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邹莉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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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邹莉莉

故事都是被人讲出来的,讲故事的人把它讲得怎么样,它就是怎么样。那如果换个讲故事的人呢?同样的一件事,还会是相同的样子吗?

这一天,唐爱军心里充满了疑惑,金福真,哦不,她现在叫邹莉莉。

邹莉莉的心里,此刻则充满了恐惧。

从她被叫做邹莉莉那一天开始,一种不安的感觉就长久地伴随着她,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像桌边的水杯,被猫拨弄得悬空了一半,然后猫走了。你在想千万不要倒下来,有时候又会想,Gan脆倒下来算了。

回家以后,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手拉手地去小区外面的老旧公园里散步,而是默契地坐在家里。

电视机叽里呱啦播放着电视购物的广告,两个人都心不在焉,谁也没有换台。

“现在就打进电话订购吧!叮铃铃铃~”

广告里的电话铃声把两人都吓得一j灵,唐爱军手一抖,把边柜上的水杯碰掉了,砸在瓷砖地面摔得粉碎。

她赶忙蹲下检查他的脚踝有没有被玻璃渣子伤到,看到没big碍,又去洗手间取毛巾擦水,再把玻璃渣子小心翼翼捡起来放在袋子里包好,单独放在门背后。

这是她的习惯,她会把可能伤到人的玻璃呀、锐QI呀,单独包在一起,扔在显眼的位置。唐爱军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会有人要来翻垃圾的,我怕把人家的手划伤了。”

此刻她依旧这么做,却多了几分心酸。

唐爱军默默看着她做完这一切,这是一个多么善良且温柔的女人,可是他总有一种感觉,从第一天开始就有这种感觉——只要他问了,一切都会破碎。所以他任由着自己,享So这种隐秘安静的甜蜜与幸福,阻止着自己,不要去问任何一件过去的事。

今天的q况,却是谁也不能再装傻了。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

又是一阵暖意轻柔地包裹着冰凉的手指,她的眼泪突然就来了,她把头垂得低低的,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唐爱军慌了,他心中一阵刺ton,扔下遥控QI转身紧紧抱住她。

“不哭,不哭,莉莉,咱们不哭。我不怕,真的,你和我说什么我都不怕。”

听了这句话,她哭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在抖动。

那个杯子终究还是掉了。

他把头抵在她的头顶上,不断地安抚她。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她的q绪才终于平复下来,擦擦眼泪,从卧房里拿出身份证来,说,“我不是邹莉莉”,把身份证递给他。

他的手微微颤抖,拿着身份证端详着,确实,这两个人长得并不是很像,只有轮廓上有一点点big概的相似。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他还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对面的爱人眼里噙满泪水,让他心中一阵又一阵的疼ton。他实在是做不到厉声b问她,把身份证还给她,说,“我不在乎你是谁,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邹莉莉,我也可以叫邹莉莉。重要的事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在乎我,我也在乎你,对t?吗?”

她没想到木讷的他会说出这样的一段话来,没有接过身份证,而是再度与他相拥。

这是他们表达q感最直接,最炙re的一次,她weng住了他的嘴cun,像掠夺,又像给予,她weng得那么认真,那么决绝,那么用力。他笃定地回应着,把她整个抱起来,走进了卧室......

在他怀里,她终于做好了准备,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我真名叫金福真”,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ko气,“是江门市下属的,一个区里,一个叫响水村的地方出生的”。

他看得出她的紧张,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突然有勇气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她的童年、青cun、和程明的婚姻,2009年的平安夜,守三七地,老酉,小夏,小cun,邹莉莉,甚至东子,都讲了一遍,一直讲到夜深人静,周遭只有偶尔几声ce过路的声音。

唐爱军被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心爱的人,竟然在前半生里经历过这么多曲折、匪夷所思和困顿,他更没有想到,她面临的问题,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彻底解决的。

他可以为她保守秘密,他心甘q愿,可是将来呢?就算只能活到75岁,也还有25年,他们还要在一起厮守最少25年,难道就要这样背负着秘密,沉重地活下去吗?

这不是她应得的,这不是她应该承So的人生。

“我去煮碗面”,他温柔地起身,给她掖好被子,进厨房忙活去了。

她躺在cuang上,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宁。把这一切说出ko,就像从腹中剜去一个毒瘤,是死是活,她都能接So,就算现在唐爱军要送她去坐牢,她也认了。

说起来可笑,当初是为了女儿,才决定逃亡,现在却连女儿在哪儿都不知道,还越逃越离谱,越逃罪孽越深,她早就累了,她的心已经承So不了这么多、这么重的秘密。听着唐爱军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她起身去门背后捡出来一块玻璃碎片,坐在马桶上,平静地划开了手腕。

血刹那间喷涌而出,她哭了,唐爱军煮好了面在外面叫她,她不知道如何应答。

她多想,多想应答a,多想像一个真正的妻子,去应答心爱的丈夫,可是她不能再应答了,她的人生早已经是一块烂泥,难道还要把他也拖进去溺死吗?她做不到。

没等她失去意识,唐爱军像是预感到什么,一脚踢碎了老旧的木门,冲了进来。

“你怎么这么傻a!”他急得扯下洗脸巾,一圈一圈绕在手腕上。

两个人抱在一起,放声big哭起来。

所幸金福真没有接触过割腕,不知道割在哪里,才是真正有用的自我了断,唐爱军检查了好一会儿,只是把皮ro割破了,没有伤到动脉。唐爱军带着她到诊所缝合伤ko,再回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这一次他们约好,明天,明天唐爱军去公司请假一天,金福真回店里辞职结算工钱,然后他们一起去派出所,自首。

他想得很清楚,她的犯罪,如果她没有骗人的话,他相信她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她的犯罪只能算作防卫过当和过失致人死亡。就算判12年,他也能等她。

只要他能等,她就敢等。

第一次,在一种坦dang和踏实里,她平和地睡着了,比任何一次都睡得深沉、香甜,仿佛人生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有希望。

唐爱军死了。

小区里围满了消防员和警察,滚滚浓烟从四楼冒出来,在娇neng脆弱的cun天的第一天,像一个噩梦,笼罩在上空。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小区里出了这么一件big事,人群挤成了三圈,叽叽喳喳re烈地讨论着。

“说是像自杀”

“咦,莫big嫂你别吓人了”

“真的,哎呀,我儿子,那儿,看到没,个子最高的那个”,莫big嫂脸上带着一丝神气,“我儿和我说的,叫我不要靠近那边,他家煤气开得多big,让我不要把煤气闻进去了。”

“还是你儿子会疼人......”

“那当然,我儿子,从小就乖,唉,生了这个儿子,这辈子都不愁了......”

她拨开人群,挤到前面,看到消防员把一个人用担架抬下来,他的脸被一块毛巾盖着,双手被炸得稀烂,身上的衣服像被撕碎的糖纸,一片一片的粘在ro上,分不清皮肤和衣服。但是她认出来他的手表了,是她送他的一块很便宜的电子表,表盘很big,店员说是最时兴的款式。她也不懂,别人说最好,她就买了。

现在那块手表被融了一半,死死镶嵌在尸体的ro里。

她突然想到小夏,一股反胃上涌,挤出来背对着人群,在树下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旁边,一名女警在询问这栋楼里的住户,住在对门的big娘对警察说,“我们也不知道,这房子是他老娘的,前几年他去坐牢,他老娘死了,还是我儿子闻到臭味,才发现的。后来......后来他就一个人过吧......他也不和我们说话,平时也很少见人。哦对了,最近有个女的。”

“一个女的?”

“en,像是他老婆,我好几次看到他们一起进出,还买着菜呀什么的......”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这我哪儿能知道去”

“长什么样子,知道吗?”

“短头发......和你差不多高,样子嘛,嗐,我都是在猫眼里看到的,哪儿看得清a......”

金福真本能地把帽子拉起来戴上,走出小区,走到街道上,融进了人群中。

已经cun天了,老呱和谷子还是没能找到那对流浪男女,线索就像一个没讲完的故事,徒然地断在那里,整整一个冬天过去了,他们几乎每天都和救助站联系,也没有找到相似的人。

局里的其他人都被big量的新案子占据了j力,big家似乎都快忘记陈东死亡的案子了,只有老呱和谷子,依旧不放松寻找监控里出现的一男一女。

这一天,老呱正在审一个强j的案子,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北边辖区一个老相识,张big发。他们读警校的时候在一所学校,毕业又到了一个局里上班,只不过片区不同,但两人来往还是很密切。

“喂,老呱,我给你送礼来了!”

“别扯这些没用的”

“真的,我这条线索,你可得请我喝酒”

“有屁快放!”

“前一阵儿,你和缉毒big队抢的邹莉莉,还记得吗?”

“邹莉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前几天我这儿发生了一个煤气爆炸案,现在还不能确定自杀还是他杀,不过,我们在他住所的遗留物品里看到一张身份证,你猜是谁?”

“邹莉莉?”

“对头!”

“你确定?”

“爆炸的re量太高了,身份证被熔了一部分......”

“说!重!点!”

“不过结合后几位和名字来看,应该是邹莉莉本人,技术科还在恢复,看能不能把照片恢复出来......”

“好好好,你等着,我现在马上过来,所里是吗?”

“我现在要回现场去,定位发你了,火速。给我带点吃的,妈的昨晚到现在都没顾上吃饭,饿死了。”

老呱放下手里的事,让谷子接着审,自己只身一人往张big发那边去了。

“死者叫唐爱军,本地人,十年前因为过失杀人,被判了十年,这人当过兵,人也比较老实,坐牢纯属倒霉,三年前提前释放,在洁城公司开cou粪ce。背景调查、人际关系、钱财往来,都挺正常的。”老张边吃牛ro饼,边介绍。

“那邹莉莉是怎么回事呢?”

老张艰难地咽了一ko饼,喝了水,接着说,“人际关系这一块,据邻居和公司同事的说法,像是有个女人在和他一起生活,有段时间了。但是一直到今天也没出现过,这身份证在茶几下面,应该是爆炸的时候被茶几挡了一下,没有完全被烧毁。诺。”

老张从手机里调出来照片,老呱仔细辨认,看不清照片,但是号码后几位确实是重叠的。

两个人在唐爱军家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新的东西。

“老张,这样,你一会儿把案宗传给我一份......”

“我们队长非踢死我不可,不行。”

“那我上你们队里看去”

“你敢,看头儿怎么收拾你”

“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你今晚来,我偷me的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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