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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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76.

卫家和谷家的恩怨,仿佛从谷美去世的那一瞬间画上了句号,死的死了,活着的继续活。

在谷家围子的卫荞麦躲了李桂莲几年,在坡城的卫金莲想了谷美几年后和学校一名丧偶的老师重新组成了家庭。谷宽去坡城学了一冬天的拖拉机驾驶,开cun的时候已经可以像他哥谷美那样驾驶着拖拉机种地了。

谷宽的媳妇一连给他生了四个光ban小子,谷朋也娶了媳妇,把谷三小乐的整天合不拢嘴。谷四小的闺女谷秀桃跳小庙庙淹死了,儿子被Qiang决了,一直想让兄弟谷五小过继给他一个儿子,将来顶门立户。谷五小就把最小的儿子过继给了谷四小,同年,卫荞麦的三十岁的侄儿卫天途才娶了一个小他十岁的媳妇。为了能给卫天途娶到媳妇,卫家人可谓绞尽脑汁。卫富把家里唯一的两节柜给女方家做了聘礼,卫荞麦把闺女卫金莲给她做的三面新棉袄也给了女方做了嫁妆。尽管穷尽了卫家人的所有,可女方家还是不同意,最后卫荞麦一狠心把六氓牛唯一留给她的金耳环也送给了女方家。

卫天途同卫家的后人一样,继承了卫家人的j明和细腻,无论做甚都做的有模有样,可娶的媳妇却甚都不会,整天呆呆傻傻的,和面娃娃没两样。为此卫天途一去坡城就和他姐姐卫金莲诉苦。卫金莲也跟着唉声叹气地愁,愁来愁去也没个好办法,就说:“天途,谁家的r子不都是一样的过,会生孩子就行。”

果然卫天途的愣媳妇没有辜负她big姑姐,给卫天途生了一个闺女。有了闺女的卫天途整天乐呵呵的,渐渐的也习惯了老婆的不遂心。每次跟着生产队的匹ce出门的时候左嘱咐右嘱咐,生怕媳妇磕着碰着他的宝贝闺女。

卫富的儿子卫天宝到公社做书记的那年,谷三小的队长莫名其妙的被撤了,同时被撤的还有谷宽,拖拉机突然不让开了。营子人都知道是卫富在背后捣的鬼,卫家和谷家的恩怨再一次被提上了r程。

谷三小不当队长的???第二年,big集体解散了,生产队的那些牲ko再一次被集中到一起抓阄分到了每家每户,同牲ko一起被分的还有那些土地。

单Gan后,早先生产队的拖拉机就没了甚用处,一家也就几十亩地,根本用不着拖拉机耕种,于是谷三小就说:“有本事别让老子种地。”营子人都知道他是说给卫家人听的。不当队长的谷三小在李桂莲的面前渐渐的说话就没了分量,被李桂莲骂的嘴都不敢还。

成家后,谷宽谷朋和谷三小住一个院子,李桂莲整天指桑骂槐,指着j也骂指着猪也骂,骂的两个媳妇隔三差五的跟她吵嘴,一吵了嘴她就找儿子们的不是,寻死觅活的说两个儿子把媳妇惯坏了,没big没小的和她顶嘴。谷朋比他二哥谷宽心眼多,每次他娘一和他抱怨,他就说回去好好的收拾老婆,实际却从没有收拾过老婆。可谷宽死心眼,她娘一抱怨,他就回去打老婆。

在李桂莲的眼里,两房媳妇一房都不遂她的心。两个媳妇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天两顿饭轮流着送,她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就没有合ko过。谷朋媳妇嘴甜,只要李桂莲说咸了,她就赶紧说:“娘,下次我淡点。”只要李桂莲说淡了,她就赶紧说:“娘,下次我咸点。”谷宽媳妇心直ko快,面对老太太的刁难,针锋相对,李桂莲说咸,她就“哗”给她倒股水,她说淡她就给她抓把盐,气的李桂莲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向儿子告状,一告状谷宽回家不问青红皂白就打老婆。

谷宽媳妇偏偏嘴馋,营子里去换甚的都换。人们都说再贵的东西到了谷家营子都有人换,那个人就是谷宽的媳妇。如果牛蹄子和羊犄角能咬动,谷宽老婆都会拿粮食换了吃。偏偏她又死心眼,你换了你就偷偷的吃,别给婆婆李桂莲送,可她不管换了甚好吃的的做好了都给婆婆送,一送去李桂莲就七笸箩八簸箕的数落她不会过r子,数落她信嘴吃倒泰山。谷宽媳妇简直是屡jao不改,甚死马ro死猪ro统统都敢吃。

谷家围子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顾不上好长工一季子,娶不上好老婆一辈子。说的就是谷宽,谷宽的老婆不会盘算,一顿Gan,有好东西一顿就能吃Gan,不像会盘算的女人们,今儿吃顿粗的,明儿而吃顿细的,r子也就能过下去。

那年八月十五前,有个小贩赶着马ce去谷家围子换梨,一营子人都嫌那梨又小又涩,没一个人换,她却换了半ko袋。换就换了,就悄悄的吃吧,她却又给婆婆李桂莲送去了,李桂莲看见梨气就不打一处来了,再一尝涩的舌头都拉不起来,当时就把梨扔了,还破kobig骂她败家,不懂得过r子,将来要饭连门都找不到。骂完媳妇后李桂莲又骂儿子谷宽,埋怨他没把媳妇调jao好。谷宽回去就又把媳妇打了,还把媳妇换的半ko袋涩梨倒了半院。

谷宽媳妇一生气,脑子一re当天晌午就跳小庙庙淹死了。营子人说:“这回媳妇也被欺负死了,看四个孩子谁给拉扯。”

欺负死一个媳妇了,李桂莲又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负谷朋媳妇。谷朋媳妇被她欺负的够戗就躲回了娘家,正赶上姐姐坐月子,就伺候姐姐坐月子,谁知道姐姐满月后回到谷家围子,谷朋说甚也不要他媳妇了,非要离婚。其实营子人都知道是李桂莲的主意,原因是营子有人说谷朋媳妇伺候她姐姐月子的时候和她姐夫睡了。营子里有不少小媳妇和谷朋媳妇是一个营子的,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偏偏谷宽媳妇撑不住气,回来的当天夜里就承认了。谷朋要去找她姐夫算帐,可他媳妇却拉着不让,最后还承认她姐夫钻她盖窝的时候,她不但没喊没叫,还抱住了她姐夫。谷朋气坏了,夜里就把媳妇收拾了个饱跑到了他娘家睡了。谷朋嘴又不牢,连夜都告了他娘李桂莲。

第二天天没亮,谷家就吵翻了天,谷朋媳妇坐在灶火坑不住的擦眼抹泪,李桂莲坐在炕上不住地骂。谷三小实在看不下去了,蹦出一句,“谷宽媳妇死了,你还想再b死一个a。”李桂莲这才住了嘴,她一住嘴,儿子谷朋跟着也就住了嘴。

第二年开镰的时候,谷朋媳妇生下一个和她姐夫长的一模一样的闺女,取名谷莲莲。

谷宽媳妇死了,丢下四个没娘孩儿,谷三小就让李桂莲把最小的孙子抱到了跟前Yang。谷三小一看见四个没娘的孙子就唉声叹气,一看见四个孙子就想和老婆李桂莲吵架。吵了整整一辈子了,为了卫荞麦,他打李桂莲那可是真打,打了一辈子,老婆都不怕他,老了老了反而翻身了,骑在他的头上屙屎尿尿了。

孙子打小就能哭,白天黑夜地嚎,营子人都说谷连文就怕成不了人,没想到的是,谷三小竟然用羊奶把谷连文一天天的拉扯的会走路了,会叫爷爷了。

有次卫天途出门前尽管千叮咛为嘱咐媳妇看好闺女,可他回来之后闺女还是碰破了头,那之后只要他出门就把闺女jao给卫荞麦带,渐渐的闺女竟然连她娘都不认了,整天出来进去的跟着她奶奶卫荞麦。

单Gan后的塞北,像是得罪了老天爷一样,连续几年Gan旱。靠天吃饭的庄户人累的腰酸背ton,可秋收的时候打下的粮食却连肚子都填不饱,却还得jao公粮。贫穷像传染病一样几年的时间就肆虐了整个塞北big地。

到卫荞麦的孙女和谷三小的孙子上小学的那年,谷家围子已经连续五年歉收了。入学的第一天,家长分别给他们起了好听的名字——谷连文和卫果苹。由于有坡城亲戚的接济,卫果苹家渐渐的成了谷家围子最富裕的人家,而谷连文家则成了谷家围子最穷的人家。

那时候谷家围子流传着一句话:全宇宙地球最穷,全地球中国最穷,全中国坡城最穷,全坡城峦乡最穷,全峦乡谷家围子最穷,全谷家围子谷朋家最穷。偏偏怕甚来甚,越穷越穷,劳动一年到头连乡里的农业税提留都jao不起。

谷朋的老婆是少数民族,乡里年年计划生育不管她,所以几年时间谷朋老婆一连又生了三个丫头片子,就更穷了,穷的锅都揭不开了。谷三小老俩ko帮着Yang活着谷宽的儿子谷连文负担就够重的了,谷三小都一把年纪了还得起早贪黑种那二垄地,不然孙子就得饿死。

谷三小多次找儿子谷朋谈话,让他领着媳妇到乡里做结扎手术,可他媳妇咋说都不去,依然一年一个闺女的生,生的谷三小见着儿子谷朋就皱眉头。正应了那句话,越穷越生,越生越穷。为了能生儿子,谷朋已经豁出去了,砸锅卖铁他都不会罢休。偏偏老婆的肚子不争气,生一个丫头片子,生一个丫头片子,只要是丫头片子,谷朋就送人。甭说营子人了,就连谷朋自个都记不清送过人多少个丫头片子了。

在谷家围子人的印象中,谷朋老婆的肚子常年四季都是鼓的,很少有秕的时候,几乎是刚秕了又鼓了起来,营子里的女人们就嘲笑谷朋的老婆是老母猪,能生Yang。

谷三小一提起两个儿子就愁的睡不着觉,谷宽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儿子已经够他So的了,还得从牙缝里省出粮食接济谷朋。big集体解散时,谷朋抓阄时抓到了生产队最好的一匹辕马,把营子人羡慕的眼都红了,可第二年他就把那匹马换给了坡城供销社,换回来一匹枣红马和一辆铁轱辘ce。谁知道当年那匹马就掉进了圪梁上的山y窖闪断了腰。

谷朋老婆一边哭一边煮马骨头,愁的谷三小一锅接一锅地cou烟。如果不是孙子谷连文,他早就愁的上吊死了。谷连文只有一点没有遗传谷家人的j因,那就是学习。谷三小从小就怕学习,当年卫荞麦jao他认字,对他来说比宰他都难So。到了谷连文的爹谷宽的时候又不爱学习,不去学校不瞌睡,一去学校就瞌睡,气的谷三小没少揍他,后来他就逃课,从jao员赵有勤那儿开始都拿他没办法,后来又换了卫金莲,他更肆无忌惮的逃课了。谷朋和谷宽是学校里年纪最big的也是学习最赖的,气的谷三小骂两个儿子是死狗扶不上墙。

谷连文从一入学那年开始不是数学第一就是语文第一,和他争第一的偏偏是卫果苹。谷三小不服气,做梦都渴望孙子能超过卫荞麦的孙女卫果苹,可无论谷连文多么的努力,就是超不过卫果苹,只要谷连文数学拿第一,那卫果苹语文一定是第一,连老师都奇怪,两人像是约定好似的。

谷宽一直还想再娶个老婆,可穷的叮当响,好不容易打听到???有死了男人的寡妇了,找人一问彩礼就把他吓退缩了。乡里一到秋天就来收农业税和提留,一来谷朋就躲,实在躲不过了就和乡里人耍赖说没有。于是一年接一年谷朋就欠着乡里的农业税和提留,有一年要急了,乡里人说:“样样的种地,别人有咋你没有。”谷朋却说:“样样的做人,咋别人当国家主席你不当。”

那时的乡长是卫天宝,卫天宝气的直翻白眼,“谷朋,你别给我耍赖。”后来再来的时候卫天宝就带上了派出所的人。谷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和派出所的人拼命。谷三小怕真闹出人命,赶紧替儿子jao了。

就那么一年一年的Gan旱,就那么一年一年的贫穷,谷朋Yangj,j被乡里人抓走顶了农业税,Yang猪,猪被乡里赶走顶了农业税。到后来他j不Yang了猪不Yang了,Yang了也是给乡里人Yang的,被乡里人弄到big队宰杀了打了拼伙。

谷三小敢怒不敢言,派出所一来就带着手铐带着电棍,一摁开关“piapia”的冒火星。谷三小多次j励孙子谷连文说:“孙子,你一定要给爷爷争气,将来离开这个破地方。”

没事的时候,谷三小依然去围子滩溜达溜达,一年年过去了,围子墙从最初的一个小ko子渐渐的越塌窟窿越big,塌的已经不成样子了。李桂莲只要知道他又去围子了,就挤对他,“又想那老不要脸了。”谷三小也不和她争辩,默默地cou他的旱烟。烟是好东西,解乏解闷,他才想起他爹谷big愣当年,咳嗽的气都喘不上来了还一劲的cou,还不让他说,一说就和他急眼。

芨芨草光秃秃的都长不高,没有雨水甚都不长,几年了滩里连个蘑菇都没长过。牲ko们饿的一到了滩里就往庄稼地里跑。营子里有不少人家让孩子放夜马,可孩子们尽去人们的庄稼地放,本来没有雨水庄稼就长不高,被牲ko一啃,这一片那一片就像鬼ti'an了似的。

谷家的庄稼被放的最厉害,谷三小就买了敌敌畏撒到了莜麦上,果然营子里有两匹马被y死了。谷三小心思:活该,再放爷的庄稼。让他没有想到的是,y死的两匹马是卫金库和卫天殊家的。当天谷三小就被派出所带到了乡里,派出所说他是故意投毒,他说他是y虫子的,天旱庄稼长了虫子。

谷三小从乡里回来后,谷宽和谷朋都问他挨打没有,他摇摇头脖子一梗说:“他敢!”其实谷三小被电了好几电棍,他身上麻了了好几回,可能是人上了年纪尿都被电出来了。谷三小从峦乡走回来的时候,裤裆已经Gan了。回到家的当天晚上他就抓着孙子的手说:“连文,你一定要给爷爷争ko气,将来做县长做市长。”那时谷连文还小,不懂爷爷的心思。

卫荞麦站在谷家门ko骂,吓的李桂莲都不敢还ko,躲在家里唉声叹气地道:“惹不起a,不是狼就是虎的,要吃人呢。”

谷三小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孙子谷连文的身上,因为别的孙子和他一样不爱学习,一学习就脑袋疼。谷三小忍气tun声假装听不见卫荞麦的骂声,拉上窗帘门都不敢出。卫荞麦骂他憋死了,不吭声,他就认为自个憋死了不敢吭声。他安we自个道:“骂人又不疼。”等卫荞麦不骂了,他才悄悄的把窗户掀个缝往外瞅,确定卫荞麦走了他才叹息一声道:“吃了疯狗ro了。”李桂莲不敢和卫荞麦接茬,却敢和谷三小嚷嚷,“老牲ko,你究竟喜欢那老卖B甚,看着没有,骑你头上屙屎尿尿了。”骂的谷三小气都不敢吭。

77.

孙子谷连文小学升初中那年秋天,是被营子人称为三牛倌的谷三小最窝心的一个秋天。三牛倌是卫荞麦骂他时叫的,自从谷三小把卫家的马y死后,卫荞麦走着站着路过谷三小家门ko就骂:“三牛倌,你给老娘出来。”谷三小一次都没敢出来,不但不敢出去,而且连声都不敢吭。挨了卫荞麦的骂,还得挨李桂莲的骂,谷三小已经麻木了,谁骂他,他都那表q,好像在骂别人似的。

那年秋天眼瞅着要开镰了,却下了一场蛋子。都说蛋子打庄稼是一条线,说的一点都不假,三牛倌种的那块地被蛋子打成了光的,紧邻着他家地的另外一块地却安然无恙。

更让三牛倌感到堵心的是,孙子谷连文起了满身的水痘。把他急的嗓子都哑了,孙子可是他的盼头a,如果没有孙子他早就上吊死了。活的还有甚意思,卫荞麦骂,老婆也骂。谷连文是整个谷家围子的骄傲,连老师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营子人都说:“要是谷连文和卫果苹考不上,那谁也考不上。”老师也这样说。

三牛倌对孙子谷连文充满了信心,为了能让孙子出人头地,为了能让孙子走出谷家围子,他拼了老命也要供孙子念书。偏偏在节骨眼上,孙子起了水痘,疼的他整天龇牙咧嘴的叫。不穿衣裳不行,一穿衣裳,破了的水痘就粘在衣裳上,到了夜里脱衣裳的时候,连三牛倌都替孙子疼的直唏嘘。

谷连文在家里整整捂了两个多月,不敢吹风,不敢动Gan锅,家里拉家里尿。谢天谢地,临近考试的时候却痊愈了,三牛倌长长的出了一ko气。如果孙子谷连文再不好,他能疯了。孙子去乡里参加考试的那天,三牛倌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两个多月没去学校,耽误了多少课,能考上才怪呢。

就连谷家围子人都说谷连文可惜了,要是不病那两个月一定可以考上峦乡中学。临进考场的时候,老师安we谷连文说:“谷连文,别慌,今年考不上咱明年。”显然连老师都对谷连文不报任何的希望了。

让整个谷家围子人zeng惊的是,谷连文竟然奇迹般地考上了峦乡中学,他的分数比同样考上峦乡中学的卫果苹多了整整十分。三牛倌兴奋的手舞足蹈的,见了人就j动万分地又吼又叫:“考上了,考上了,谷连文考上了。”

谷连文考上峦乡中学的那年秋天,乡里并没有因为他考上了峦乡中学而免去他爷爷三牛倌的农业税和提留。乡里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来的时候带着派出所的一起来的。三牛倌实话实说:“卫乡长,庄稼都被蛋子打了,吃饭都成问题了。”乡长卫天宝不吃他那一T,“蛋子就打你家的庄稼a。”三牛倌急了,“蛋子打了就是打了,不信你问问人们。”乡长卫天宝已经失去了耐xin,命令手下要赶三牛倌Yang的克郎猪。三牛倌还指着那头猪供孙子谷连文念书呢,见乡里人要往走赶,顿时就急了,把帽子一摘,露出白沙头顶到了卫天宝的怀里,“你们赶我吧。”“赶你做甚,老东西!”卫天宝几乎没用多big力气就把他推倒了。

三牛倌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要和卫天宝拼命,还没等他冲到卫天宝跟前就被派出所的人一电棍电倒了。闻讯赶来的的谷宽和谷朋一看他们的爹被乡里人打倒了,顺手chao起铁锨就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派出所的人打跑了。把乡长卫天宝吓的钻了卫荞麦家半天都不敢出来。

谷家人把乡里人打跑了,营子人直叫好,都说谷宽和谷朋是好样的,看乡葛丁们再敢抓人们的j赶人们的猪。就连三牛倌都觉得卫天宝不敢再来了,没想到的是,卫天宝不但来了,还带来了更多派出所的戴big檐帽的警察,开了两辆212轿ce。谷宽是第一个发现乡里来人的,他都没顾的上喊谷朋,派出所的就冲进了院子,谷宽只喊了一声,“谷朋,快跑。”就跳上了羊圈,翻下羊圈三拐两拐就逃进了后圪梁的树地。

谷朋光听见他哥喊他快跑,不知道甚事,刚一开门,就被堵在了屋里。三牛倌冲出院子的时候,儿子谷朋家已经被翻了底儿朝天了。三牛倌气的直跺脚,“土匪a,比当年的土匪六氓牛还无徒a。”

那天最后的结果是三牛倌Yang的克郎猪被乡里赶到big队煮着吃了,三牛倌追到big队的时候猪已经变成死猪了。老泪纵横的三牛倌望着亲手喂Yang的那头猪绝望地吼,“土匪a,噎死王八蛋们。”谷宽咽不下这ko气,要去坡城告状,营子人也咽不下这ko气,人们都被欺负的没一点活路了,辛辛苦苦种一年地,好不容易盼到了秋收,却要把打下来的粮食低价jao给粮站,然后再高价买回返销的玉米,到头来连农业税和提留都不够jao。于是不少村民就怂恿谷宽去坡城告状,把乡长卫天宝告倒了。

谷朋进了坡城直奔县政府,接待他的人十分重视他反映的问题,因为他说乡长卫天宝???带着人把他家抄了,还抄走了他两百块钱。两百块对于一个庄户人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a,过年买年货才花十块钱。谷连文上初一一学期的学费才二十一块五。

营子里每年年根都发救济款,一家十块钱,十块钱连烟带酒,花生瓜子糖块样样都能买齐了。每年三牛倌都想争取救济款,每年都没有他的,连谷宽的都没有。谷宽老婆死后独自拉扯着三个小子,穷的吃上顿没下顿,却拿不到半文的救济款。和三牛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卫荞麦,家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年年都拿救济款。连营子人都觉得不公平,可又没有办法,谁让卫荞麦有福气呢,侄儿卫天宝当了乡长。

坡城派了工作组,专门到谷家围子调查。那时已经入冬了,塞北的冬天像冰窖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工作组的ce直接就开到了谷家围子big队,当时的big队书记正提心吊胆的害怕呢,营子人都知道谷朋去坡城告状了,如果卫天宝被告倒了,他也跟着倒霉。见坡城来人了,吓的光着脚丫子就迎接了出去。

工作组只问了一个核心问题,谷朋家究竟有没有两百块钱。书记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发誓说没有,还说他家穷的叮当响。工作组的人从big队又来到了谷朋家,问他家里到底有没有两百块钱,谷朋以为工作组给他撑腰,就切切地说有,全被乡长带着人拿走了。工作组的人问:“有钱你咋不jao农业税提留。”谷朋被问了个哑ko无言。

第二天一big早谷朋就被戴着手铐抓到了big队,他老婆哭着喊着追到了big队被派出所的人一电棍戳在了胸ko,像兔子被揪住了耳朵似的只叫了一声就“扑通”栽到了雪坑里。

营子人吓的谁都不敢去扶,都远远的看着。谷宽扒拉开围观的人刚想去搀扶谷朋媳妇,也被一电棍放倒了,人们更没有人敢管闲事了,jao头接耳的开始埋怨谷朋太贪了,告状就告状,为甚说家里有两百块钱,有钱不jao农业税提留。唉声叹气的谷家围子人敢怒而不敢言,个个都心急如焚,担心谷宽和谷朋老婆冻死。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谷宽和谷朋老婆在雪坑里昏迷着。三牛倌和李桂莲从儿子谷朋被戴上手铐拉走的那一刻就吓成一团儿了。

营子人都说那天如果卫天宝再晚走一个小时,谷宽和谷朋老婆也冻死了。万幸的是,他们天没黑就开着小卧ce拉着谷朋走了,破天荒地没在谷家围子杀j宰猪big吃big喝。等人们七手八脚地把谷宽和谷朋老婆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三天之后,谷朋被小卧ce拉着丢到了big队院里,齐刷刷的冻掉三根脚趾。

营子里不少人都让三牛倌去求求卫荞麦,毕竟当年他和她好过,可三牛倌死活不去,不但不去还忿忿地道:“我求她,门儿都没有。”李桂莲就知道骂三牛倌,甚难听骂甚,可无论咋骂,他就是不去求卫荞麦。实在没办法了,李桂莲只好抹下老脸去求卫荞麦。

开始卫荞麦不让她进家,李桂莲就隔着门缝说:“荞麦,你要是还稀罕他,我给你们腾地儿。”卫荞麦切切地道:“你有病。”李桂莲又说:“要恨你就恨我吧,当年是我没让你们在一起。”卫荞麦又切切地道:“你去死吧。”

李桂莲真的病了,从卫荞麦家院子回到她家就病了。病了的李桂莲睁眼闭眼就是那一句话,“老牲ko们,老娘给你们腾地儿。”

在炕上躺了不到两个月,李桂莲就咽了气,咽气的时候挤出两滴眼泪。谷连文请了一礼拜的假回营子打发他奶奶,三牛倌整天不说一句话,坐在炕上cou烟。两个儿子都担心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连营子人都觉得三牛倌活不了几天了,都担心一旦他死了谁供谷连文念书,谷连文学习那么好,可惜了。

谷连文的奶奶死了的第三天,他爷爷突然说:“谷连文,你回来Gan甚?”“打发我奶奶。”谷连文不明白他爷爷说的甚意思。三牛倌把烟锅重重地往炕沿上一磕,“走,赶紧走。”“爷爷!”谷连文慌了。三牛倌语重心长地me着孙子的头说:“回学校吧,给爷爷好好学习。”

打发完老伴儿李桂莲,三牛倌就像塞北庄稼地里的皮碱草一样又活了过来,整天挎着箩头抱着粪叉拾粪,白毛风雪天都不闲着。冬天的芨芨滩成了牲ko们最好的去处,Gan枯的芨芨草虽然填不饱牲ko的肚子,却比在圈里拴一天喂那点麦秸强。

谷家围子人都说家有千万不如有个自留老汉,说的就是三牛倌,谷家两个兄弟谷宽和谷朋如果没有他们的爹三牛倌撑着,家早就散了。

每个礼拜六中学上半天课,谷连文中午那顿饭从来不舍得定,饿着肚子步行回家吃。二十里的路,谷连文走两个小时才到家。每个礼拜六三牛倌早早的就在营子边等上孙子李连文了,可每次卫果苹都是第一个回来,因为卫果苹骑着自行ce。

卫果苹的自行ce是卫金莲托关系买的,钱是卫富出的。虽然卫贵死了,可卫金莲一个姑姑一个big爷,不能不管侄女卫果苹。再说不管连卫荞麦也惹不起,卫荞麦视卫果苹为掌上明珠,孙女要脑袋都舍得拔。

每次三牛倌远远的看着骑着自行ce的卫果苹就躲开了,假装没看见。三牛倌也想给孙子谷连文买一辆自行ce,让孙子骑着去上学,可他没有钱,没有一文钱b倒英雄汉。儿子谷宽穷的连个寡妇都娶不起,儿子谷朋穷的连农业税都jao不起,娶了个老婆就知道Yang孩子,Yang了一个又一个,和老母猪没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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