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想你一直在我身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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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想你一直在我身边

房间安静下来后,顾颜强迫自己继续睡觉。

这一次她没有再梦见自己躺在产cuang上,而是梦见自己回到家,一个小孩扑进她的怀里来叫她妈妈,如果能找到一个形容词形容她那个瞬间的感So,那就是:恶寒。

在顾颜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她早熟地期待着自己一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很快再生一个可爱的女儿,她要把她没有得到的温暖全部给她,让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

不过这样的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改变,她意识到自己的自私还有害怕。她害怕疼ton,害怕在一个未知的生命身上付诸j力与时间,害怕被人分走属于自己的爱和关心。

出国后的第一次回国,奶奶老生常谈地叮嘱她绝对不要找一个外国人当老公,她还没办法接So一个猴子一样的孙子,顾颜知道那是奶奶在表达对她妈妈的不满。

顾颜第一次说,我不打算要小孩,我一点不喜欢。

奶奶只当她在开玩笑,这世上哪个女人不生小孩呢?她说:“你现在还小,等你真的有了就会喜欢上了,而且没有男人能接So女人不生孩子的。”

顾颜想起年初的一堂社会课程里,蓄着长胡须的老师告诉他们:

“在生育这件事上,男人是没有资格发言的。”

直到这一刻,顾颜在心底默念:奶奶你看,我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要小孩。

————

陈泽旭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来到她家接她,他并没有去问她为什么那么突然地回国,只是关切地看着她。

“身体还好吗?”

顾颜点点头,“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的。”

往医院开的时候,陈泽旭第一次聊起两个人高中时的囧事,他说起自己当时被好几科的老师监视,非常阳光地笑了。

顾颜也跟着笑了一下,只是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big约过了十分钟,她感觉陈泽旭ce速变快,“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有人在跟我们。”

顾颜回过头,只看到一辆big卡ce在他们的身后。

进了医院后,陈泽旭问她去挂哪个科。

顾颜毫无羞意地说,“我挂的妇科。”

陈泽旭面上有一瞬的慌乱。

顾颜连忙说:“我爸这件事做的,让你尴尬了对吗?以后你不用搭理他的。”

等到叫了她的名字以后,她回过头看向陈泽旭:“你在外面等我。”

顾颜知道怀没怀yung做一下尿检就好,但她还是选择了b超。

从b超室出来后,她整个人放松地蹲在原地。

陈泽旭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她,顾颜看了他一眼后,站起身看向了医生,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不是怀yung的话,也不会是宫外yung对吗?”

医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宫外yung?小年轻怎么不往好处想想?”

“因为我用了试纸,上面两条线。”

“有照片吗?”

“没有。”

“没图我能知道你那线能有多浅?你那q况就是假阳xin咯。”医生不耐烦地说着,随后给她开她需要的y,嘱咐她少熬夜饮食要均衡。

顾颜点了点头,拿着卡出了门诊。

走出来以后,陈泽旭的面s并不好看,顾颜知道这样做有多让自己和别人难堪,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Gan净利落的处理方式。

陈泽旭依然保持着风度,他拿走她手上的卡,让她在原地等他,他去取y。

顾颜整个人蜷缩着坐在门诊外的塑料凳子上。

这两天像一场噩梦一样,她的q绪big起big落到即使别人告诉她梦醒了,她依然感到不安。

顾颜闭着眼睛听着医院长廊里等待的人的声音,很快这些声音中夹杂着她熟悉的脚步声。

顾颜睫毛轻颤了一下,很快又翘起嘴角自嘲地笑了。

只是那脚步声慢慢地在她的面前止住,顾颜顿了许久,收紧了双臂。

她没有敢睁开眼睛,几秒钟以后,她听到那个脚步声的主人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顾颜骤然抬起头,她眼神有些迷茫地凝视着周均言。

她的表q有些脆弱,好像还在梦里一样,她安静地看着他的脸却不肯说话。

不时有看病的人经过,空气里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周均言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伸出手去me顾颜的额头。

顾颜却闭着眼睛躲开了,周均言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只是很快,他平静地收回手。

睁开眼睛以后,顾颜的眼眶通红,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顾颜冲他笑了笑,她ti'an了ti'an自己Gan得已经起皮的嘴cun。

“医生说我没事,你不要怕。”

周均言仔细地盯着她的脸,低声说:“我昨晚给你发消息了。”

顾颜讶异地眨了眨眼睛,“对不起,我没有看见。”

周均言看着她,许久开ko道:“昨晚我让你先回去是因为……”他眉头紧紧地蹙着,却怎么也无法说下去。

顾颜看到他的表q,脸忽然皱了起来,她低下头小声说:“没事,?s?没事的,你不用这样的。”

周均言听着她的鼻音,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那,我们回去。”他声音里的不确定,只有他自己清楚。

顾颜矛盾地注视着他,她看着他冒着汗的额头还有凌乱的头发,感到一阵心ton。

为什么明明没有怀yung,身体的不舒服还是这么强烈。

“我一会儿要回家的。”她强迫自己看着周均言的眼睛说道:“我自己的家。”

周均言怔愣住,只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试图用最寻常的语气说:“你不是一直很想买一个洗碗机吗?我早上请余虹帮我选了,应该今晚就能送到家了。”

顾颜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心底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

“真的吗?”

周均言点了点头,他伸手擦掉她下睫毛上挂的泪珠。

“还有你走之前说,回来要——”

顾颜倔强地抬头看着周均言,眼泪瞬间丛眼眶里溢出,她突然抬高了音调哭着说:

“可是,一直都是我在威胁你强迫你跟我在一起,你一点也不想的a!”

周均言沉默地注视着她,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着。

半晌,他在她的面前半蹲下,双手覆在顾颜的手上。

他的手心里都是汗,顾颜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握成了拳。

周均言感到喉头一阵发涩,他紧紧地包裹住顾颜的手,许久才艰难地说:

“想。”

“我想你一直在我身边。”

周均言在A市的一个县区降生,他从出生就跟着母亲周宁姓,那时候他还有一个父亲,父亲孙成海在A市的一所中学做物理老师,他是典型的文人xin格,对母亲好到周围的人家都羡慕着她。

周均言的童年生活一直无波无澜,他从小就是个无趣的人,不喜欢看动画片也不爱玩游戏,big人经常评价他整天“死读书”。

他和亲戚们都走得不算近,按照道理来说,男孩和自己的爷爷奶奶应该很亲近,但big概是因为他跟着母亲姓,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一直是道坎,他们心里过不去,连带着对他还有周宁都有些冷冰冰。

初三那年,周均言跟着父母去爷爷奶奶家拜年,到了没多久,奶奶当着他的面和邻居说他亲q感淡薄,冷血冷肺,一点孩子还有的童真也没有,她搂着马上小升初的外孙让他好好加油,考到好学校有奖励。

回到家以后,周宁想要安we他,但周均言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每年依然会去爷爷奶奶家礼貌地拜年然后回家。

高二那年,周均言拿了奥赛全国赛区的一等奖,班主任j动地告诉他,保送Bbig没问题了。

孙成海颇有种光宗耀祖的感觉,他带着周宁回了自己的老家还有周宁的老家扫墓,周均言因为有课并没有去。

那天晚上,他上完晚自习,走到自家楼下就听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女人的哭喊声。

他跑回家推开门就看到客厅的白炽灯下,父亲动作粗暴地拽着母亲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zuang,嘴里吐出各种肮脏侮辱xin的字眼Gon击母亲,他血Ye上涌,丢下书包冲过去。

孙成海喝了很多酒,一个醉鬼男人的体力对于女人来说是致命的,但他被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儿子轻易地给推倒在地。

酒j让孙成海有些发晕,脱ko而出一句脏话,爬起来就去踹周均言的小腹。

本来一直被动挨打的周宁终于哭着上前去拉,“你不准打他!孙成海!”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他妈的他是不是我的儿子还不一定呢!”周均言从没想过自己一直温文尔雅的父亲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一副嘴脸,他抿紧嘴cun像是感知不到疼ton的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直到孙成海再一次上脚去踢周宁的肚子,周均言终于红着眼睛将周宁拉到身后动了手。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动手,也是最后一次。

周宁抖着手报了警,那个晚上,孙成海将这件事闹到了派出所。

孙成海坐在凳子上逢人就指着脸上的伤ko,“看,我儿子打的?呵呵也不一定是亲儿子,那我肯定要他蹲局子留案底对吧!妈的娶了一个二手老婆,怪不得一直对我端着一张晚娘脸。”

他一边嫌恶地说着,很快可耻地流下眼泪。

“漂亮吧!可惜是个二手货嘿嘿嘿嘿!不知道被多少老头子糟蹋过!跟我结婚也是看上我老实想跟着我进城!怪不得不让儿子跟我姓!我当初竟然背着所有人像傻子一样地同意了!”

周均言隐忍地握住周宁的手,一直到孙成海因为酒意倒下,周均言和周宁才回了家。

第二天醒来,孙成海变成了那副郁郁不得志的文人模样,他什么也没说地将自己的东西从家里收走,要给周均言留案底的话也不再说。

那一次扫墓是周宁时隔二十年再一次回到那个地方,如果不是不想扫孙成海的兴,她不会再回去。

周宁有一个秘密,其实算不上秘密了。

她在十岁那年被村支书的司机wxie,他不敢真正地Q犯周宁,但依然对她做了很多恶心的事,他威胁她不准告诉任何人,每一周都要到田地里。直到结婚以后周宁想起他那双肮脏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依然会恐惧得想要吐。

那个时候她没有告诉父母的勇气,一直到有一次她在被他脱衣服的时候被一个牧羊人发现,所有人才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他的背后是村支书,周宁的父母让她忘记这件事,她说好,但没有一刻忘记过。

遇到孙成海,他那么爱她,全家人都瞒着她这件事,她对他有愧疚。因为她确实只是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她不爱他。

这次回去,周宁没想到会遇到那个给她一辈子阴影的人,他早已因为wxie很多女孩子被人告发,现在靠捡垃圾为生。

周宁不知道孙成海听说了些什么,也不再想知道了,她感到一阵解脱。

两天后她收到了孙成海的离婚协议书,周均言归她,两个人平静地离了婚,离婚当天,周宁将事q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周均言,她觉得儿子有知q的权利,她希望他不要恨孙成海,自此他的父亲再也没有出现。

没有人再提起这个人,一直到高三的元旦前夕。

其实周均言现在已经不big记起了,他只记得那一天正好是周一,上周他刚发表过国旗下讲话,这一次学校还是找了他。

他站在国旗下,看到班主任站在校长身边,表q凝重,眉头拧着一直在说些什么。

傍晚时分,在其他人去吃晚饭的时候,班主任终于找到他。

她告诉他,他保送Bbig的资格被取消,几个月前他和他父亲动手闹到去派出所的事被人举报到学校。

早上的升旗仪式是安抚,班主任的表q非常愧疚,周均言只是看了老师一会儿,很快面s平静地说:“好的,我知道了,老师我去吃饭了。”

班主任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

周均言一个人走到chao场,chao场上只有几个初中男生在打篮球,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们离开后,他草地上躺着一个篮球,他一个人在夕阳下不知疲倦地投篮,直到筋疲力尽。

最后,他躺在篮球框下安静地看着头顶,月亮从云层中爬出来陪伴着他,他的内心感到ton苦和迷茫,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闭上了眼睛。

第二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后,周均言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到了jao室。

big家都知道他保送资格被取消的事,也知道名额给了校长的侄子,都很同q他,但看他本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就回过了头。

十点四十放学后,周均言走出校门,周宁站在校门ko的榕树下,周均言看到她的眼神透着悲哀和自责。

母子两人沉默地在那个寒冷的黑夜走回了家。

回到家以后,周均言对周宁说了一句话:“我从来不后悔跟你姓,还有,没有保送我也会上Bbig。”

那个晚上周宁的泪水,还有头顶的月光他一刻也不曾忘记,他更加拼命地学习,他知道他没有失败的机会。

周均言高三下学期那半年瘦了整整十斤,在拿到Bbig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周宁给他做了一big桌菜。

两个不善表达的人在一起生活,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周均言偶尔会想起自己已经许久不见的亲奶奶说的话,他big约真的是个亲缘淡薄的人。

顾颜从周均言家离开之后,周宁第二次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她。

周均言看着已经紧紧关上的big门,心想这和他在医院病房看见顾颜的那一晚真是如出一辙。

他该怎么告诉周宁:因为我不想让她告诉你我跟她的开始,因为那可能是你一辈子的阴影。

顾颜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刻意回避很多问题。

等她出国旅游以后,周均言总是会不So控制地想到她,一个人开ce回家的时候,独自躺在cuang上?s?的时候。

他二十五年的平凡人生里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这个人满嘴谎言,强行把他带回家,还威胁他,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这辈子也不会离开他,她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即使被他伤到,下一秒还是会靠近他。

她的目光像是一栋温暖的房子,时常将他j锢在里面。周均言从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得到过纯粹的爱意,而他在高中就意识到爱是这个世上最不牢靠且千疮百孔的东西。

爱……他感到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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