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最卑鄙的还是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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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最卑鄙的还是我

夜里十一点半,陈伟浩打ce来到东北部那个老牌别墅区门ko时,看到陈南鹤就坐在保安亭下的石阶上。他曲着两条长腿,两肘搭在腿上,头重重垂在两腿间,瘦削的肩胛骨在黑衬衫内尖锐隆起,远远看去仿佛掉了脑袋的鬼魅般瘆人。

夜深浓重,两旁偶有行人匆匆路过,却没人在那抹颓丧无力的影子上停留半刻,保安亭的指示灯就笼在他头顶,昏暗的笔直的一小片萤黄,像是舞台上给已经死掉的主角的最后一丝仁慈。

陈伟浩对他这种状态再熟悉不过了,他下ce后赶快跑过去,用尽全力扶着肩膀把他撑起来,塞进ce后座,挨着他坐下后,迅速查看了一番他的脸s和瞳孔。

这时陈南鹤突然缓慢睁开一半眼睛,面无表q闷闷地自嘲调侃,“死不了。”

陈伟浩暗暗松了ko气,嘴上骂骂咧咧:“那你他妈big半夜折腾我Gan啥,还非得我来接你,再把你送回家?”

“去你家。”他又把眼睛闭上。

“我明天早晨的Airplane去杭州,老尚让我也过去一趟,昨天不跟你说过了吗?”

“那你把我扔在这吧。”

陈南鹤把头转向窗外不再理他,身体瘫在座椅上,脑袋沉甸甸地斜挂在脖颈,浑身上下散着一股腐浊的毫无生机的气味。

陈伟浩很清楚这种颓丧来自于他无法自控的q绪以及劝过他无数次的违jy,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左颖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病了吗?

而且傍晚他还跟他们两ko子一起吃过饭,看起来还很正常。对了,陈伟浩忽地想起左颖旁敲侧击跟他打探过樱姐的事q,当时陈南鹤被叫去挪ce了,他催陈南鹤快回来时也在微信里big致说了几句,说你老婆还挺关心樱姐的。

之后没几个小时,陈南鹤显然犯了病又吃了y,深更半夜一个人出现在老尚的别墅门ko,而且谁都知道这几天老尚不在北京,他忍不住皱眉瞥了眼陈南鹤,心下复杂。

深夜北京的路况难得的好,陈南鹤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恍惚看着窗户倒退的霓虹,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自言自语般很小声说了句:“真是卑鄙。”

陈伟浩一惊,花了点时间才辨别出他说的什么,却难辨他指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但经过一番挣扎和权衡,陈伟浩觉他得不得不说点公道话了:“陈南鹤,左颖挺不错的了,没计较你之前骗她的那些事,也接So你这个病了,对陈爸爸更是没得挑,你如果又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我都不会原谅你的知道吗?”

陈南鹤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呼吸都难以捕捉,有点肿的眼睛弱弱眨了两下,而后在闭上之前又喃喃说了句,“我们都会遭报应的。”

陈伟浩确定他说的“我们”里面包括他自己,另外还有谁,陈伟浩忽地向后看了眼已经消失的豪宅,就不得而知了。

快到家时他还是联系了左颖,他明天天不亮就要赶去big兴机场,实在不放心把陈南鹤一个人扔在家,况且他非常笃定此刻能把陈南鹤从泥沼里拉出来的只有她。

陈南鹤当然不知陈伟浩联系了他老婆,他甚至没听清他那句带着警告意味的公道话,他只觉耗尽了力气,强撑着从那栋令人厌恶的豪宅里出来后,一步步艰难地走到门ko就再也无法动弹,连呼吸都是累赘,这身皮囊和它的灵魂一样无限下坠。

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熟悉的下坠里,如果不去恐慌和挣扎,有时也会享So到几分自由落体般的suang感,甚至能听到呼啸倒退的风声。

风声贯穿耳膜,一阵短暂的耳鸣后所有感官都模糊起来,然而模糊中,他却隐约看到了一双鞋。

那是一双很旧很旧的白s帆布鞋,杂牌子,尽管保持得GanGan净净却明显看出反复洗刷的heng迹,鞋面斑驳的片片淡黄,鞋帮道道磨损,是一双扔到垃圾桶都big概率不会有人捡的鞋子。可这双鞋上,系着一对用s极为big胆的拼s鞋带,显然是自己 DIY 的,zuangszuang的很乍眼,若是平常看不免艳俗,可放在这双旧鞋上却格外动人。

衰亡中藏着生机,困顿中又抱有希望,艺术品一般。

那双仿佛艺术品的旧鞋突然又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脚很窄,露出的脚腕极纤细,零下的天气里被冻得通红,淡红下又透出骨节的白。她站在一把折叠椅上,微微踮起脚尖,脚下晃了晃,隐约似要站不稳,他有个冲动要去扶住,这时头顶上传来一声客气的询问。

“先生,你要的是这种吗?”

他抬头,看到她从超市货架上取下一罐咖啡粉,低着头,带着bigko罩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清媚的眼睛,冷冷淡淡地看向自己。

他想躲避,却又想起他也带着ko罩,便big胆望过去:“是。”

他跟着她去结账,她个子不算高,他稍微低头就能看清她毛茸茸的头顶上居然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发旋,像是两个小龙卷风一样盘旋在那。她把头发随便在脑后夹住,露出修长的脖颈,脖颈上长了两枚小黑痣,一big一小,坠在霜白的皮肤上。

“一共 150。”

“你扫我吗?”

“都行。”

跟后来她赖着他抱着他在他怀里揉揉蹭蹭时娇滴滴的声音不同,那时她的声音极为冷淡,带着被生活磋磨过的疲惫,不han一丝q绪和温度,落地即碎,与她眸子里的寒意如出一辙。

他付了钱转身走出超市,与她擦身而过时就曾不怀好意地想,如若筹码足够多,big概也能换她披上另一副面孔。

无限下坠中的陈南鹤嘲弄般想,早在那时候他就如此卑鄙了。

哦,不对,还有更卑鄙的。

当时了无生趣的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生活动力一般,虎视眈眈盘旋在周围,寻找机会和破绽,他甚至盘下了超市对面的房屋中介,整天坐在门ko角落里cou烟,盼着对面那双旧鞋的出现,尽管她只是个临时工。

很久以来,她给了他莫big的求生意义,却也同时藏着阴暗卑劣的动机,可她却无知无觉。

不对,忽然想起来,她也曾差点zuang见他。

那天她被那几个作死的混混找到了,推搡着从超市跑出来,她想扫一个单ce骑走,却被他们从后面踹了一脚,整个人摔在ce上,半天起不来。

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冲过去,瞪向那几个混混,许是他眼睛里的杀意更浓,他们还真的跑了。

他想把她扶起来,她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撑着身体。从她脸上反映出的疼ton,以及握着他手腕的力度判断,想必是骨折了。

“没事吧?”

“没事,谢谢。”

她想转头看他,他忽然意识到没有戴ko罩,急急偏过头去,甩开她的手,转头埋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步也没回头。

不过就在那时他才决定,他要见她,要正式认识一下。

看吧,就算亲眼见识了你有多艰难和苦ton,我仍然卑鄙地想把你拉入这肮脏的泥潭中来。

后来我曾无数次用你的狡黠和自私说服自己不去自责,我告诉自己你也不是那么无辜,你也并不完全坦dang,你也虚q假意,也虚与委蛇,脸皮厚,演技还拙劣,一次次把我当成傻子去耍,一次次把我糊弄的像条狗一样围着你翘着尾巴团团转。

你能让我看到生活中的美好,也能让我瞬间堕回地狱,让我贪婪重yu,也让我了无所求,让我活一次,又让我死一回。

你也许不知道,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你动一动手指,可以要我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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