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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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吻

夜笼浔塘,薄云半掩弯月,星光疏落遥阔。

古镇两岸灯笼四张,柔暖的橙红灯光入了河水,梦幻而艳丽。白日的古时造景没撤去,商业与情怀在这方石板路交织。

简易用过晚餐,黎扬和邱珩在古街踱逛消食。

邱珩的话暗意不明,黎扬思绪却清明,气他总是语道一半,像告知一个文文莫莫的答案却要他反推题干。带了心事,便不怎么同他搭话。

还是那条巷子,两人游浸在朦胧的光晕里,因走得磨缓,像没有尽头。

邱珩离他不远不近,和他无目标又有情绪的步速一致,他快他也快,他慢他也慢。

偶尔黎扬故意朝他做一个狠狠的鬼脸,总对上他从容淡笑的神情,像看一个胡闹的小孩。

拳头打在棉花上,左右也撬不开他严防死守的嘴,三五次后黎扬败下阵。

他指指前方一家装潢古典的美妆店铺,道:“国风红妆,和游戏里千人千面的捏脸玩法合作,去看看吧。”

两个店员都忙着给入店挑选化妆品的女生试妆,腾不出空招待黎扬,抱歉道:“小姐我们一会就来。”

黎扬不介意地摆摆手,表示自己看就好。

一天下来,从褚秀芳到月老,再到现在的店员,所有人都把他们当作一对,只是他们都明白,服装或动作皆虚假扮演。

或是享受,或是折磨,黎扬眉间微蹙,不愿再听一次次的身份提醒。

正想澄清,邱珩动作比他快,唇贴着他耳朵低道:“下午才三拜,别想否认。”

黎扬神容赧然,“你知道是假的。”

邱珩置若罔闻,抬手为他眉毛添色,佻然笑笑:“什么都做过了,画个眉而已,脸红什么?”

古有张敞画眉,“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邱珩和他的确有“过于画眉”的“私”,却不是“夫妇”。

他比他更擅长游刃暧昧,进退自如,但明明言语调谑,神情和举止却总是认真。

闹市车水马龙,衬他心乱无绪。黎扬余光看看时间,突然握停他手腕,道:“跟我来。”

他把花钿笔和眉笔都买下,让店员送到旅店,刻不容缓地扯着邱珩向下一个地点奔去。

商街的背面是浔塘镇有名的赏花小苑,桃李盛开,溪水缓动。

河渠边已聚集不少玩家,或站或坐在嶙峋巨石上,仿文人墨客曲水流觞,诗酒唱酬的雅兴,以茶代酒,上流放置茶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茶。

茶又名不夜侯,取广结友邻,夜谈到天明之意。

笑谈与碰杯声不绝,花朝节的重头活动才刚刚开始。

黎扬拉着邱珩一路小跑,轻喘气道:“还好赶上了。”

邱珩朝四周看看,他们站在一棵临水繁盛的桃树下,拉灯缠绕树枝,在夜色中盈盈发亮,异常醒目——是模拟游戏里,用以许愿的“三生树”。

邱珩笑他太急,“策划案里看过,景又不会动。”

黎扬顺了气,得意地昂起下巴,“你一会别眨眼。”

所有灯光忽地同时消失,小镇陷入昏暗,人群中齐声发出一阵意外的嘘声,不明状况,攒动后趋于安静。

邱珩亦不清突发的停电,下意识将他手心握紧。

黎扬回牵他,心中兀自默念五秒倒计时。

磅礴悠远的音乐乍然响起,有人指着天空大声喊道:“看那!”

成百上千的孔明灯徐徐升天,灯火缀于染墨的夜幕,镇上的灯也次第复明,多色花灯顺水往来流转,澈净的水面光影随波起伏,恍入幻梦之境。

旁的女孩兴奋地和同伴高叹:“来之前不知道还有这个可以看,这是哪个土豪给他情缘弄的吧!”

黎扬侧眼,偏头对邱珩道:“元旦的千盏灯,你提前让我看的,我都记着,现在还你。”

谁说虚不可化实?不过事在人为。

不比白日昭明,借由蔓延天地的光晕,仍能看清邱珩忪愣神容,和眸底区别于火光的澄亮。

邱珩看了很久,久到大部分火苗消失在天际。

夜风四起,几片淡粉色花瓣扑簌跌落在黎扬的肩膀与头顶。

邱珩回神,面带浅笑,抬手摘去他发间花瓣,揶揄他:“借花献佛。”

花朝节活动方案中有一笔一万的预备费用,黎扬并没有标注明细,邱珩当时答应适度放权,批款时没有过问。

“我没动那笔,一万块钱可做不到。”黎扬指指往来游人手中的点心,为自己说明:“都当免费特供食品经费了,不信事后给你查账。”

他为他的猜测不满撇嘴,“而且,就算是顺水人情,也是非常用心的水好吗。”

邱珩默一会,定眼看他,问:“那情呢?用心吗?”

好像他的回答永远都不重要,邱珩不等他答,只让他别动,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簪子,插入他发髻。

簪子是白玉质地,剔透精巧,几条银质流苏垂下,黎扬稍抬头,流苏碰撞,发出细小而悦耳的响声。

他看不到,仅是摸着,也能感知玉簪分量。

邱珩捏揉他耳朵,看他或是看首饰,点头道:“还不错。”

工作人员作游戏中书生NPC的打扮,给玩家发放许愿签牌,“共赏花神灯,同许三生树,永结同心,万事遂愿。”

周围玩家纷纷提笔书写,将签牌挂在桃枝上,邱珩和黎扬两人也接了笔,参与这场虔诚誓愿。

邱珩看他一眼,略略思考便写下内容,黎扬正苦恼,看他写得快,便踮脚直瞟他签面。

“非礼勿视,自己写自己的。”邱珩侧身遮挡,举手将签牌挂在高处,红丝带打结吊着硬纸面,曳然晃动。

“谁要看你的。”黎扬嘁他,笔尾抵着下巴,想了半天,才抿唇写下两句词:“絮影苹香,春在无人处。惟愿君心似我心。”

邱珩目光深远,仰头看向自己挂签牌的位置,神色淡然,嘴角微弯。

黎扬又随手在纸上涂了两个剪影,悄悄走到树的另一面,挂上。

他断然不信这能有多灵验,但仍虔敬地以右手包住虚握的左手,合眼祈愿。

不一会树上挂满心愿签,黎扬瞄到一旁的玩家写着“求今年考试顺利”或是“希望开箱高阶心法爆率UP”之类的愿望,不禁露笑。

三生树泛用为普通心愿树,其名由来早被遗忘。

但黎扬记得——前世有缘,今生相逢,三生有幸。

夜场活动结束,小食摊乌泱泱地布满人,连座位都难找。

黎扬和邱珩返回住处换了衣裳,到邻近的地下酒吧买两盅当地的梅子酒和小食带出。

他们坐在旅店后院的石阶,四周静谧,酒吧的音乐声虽远却清晰。

黎扬有一下没一下把酒当水一样喝。梅子酒度数低,但上脸快,面颊很快泛起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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