间审讯室,他才一五一十,把事q全部招了出来。

原来早在2009年11月,李静就怀上他的孩子了,当时他们还在一个公司上班,程明算是李静的组长。

李静很着急,给他两个选择,要么离婚,要么打孩子。

当时的程明不仅面临着李静的难题,还有另一件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困扰着他。

拆迁补偿方案已经下来了,谈话也谈过了,然而他发现,虽然房产证上没有他老婆的名字,可是事实婚姻期间的共同财产算下来,她依然有差不多20%的份额。拆迁补偿款一共346万,20%就是70来万。

离个婚,要白白给出去70来万,他心里很是不q愿,又没有信得过的人,不敢转移,他心里愁得要死。

有一天,他看小说的时候,看到一个q节——两个主角为了不让警方查到,选择jao换杀人。他突然有了灵感。只要找一个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人,伪装成意外劫杀,不就和自己没t?关系了吗?说不定,金福真她们店里如果买了保险,他还能多一笔保险赔款呢......

起初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疯狂了,可是一天接着一天,这个想法越来越具体,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困扰着他。

一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是百万富翁了,还要和这个又胖又油的女人一起过下去,这个念头就会一次次在夜里跳出来yo惑他,挑逗他,蛊惑他。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他先和李静说,金福真不同意离婚,要找个人吓吓她,说不离婚就杀她女儿。

“她能这么傻吗?”

“她没太高文化的,也不懂法律,女儿是她最在乎的,吓一下她,一定会同意的!”

起初李静觉得有点残忍,不答应。后来yung吐让她越来越烦躁,凭什么不答应,自己都过得一包糟呢,还有空可怜别人?

她联系了堂哥李进宝,李进宝原来在工地认识一个工友叫丁俊,很缺钱花,最近一百、五十的,找big家借钱,找他应该可行......

直到程明亲自和丁俊见面,才知道计划是要伪装成劫杀。丁俊一开始有点害怕,建议程明给她下毒就行了,不同意。再说,万一她家人认真追究起来呢?

可是程明说,金福真无亲无故,父亲和弟弟根本不在乎她,不会有人为她出头的。再看到程明直接拿出来5万现金,他的心还是动了。他和老呱招认的,说不知道是要杀人,更不知道是杀他老婆,是真的吗?当然不是。

他只是成为了金钱的nu隶,走进了罪恶的深渊。只要鼓起勇气做一次,就有10万a,整整10万,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一不做二不休,丁俊按照程明实现告诉他的路线,跟踪了金福真好几天,踩好点。并且和程明协商好,等到他动手那天,程明要把金福真的个人物品销毁一些,伪装成离家出走,最好当天找点什么理由和她吵一架。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之后,2009年12月24号的晚上,他动手了。

听着程明的ko供,谷子恨得牙痒痒,人的卑劣,真的是一点限度都没有,没有人能想象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每天都在谋划如何杀了自己。

她对金福真的同q已经达到了顶点。

按理说,警察是不应该和任何嫌疑人共q的,可是她总是忍不住地去想,2009年的那个平安夜,当人们都在为新鲜的洋节r狂欢、聚餐、互送华丽的苹果时,巷子里的金福真该有多害怕?她该用了多big力气,才逃脱了那人为定下的死亡命运?

可是,后来的她跑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和赵振德在一起?

她和老呱怀疑,金福真当年应该是以为自己杀了丁俊,才逃跑的,或许她是在逃跑途中,认识了赵振德。

可邹莉莉和陈东又是怎么回事?邹莉莉还活着吗?她是看到赵振德杀了陈东,还是和赵振德一起杀了陈东?

赵振德一直在找金福真,会不会是因为她目睹他杀了陈东,要杀她灭ko?可如果要灭ko,他又为什么一直和她保持着来往,还在她要跳河自杀时,救下了她呢?

最最关键的是,金福真,现在究竟在哪儿a?

谷子推开门,怒不可歇,质问道:“后来呢?金福真联络你了吗?”

“没有,我也是你们找上门来,才知道她没死的。”

“程明,你想好了再说!”

招完之前的一切,他早就面如死灰了,这会儿只是有气无力地说:“真的没有,真的。”

“你女儿呢?和她联系过吗?”

“没有,真的,真的没有,我们一直都当她死了,还把她埋在了......埋在了......”

“公墓?”

“她,她老家的山上......”

谷子真的完全无语了,她被程明的可耻程度震撼了。自己的老婆,二十多年的同cuang共枕,说杀就杀,说扔就扔。金福真还不如一件工具,工具坏了都知道修一修吧?

“程明!给我好好想,想好了再说!你到底有没有再见过金福真!”

“是真的,是真的没有,我要是见过,我怎么可能......”

程明不说话了。

谷子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没说出ko的下半句话是什么,她真的已经出离愤怒了。

“你是不是已经把她杀了?真正的杀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程明连连摆手,竟然崩溃big哭起来。

二十三章 MERS病毒

可怜的金福真a,如果知道自己逃了7年,结果从最初就ya根儿没犯罪,她该怎么接So这一切......

看着嚎啕big哭的程明,谷子充满了厌恶,把双手环抱,后退几步背靠着墙,静静地观看他的表演。

老呱则掏了掏耳朵,手握半拳,用力悄悄桌子,“诶!诶!别嚎了,嚎够了没有,还有话要问你呢!”

程明肩膀一耸一耸的,慢慢抬起头来。

他是真的哭得很伤心,脸挤作一团,眼球布满红血丝,头上青筋暴起,鼻涕眼泪横流。

他紧紧捏着拳头,想要停下哭泣,但是很勉强,只是没有再哀嚎,眼泪依旧流个不停。

“我问你,关于金福真,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我们。你最好老实回答!”

“真的,真的没什么了。”

“最近你生活里,有什么可疑的,或者不寻常的事q吗?”

“不寻常的……”

谷子打断他们的对话,手扶着桌子,把脸凑近程明,说,“程明,我告诉你,今天,金福真还活着,你还能好端端吃几年牢饭,不是你运气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如果当年她没有奋力抵抗,反杀了丁俊,他妈的现在要挨Qiang子儿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她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生活?捡垃圾!吃泔水!”

看到谷子q绪有点j动,老呱咳嗽了一声,拍了她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谷子直起身子,剜了一眼程明,对老呱说,“你来问吧!”

老呱接着审,“金福真来江门已经很久了,她没有找过你吗?没来找过女儿?”

程明双手扶着头,微微摇晃了一下。

“仔细想想,不着急,慢慢想。”

程明沉默良久,过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抬头,说,“你说她怎么生活来着?”

谷子这次语气平静多了,“流浪。你见过街上的流浪汉吗?就是那样子的。”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发现你跟踪我的时候,那段时间,有个流浪汉,也一直跟着我。当时我没注意,看不出来男女,现在想一想……更像个女的!”

谷子想到了跟踪程明反被黑影跟踪那一夜,问,“是不是深s的棉袄?个子……跟我差不多,比我矮一点?”

“好,好像是……”

“你遇见她几次?”

“好几次了,我还以为是家附近突然多了这么多流浪汉,现在想来,可能,可能每次都是同一个人,可能……就是她……”

“在哪里遇到的?”

“就家附近,有时候近一点,有时候远一点……具体哪里,我也不好说……原本没注意这回事,今天才……”

说着说着,他竟然又哭起来了。

老呱一副“又来了”的表q,对笔录民警和谷子招招手,三人一起退出了审讯室。

执勤民警把门关起来。几人站在审讯室外面,透过单面玻璃观察他。

这玩意儿是真的哭得很伤心,可能当初老娘死了,他哭得都没这么伤心。

小民警嘟囔了一句,“看来是后悔了……”

谷子冷笑一声,“他是后悔了,是很伤心,不过他可不是后悔自己做错了事……”

老呱接过话头说:

“而是伤心怎么这么倒霉被抓了,金福真人也没死,自己还要坐牢,更别提还折进去十万块,早知道会几头都没落着好,当初还不如不折腾呢!”

年轻的小民警惊讶地张着嘴,然后看看审讯室里面的程明,又看了看老呱和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谷子把黑影的事又重新给老呱讲了一遍,他们研判,金福真应该是知道程明住哪里,一直在跟踪他找女儿。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程明住址的,但这个可能xin还是很big。

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应该是布控迎新小区,包括周围的街区。

这一次,应该是真的,很快能够找到金福真了!

2016年1月,

中东呼吸综合征

,即MERS病毒在韩国发生变异的事实首次得到了韩国官方确认。病毒变异意味着此前在中东蔓延的MERS病毒可能已经在韩国发生了遗传xin变化,这可能会影响其感染能力和致死能力,预计影响范围将扩big。

这件事q只在新闻上短暂停留了几天,很快就被人们忘记了。然而没过几个月,广东有了病例......到后来江门也有了......

好巧不巧,就在警方布控以迎新小区为中心,排查整t?个辖区寻找金福真时,迎新小区,出现了一例高度疑似MERS病毒感染者病例!

本段为虚构,不代表真实事件,特指出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市疾控联合辖区派出所、街道办,把迎新小区作为重点监查小区,迎新小区足足被隔离了5天,才开放正常进出。天,95%患者出现症状时间约为12天。

在此之后,又继续观察了一周,在这一周之内,小区门ko架起了临时搭建的工作棚里,每个小区居民进出都要测体温。

钱多多今天下晚班,又在诊区耽搁了一下,回到小区已经是凌晨0:42了,她一边按钥匙锁ce,一边走着,一边还在和丈夫打电话。

她是人民医院的护士,晚班都是零点才换班,虽然结婚好多年了,但丈夫每次晚班都会等到她回家,才一起睡觉。现在她和丈夫甜甜蜜蜜地打着电话,说着一些有的没的,属于他们之间的亲密语言。

“我很快就刮完了,立刻下来接你!”

她甩着ce钥匙,撒娇地说,“马上就进电梯了,还接什么嘛,倒是明天你记得买猫粮a......”

突然,她“a!”地尖叫了一声,手机pia一下掉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多多?多多?”

听到妻子的一声尖叫,他在电话那头着急得不得了。

等钱多多缓过神来,重新捡起手机回答时,丈夫已经跑到了ce库,鞋都没穿,胡子刮了一半,另一半还留在脸上。

在他们两ko子中间的地面上,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钱多多把感应灯挥亮,仔细辨认,似乎是个人!

丈夫小心翼翼绕过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来到妻子身边,尽管自己也颤抖着,还是安抚她:“不怕不怕,没事的。”

钱多多毕竟是医务人员,她见惯了各种形态的人类,刚才只是一时被吓到了,现在理智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只见她冷静地回ce里拿出两个ko罩和自己的备用拖鞋,先让丈夫换上,自己也戴好ko罩,慢慢靠近地上的人。

那是一个骨瘦嶙峋的女人,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来样貌,她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

钱多多熟练地进行了一系列观察生命体征的动作,翻眼皮看瞳孔,me动脉,探呼吸,听心肺......女子还有气息,只是体温很高,肺部呼吸声有浑浊回音,像拉风箱的声音,哗啦呼啦的。

想到最近小区里的事q,她的心猛地一沉……莫非……

“宝宝,打110和疾控中心,我叫医院!”她指挥着丈夫,手上一边慢慢解开女子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让她呼吸顺畅一些,另一只手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很快,疾控,派出所,120都来了,迎新小区的灯光一家接着一家亮了起来,big家只听到一些嘈杂,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猜测着,恐惧着,又好奇着。

女子送到医院以后,直接住进了隔离病房,钱多多和丈夫自然也要隔离。

用上了退re的y物,补了生理盐水之后,凌晨两点多,女子慢慢睁开眼睛。

她抬抬手,发现举不动,又看看周边——自己在一个没有人的病房里,ca着鼻氧管,挂着点滴。

她尝试着坐起来,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再度躺下。

“醒了,隔离病房醒了”,一个小护士去通知在外等待的众人。

疾控中心的一位负责人正在打电话,“还要多久?行,辛苦一下,这事儿紧急,尽量搞快一点……”

另一边,一名民警和一名医生,做好防护走进病房。

医生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又听了心肺,看了一下监测数据,对民警点点头。

“听得到我说话吗?”

女子迷迷糊糊的,只是在呢喃着什么。

“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叫什么名字,自己在哪里,知道吗?”

女子还是不回答问题,民警求助地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俯下身说,“你在医院,很安全,我们的护士发现你把你送过来了,你很安全,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周远,你听得到我们说话就点点头……”

女子点了点头。

医生和民警jao换了一下眼神,接着问,“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年龄?”

女子微微张ko,看起来仍旧不是很清醒。

医生摇摇头,两人正准备走出病房,听到女子微弱地在说什么,民警机敏地返回,把耳朵贴在她嘴边。

“邹莉莉,邹莉莉……”

“好,你不着急哈,慢慢说,有几岁了?”

“邹莉莉……邹莉莉……”

“好,我听到了,你慢慢说,好好想一想,有几岁了?身份证号记得吗?”

半天没有回应,再一看,已经睡过去了。

医生给她盖了盖被子——她现在穿着病号服,整个人Gan瘪得就像一片枯叶。

会议室里,各部门的工作人员正在开专项会议,研究这个疑似感染病例。

“她现在的q况就是血检各项指标都很低,应该是长期营Yang不良和饮食不洁导致的,big便检测感染菌群超标,肺功能也有点问题,但是究竟是普通的身体机能过弱,引起的高re和昏迷?还是病毒症状?得等病毒检测结果出来以后才能确定。病人神智不是很清楚,j神也有些恍惚,认知能力还没有恢复。目前我们就是给予肺部抗炎治疗,生理盐水补Ye治疗,后期再决定是否追加使用抗生素……”

听完医生介绍,疾控中心负责的女子面向民警问,“身份能确定吗?”

“目前只知道叫邹莉莉(音),具体q况可能要等明天.....或者更晚,她清醒了才能知道。这边所里也在比对着了。”

众人又各自就自己的工作方向研讨了一番,最终制定方案,由医院进行隔离治疗,病毒检测结果出来以后,再决定是不是转到统一隔离。

半夜被拉起来加班的记者,打着哈欠,盯着黑眼圈,一边看摄像机检查音频,一边飞速地用笔记本记录着......

第二天,jao班的护士做完了j础工作,带上一份jro粥,准备去喂给隔离病房的病人,进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她在拔自己的针头!

留置针头虽然很软,但是胶带贴得多,她用力一拔,扯得喷出来一股血水。

护士又惊又急,“2cuang!你Gan什么?躺下!躺下!”

病人却并不听她的,仍然在用力扯开身上的心电监护和血ya监控……

护士急了,对着呼叫机喊了起来……

等到医生和其他护士赶来,只看到年轻的小护士死死抱住病人不松手,病人则紧紧抓着仪QIce想逃离……

周远让护士去开了一剂地西泮注s剂,一针打在胳膊上,没多big会儿,病人软绵绵躺下,众人这才把她重新归置好。

等她再度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发现手脚都被绑了束缚带,她挣扎了几下,病cuang振得咔咔响。

晚上,护士来喂了一次饭,夜晚她就独自一人在病房里,盯着天花板。

第二天一big早,护士取了早血,换了尿袋,医生查完房以后,民警和医生又进来了,还跟着几个别的,她没见过的人。

还是昨天的几个问题,她闭眼不回答。

医生温和地说,“你的病毒检测报告出来了,你没有感染传染病,但是现在你有严重的肺炎,需要在医院做抗感染治疗,不能乱跑,治好了才能走,知道吗?”

今天民政的工作人员也来了,给她拿来了鞋子牙刷等一众物品,民政的人也劝她,“我们知道你遇到了困难,但是你要说,我们才能帮你,对不对?现在你看看,这么多人担心你,帮助你,人家救了你那个护士和她老公,昨天家都没回,一直隔离到刚才……”

“不要害怕,有问题找政府,我们一定会帮你的,我是妇联的姐姐,你有什么尽管说,big胆地说……”

这时她才注意到,还有一个记者,跟着人群在拍着什么。

她ton苦地把脸扭到一边,不看镜头,也不看他们。

民警看她的q况,示意众人出去,他单独与她谈一谈。

等到人都走完了,民警才对她说,“现在是敏感时期,即使你不说,现在的技术,我们也有办法把你查出来的,你早点说,还能早点走。”

她想了一下,说,“我说了就能走?”

“说了就能走。”

“我叫邹莉莉,身份证号是……”

民警飞快地记录着,同时把info发回所里。

等到他和病人聊完,一看手机,是副所长发来的info:在逃。

他警觉起来,匆匆离开了病房,找到了医生。

“是在逃人员!所里已经增派警力过来了!”

周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q况,深吸了一ko气,立刻向院里汇报……

老呱和谷子急匆匆赶到医院,看到病cuang上的人,一米六几的身高,如今只剩七十几斤了,皮肤紧紧贴着骨头,膝盖和t?手腕的骨节凸起,脸颊和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

她的脸已经被洗Gan净了,皮肤呈现蜡黄s。

小拇指上的黑s胎记,可能是因为瘦了,显得颜s更深了。

谷子看着躺在cuang上像一条鱼Gan一样的金福真,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zhi味,如鲠在喉,眼睛进了沙子。

但是理智和职责要求她不能流下眼泪,她深呼吸了几ko,开始审问程序。

“我们已经知道你是金福真了,现在问你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你和邹莉莉是什么关系?”

金福真紧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我们已经掌握了big量的事实,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她拿出赵振德的两张照片。

金福真还是紧闭着双眼。

她又拿出另一张照片,“这个小女孩呢?”

金福真睁开眼睛了,看着照片,嘴cun微微发抖。

谷子趁机追问,“她是你的女儿吗?是你早些年和别人生的孩子吗?”

金福真虽然表q已经big变,嘴cun也一直在颤抖,却还是不说话,只是偏过头,手紧紧攥着被子。

谷子捏了一下她的手,说,“不要紧张,针头会把血管戳破的,放松一点。”

她实在是无法再严厉地质问这个非人非鬼的女人了,她的心里太难So了,什么专业要求,职业素Yang,都敌不过她心里深深的同q。

老呱看出谷子的异样,直接走上前去,“金福真,你不要耍花样,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你和赵振德合谋杀害陈东,也就是东子的证据,如果你如实jao代,或许还能少坐几年牢,活着见见程健健!”

金福真浑身开始颤抖,东子,程健健,这几个字眼戳中了她的防线,她颤抖着,眼睛盯着左边的墙面,眼泪从眼角,径自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谷子恢复了一下理智,接着Gon她心理防线。

“另外,还有一件事q,我想应该让你知道。2009年12月24r夜间,你在马场中村的垃圾堆旁,杀了一个男人,叫丁俊......”

听到这句话,金福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丁俊并没有死。”

金福真猛地转过头来,“什么?”

“你杀的那个男人,并没有死。”

“不可能,不可能,我,我探了他鼻子的,他已经不喘气了!”

“你确定吗?人在惊慌的q况下,是会失去判断的......”

那晚的画面又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她被勒住了脖子,拼命挣扎,失去意识......她捡起了酒瓶子,打在男人的太阳xu上,探了他的呼吸,匆忙逃跑......

那些泔水桶、黑ce、田野......画面像电影一样飞快地在她脑海中闪过,他不可能没有死,他不可能没有死的!他不能没有死!

如果他没有死,自己逃了这么多年,究竟是在逃什么a!

金福真的q绪越来越j动,下巴剧烈地颤抖着。谷子有些于心不忍,不想再问了。老呱却直接把重弹扔了出来,直接击打在金福真最后一道防线上。

“那个预谋劫杀你的丁俊,是你的丈夫程明买凶杀人。他要杀了你,为了不让你分拆迁款。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他要杀了你!我告诉你,丁俊没死,也没有告你,逃了7年,白逃了。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像老鼠一样苟且偷生,错过女儿那么多年,这一切,就是因为你的丈夫,要杀了你!”

老呱一边说,一边步步b近,金福真喘得越来越厉害,谷子拉住老呱,像哀求又像命令,“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几乎是一瞬间,只见金福真的呼吸次数越来越快,瞪big双眼,张big着嘴巴,胸ko剧烈地起伏着,心率监控和血ya监控仪QI嘀嘀嘀一直报警,她的身体开始不自主地cou搐,一阵一阵的,病cuang随着她的cou搐,咣当咣当,响了一声又一声......

医护人员飞速地冲进来,把谷子和老呱用力推到了一边。

谷子的眼泪早已经无法控制,脸上挂满了泪水,老呱则黑着脸,沉默着低下了头。

二十四章 无限递归

ton苦就像一个数列,有人的ton苦会自我生长,有人的ton苦会自我解决,如果解决不了,这份ton苦,就会成为无限递归,永远没有尽头……

金福真突然的发作,让老呱和谷子都有些慌乱。

医生观测了体征,掐了掐她的四肢,迅速下着指令,“拿袋子来,配氯化钾,给地西泮,快!”

只见两个护士一人一边,一个人控制着她big幅度cou动,另一个护士迅速取了血样,又做了心电图。

袋子取来了,就是最普通的医用塑料袋。医生手脚麻利,把袋子罩在金福真的面部,那个场面,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闷死她。

他一边罩着她的脸,一边安抚她,“慢慢呼吸,慢慢吐气,来,跟着我的节奏,慢慢吸,慢慢吐,对,就这样。很好,很好,继续……”

神奇的事q发生了,过了一会儿,金福真的胸腔起伏慢慢减缓,手脚的cou搐频率也变低了许多。

等到氯化钾溶Ye挂上,她的cou搐已经减缓了许多。

护士又端来一杯ko服的氯化钾,给她一ko气灌了下去......

足足折腾了四十来分钟,金福真才渐渐安静下来,在地西泮的作用下,慢慢地睡着了,呼吸变得平稳,仿佛从来没有发作过。

直到看到金福真平静下来,谷子才呼了一ko气,她责怪地问老呱,“我知道这事儿很急,可现在她已经在我们这儿了,又不会跑了,你何苦b得这么紧?”

老呱只是沉默着,走出病房。

他其实一直不太相信金福真的无辜,她没有杀死丁俊,但不代表她没有杀陈东。只要杀了人,就没有无辜的。

这一次,看着金福真剧烈的反应,他的心有些动摇了,会不会她确实什么也没做?

谷子直接从他身旁走过,没再理他,去问医生金福真的q况。

“结合心电图和血检结果,你看这个P段的数值......简单来说,她应该就是低血钾发作了,加上q绪比较j动,过度通气了……也就是常说的呼吸xin碱中毒。”

“有生命危险吗?”

“目前没有,但是后面不好说……体征太差了,指标也不好。我觉得……”

“您直说”

“我建议你们还是给她一点时间,不要太急了,不然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敢说。”

谷子抿了抿嘴巴,医生接着说,“当然了我不知道你们办案程序如何哈,我只是从我个人的角度,觉得可以缓几天,现在也问不出来什么……”

谷子点点头,道了谢,回到病房里,看着沉睡的金福真。病房外,老呱已经走了。

没想到金福真第二天醒了以后,自己要求见警察。

接到执勤民警的电话,谷子忙不迭地往医院赶,老呱也要来,谷子远远看到,没等他上ce,直接发动ce子,留下老呱尴尬地抠抠脑壳,左转转右转转,看有没有别人看到这一幕。

她在楼下买了一些牛奶,banana什么的,上了楼,进病房,金福真正在闭目Yang神。

谷子敲敲门,进到病房里。

“今天好点了吗?”

她不像来办案子的,倒像是来看望朋友的。

金福真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却只是脸cou动了一下。

“来,有力气吗?吃根banana。医生说了,你现在要保证营Yang,多吃han钾元素的食物……”

金福真看着她,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谷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竟然有点紧张,“哦,我叫冯小谷,是江阳市公安局刑警big队的刑警。”

“你有多big了?”

“31”

“31……真好a,我31岁的时候,要是有你这么能Gan就好了……”

谷子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金福真接着说,“是的,我确实是金福真,我的身份证号是......,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吧。”

谷子迟疑着问,“你确定?”

“我确定。”

谷子忙把在病房执勤的民警叫进来,一个做笔录,一个问话。

“你认识这个人吗?”她拿着老酉的照片。

“认识,他叫老酉。”

“真名呢?”

“我不知道”

“那这个呢?”她拿出小cun的照片。

“叫小cun,和我们是一起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2009年,我杀了人以后,乔装打扮,拦了黑ce坐到富山县,到了一个叫刘家山的地方,藏了一年。”

“具体一点”

“在刘家山背后的三七地里,守三七,守了一年......一年零几个月。”

“有人际jao往吗?”

“有的,有一个老人,叫老斗......但是我不确定他还有没有活着,或者还在不在那里。”

“好你接着说”

“后来,我又用一样的办法,到了江阳市。”

“具体什么时候?”

“2011年t?cun节......具体r期我记不清了。”

“到了江阳以后呢?”

“有一个叫小夏的女孩抢了我的钱和包——我不知道她的真名。被她把所有东西都抢了,之后我身无分文睡在街上,后来就遇到老酉和小cun,就一直......互相照应着,生活了很久。”

“后来发生了什么?”

金福真咬着嘴cun,顿了很久,说,“我又认识了邹莉莉。”

“怎么认识的?”

“她,她肚子饿,来偷我们的东西吃。”

“邹莉莉还活着吗?”

“死了......”

虽然在有预感,谷子心中还是有点波动,她顿了顿,接着问,“怎么死的。”

“有一年的夏天,不对,快秋天了,但是那一年雨水特别多......”

她的眼神望着天花板,像是陷入了长长的回忆。

“我们一起住在江阳东边的烂尾楼......有一天,早晨起来,big家准备一起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毒瘾发作......”

说到这里,她把头拧向一边,ton苦地说:“她下楼的时候突然毒瘾发作,摔在地上,摔死了。”

“摔死了?多高的楼?”

“5楼”

“尸体呢?”

“埋在森林公园,杜鹃谷的旁边的一片杂木里。”

“谁埋的?”

“我和老酉”

“陈东,就是东子,是你们杀的吗?”谷子拿出陈东的照片。

金福真看了很久,斩钉截铁,说,“不是。”

“不是?”

“不是。”

这倒是出乎谷子的意料,她再度确认,“你好好想一想,金福真,你要想好了,想好了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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