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无此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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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无此声

魏姨在地府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久到她几乎要记不清自己活着的时候究竟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又是为何做了鬼差。

她jao过很多friend,也有过很多个相好。可是地府里也与人间一般的迎来送往,来来去去,一直留下来的人并不是很多。

魏姨有时候能明白他们为什么走,有些是迫不得已,有些是心向往之——就像莫望师父曾经忽悠涂有地那样,觉得做鬼做得太久,无波无澜,太无趣,便拍拍p股回阳间去。

但也有一些她始终不能明白。比如莫望上一次Gan预人间犯下big错时,她师父非要为她顶罪的事。魏姨爱屋及乌,对莫望一直不错,可那样的事,诚如阎王所言,顶罪又如何,挑战威权是极易上瘾的,有一次,就一定还会有第二次。

那个男人走之前一改往r的嬉皮笑脸,恳请魏姨帮忙照顾些莫望,在她冲动的时候劝着她些。魏姨觉得没有用,她做鬼实在太久,时常觉得自己与这些才死几十年的新鬼迥然不同,所思所想,皆难相和。不过,毕竟算是一段露水缘分,她还是照做了。

冲动的时候劝劝,上阎王殿了帮着遮掩一二,也算是不负所托罢了。

可今时今r,她连气也不想叹了。那个男人明明已经重入轮回,如水滴入海,ro体上的生气味道,脑海里的认知记忆,乃至???为人秉xin,都已全不是当年模样。哪怕在人间过着最凶恶的人生,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在So上辈子的惩罚。

的确是同一个魂灵,可哪里又算得上是同一个人呢?

莫望却偏偏执迷于此,r复一r,年复一年,非要把他找出来。放弃最后为自己求q的机会,也要把他找出来。

鬼差上前给莫望换枷之时,魏姨纠结几番,本还想再跟屠判官说点什么,阎王却冷眼一飞,瞪得她闭了嘴。

阎王拿食指点了点魏姨,又点了点屠判官:“你们两个,别再说废话。我早说过,不管闲事。这罪已经犯了,只要有人填上,我也不追究是谁。”

屠判官pia地一声合上书册,有些生气的样子。阎王又笑一声,不以为意:“好好做咱们的鬼罢,想那么多做甚?他们一个个地熬不过这关,只能证明他们都不是那个能改天撼地的人罢了。”

魏姨最后能做的,也只有亲赴黄泉畔,寻了一株灰绿s的、挺拔强健的飞蓬草,jao到了莫望手上。算起来莫望也快七十了,尽管还是青cun模样,可心xin毕竟不比少年人。

她坚定得很,也明白得很,拿了飞蓬草,道了声谢,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转头就走了。唯有那条长长的锁链,从地府一直不尽地延伸出去,锁在她背心上,一出黄泉路,就隐去了行迹。

师父的骨灰,莫望一直留着。当年她冲到黄泉边时,行刑已毕,师父那迅速腐朽的ro体还瘫在河边,鬼差正要收拾。莫望肝胆俱碎一般,抖得捧不住骨头,最后还是魏姨帮她忙,一把火烧了骨灰,收进一只随手捡来的坛子里,叫莫望带回了棺门巷。

此后经年,一直就摆在她房中。坛子上早已落满了蛛网尘埃,莫望不喜做家务,连这骨灰坛,她也不会动手去擦。

因她早以为这只是一坛骨灰,一点heng迹而已,从没想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坛骨灰真的会帮上这个big忙。

坛子从斗柜角落里捧出来,擦Gan净,揭开盖子,里头的骨灰少得可怜,只垫着底部那薄薄的一层。是这样的,提魂使的躯体毕竟不是活人,一具枯朽的凡胎,看着再像回事,烈火一焚,就只剩这么一点点heng迹。

飞蓬草离了黄泉,萎靡得很快,没多久功夫,已经卷起叶子,成了Gan褐s,发着脆。

莫望小心地捧着它,摘下门ko那盏始终没换的喜鹊鸣cun的灯笼。它从腊月一直挂到了盛夏,任平生和莫望不知是没想起来,还是心照不宣地不管,就这么一直任它挂着。

莫望把它取下来,借着灯笼里的烛火,虔诚地点燃飞蓬,投进骨灰坛中。最后一味燃料是莫望自己,她毫不犹疑地顺着那看不见的铁链抓到了自己心ko,五指并拢,狠狠一抠,半颗鬼胎就这么掰了下来,落进坛ko跳跃的火焰中,发出噗一声轻响。

不多时,一股青烟徐徐升起,在槐树院里打了几个转,便如乘清风,一路往棺门巷外悠悠而去。

莫望站起来,身体有些发晃,j神却清醒得要命。她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抬脚踉跄两步,只好停下来深吸几ko气,这才追着青烟出门。

涂有地的腿骨又磨坏了,正挂在王big铲身上,一颠一颠地来给莫望送凉虾。加了十足十的红糖,两块碎冰飘在盆里,看着就遍体凉suang。

还没走进门,就见莫望脸s青白却双眼放光,匆匆往巷子外头跑。

涂有地连忙喊她:“望望!去哪儿a这是?吃凉虾了!”

莫望回过头,见是他们两个,灿然一笑:“后头再吃,你们先回去吧!”

涂有地还没来得及再开ko,莫望已经跑得没影了。“诶,我喊望望她都没使气?”

王big铲皱着眉头,一手提着涂有地,一手端着凉虾冰盆,忽然觉得心慌气短。

青烟看着轻柔悠然,飘得其实并不慢。莫望烧了半副鬼胎,就这点路,却追得气喘吁吁。终于,那烟在下半城绕了半圈,缓缓拐进了猪市坝的偏街里。

莫望几乎重新感觉到了活人那般砰然作响的心跳。猪市坝,怎么会是猪市坝?

她抬着沉沉的脚步,一路跟着青烟,越走越熟悉,直到一脚踏进了毕强家的院子里,看着那阵青烟绸缎一般绕进屋中,落在了萍萍身上。

萍萍伤得很重,上过y还烧了一夜,至今未醒。任平生倚在cuang脚,掌心还握着一块半Gan的湿帕子,许是一直守着,等到萍萍退了re才闭上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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