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转朱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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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转朱阁

文德殿上静悄悄,柴荣把所有的奏折都看完了。

三十五岁的皇帝,浑身正散发着一股不知疲惫的j力。他有些微微兴奋,脸颊都泛着光,他搓了搓手,将手边big杯的黑苦茶一饮而尽,头脑中的思绪便愈发清晰敏锐,他能清清楚楚地记得赵匡胤每一封奏报的内容,何时何地拿下州县多少,收缴兵士多少,围困金陵多r,消耗粮草多少。与江南苦战多年,到今r也算是收获硕硕战果:州十四、县六十、户ko贰拾贰万六千五百七十四,人ko百余万。比这些数字与财富更重要的是,江南被彻底打趴下了。九月廿一,被剥夺了帝号的李璟命人送来书信,为表示对big周天子的敬意,为避郭威高祖父的名讳,他将自己的名字由“璟”改成了“景”,并以藩臣的名义,给柴荣上表,称“微臣退思,所享以极,岂于殊礼可以久当,伏乞皇帝陛下,深鉴卑衷,终全旧制。凡回语命,乞降诏书,庶无屈于至尊。且稍安于远服,乃心恳祷,无所寄言。”随表附上的除了长长的礼单外,还有将随周朝big军一并到汴京的工匠、艺人、医者、僧侣等共计二百二十三人。名单上,栖霞寺僧人恒超将替国祈福,弘佛法于中原。这个名字,柴荣倒是有些印象,赵匡胤直达御前的密奏中提及过,隐约似乎与先帝嫡子的密事相关。想到此事,原本满心的宏图big志也难免一滞。

自继位以来,收淮甸,下秦凤,平关南,算得上尽心尽力的,可偏偏并非先帝亲生。嫡子之案便是柴荣的心病,柴荣皱了皱眉头,暗自思忖:“这样的人,自然不能留在江南。”朱批刚好写完,小太监便来奏报,侯王到了。

侯王与赵匡胤处处针锋相对,如今赵匡胤big胜归来,侯王在朝中的风头也被抢了不少。柴荣本想在侯王面前得意一番,见了老丈人,却又改了主意。总不能让赵匡胤恃宠而骄了,平衡之道才是帝王权术。

侯王今年刚满五十,圆圆的脸,看上去永远是一团和气,实则是十分j明,站在御座下首,悄悄道:“赵玄郎不r将要回京,陛下看此番该如何封如何赏?臣也好让下头人拟了上来。”

这个问题柴荣自然早早便想过,今r他倒想听听侯王的意思,“此番出征,玄郎big功于社稷,总归不能委屈了,以免寒了将士的心。”

侯王不住地点头称是,倒让柴荣有些意外。“的确不能寒了将士的心,只是兵部认为玄郎应当趁胜追击,夺下金陵。他阵前犹豫,倒有贻误战机之嫌。”

这个论调,柴荣早便听过了,不过是一帮书生之见,便抬了抬眉头,道:“你怎么看?”

“兵部的人没几个上过战场的,都是纸上谈兵之流,哪里真正懂得什么叫贻误战机。灭国之战耗得是长线,条件毕竟还不成熟。眼下能将淮南收入囊中,解决了江淮地区的威胁,另一方面,软弱乖顺的南唐是控制江东地区的最好人选,毕竟要管理这么big一片疆土,时间和人力上开销都不是小数。”

侯王所言正是柴荣心里想的,他点点头,赞许道:“能看清时局,不逞勇贪功,正是玄郎的好处。”

静静听着的侯王,笑容渐敛,缓言道,“只不过,玄郎这脾气,在栖霞山里好一顿折腾,也太叫李璟难堪了。”

柴荣默然,静了片刻,才道:“朕也听说了,李璟那白面书生,遇到玄郎的暴脾气,自然是要吃些苦头。”

“李璟毕竟一国之主,玄郎只是军中将帅,这般又杀又闹的,往短处看,僭越身份是得胜后的骄横。往长里想,r后江南还得靠着李璟辖着,这番灭其威风,总是百害无一利的。”

柴荣有些踌躇,他能体谅赵匡胤处事的难处,但侯王说的也并未毫无道理,这么一来,他便把“不逞勇贪功”的评价收了回去。再拟旨时,除了bigbig的赞扬,也添了些告诫,“未允对江南国主再行僭越、羞辱之举”。同时,为了稳定南唐局势和收买人心,柴荣命赵匡胤遣返了战时被俘的南唐官员和将领,并在汴京朝中六部里拿出了三十余个空缺官位招揽南唐贤士。

侯王再要说什么,柴荣却扬扬手制止了,他的思绪胶着在另一些事q上。

十月初四,秋风乍起之时,赵匡胤班师回京。

柴荣冒着蒙蒙飘洒的秋雨郊迎五里,马前敕封赵匡胤,封忠武军节度使。在京逝世的夫人贺氏追封一品诰命国夫人。

礼遇虽big,却无了实职。赵匡胤心中泛着嘀咕,恒超big和尚对君王心意的猜测还真是j确。面上却不敢表示,恭恭敬敬地谢了恩,只等前朝诸事礼毕,又替手下众将领讨了赏,才奉召来到了文德殿。

依旧是飞檐重重的殿宇,月白s的蝉翼窗纱上投影着屋外明晦不定的树影,将淅淅沥沥的雨意隔绝在了big殿之外。新贡上的几s新JU开得旺盛,层层相叠,花香沁鼻。君臣二人多月未见,捷报将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冲得淡薄了,这是出征之后的第一次召见,其中意义不言自明。赵匡胤磕罢了头,端正地坐着。靠窗的坐榻上摆了尊小巧的火羹,正咕嘟咕嘟地冒着re气,新鲜食材沸腾起的香味与JU香jao错,将一屋熏得暖意融融。

柴荣笑盈盈地夹起一片薄薄的兔ro,放入沸水中,片刻即熟,沾了沾碟中的新盐,放入ko中,鲜neng无比,“宫人说刚到中秋时分就摆上火羹,未免有些早了。朕却尤忆火羹的zhi味。记得当年,朕与卿随先帝出征,寒冬腊月,将士们都歇息了。唯有咱们躲在营帐中吃火羹,那火羹炉子太简陋,一不留意,险些把营帐给烧了。先帝得知后,k了十r的炭火供应。那十天,餐餐顿顿凉菜冷ro的吃,那zhi味到今r朕还记得。”谈起曾经的袍泽之q,话题便轻松了。柴荣指了指赵匡胤,笑道,“如今这身龙袍把朕捆住了,出征的苦头就都由你替朕So了。唉。”言语间,未免流露出几分遗憾。

听到柴荣结尾的言语,赵匡胤心里格外警觉,连忙跪下磕头道:“微臣肝脑涂地愿为陛下马前驱使。”他的客气难免扫兴,生生扯开了君臣间的亲密。斟酌片刻,赵匡胤笑道,“何况出征江南也算不得辛苦,那李璟在栖霞山用燕窝膏与炙羊胎宴请微臣,食不厌j,脍不厌细在江南,算是做到极致了。”

柴荣饶有兴致地询问何为燕窝膏、何为炙羊胎。赵匡胤详细解说。末了,柴荣叹道:“朕以为天下之big、富在中土,没想到还有这般的富贵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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