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自律神经障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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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自律神经障碍

位于城郊的北苑有一个spical的地方,外面看上去很普通,几栋平常的小红楼,门前一排高big的枫树在每年秋天的时候都会挂满红s的枫叶,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生机盎然,哪怕冬天已经距离不远。

或许是因为种植了枫树,这个小红楼群就被命名为枫树下关爱中心。但是住在这里的每一个病?s?人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活着离开的,因为这是一家临终关怀中心。

无论过了多少年,退休法医卓佳欣始终都坚信一样东西不会变,那就是人的记忆。

随着年龄的r益增长,对于生活中的很多事q,卓佳欣做起来都不像年轻时那么利索了。而晚期胰腺癌也使他每天都不得不面对难以言状的ton苦,但是他拒绝使用哌替啶。

章桐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退休的卓法医正big汗淋漓地和看护据理力争,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接So哌替啶,哪怕活活疼死。

“横竖都是一个死,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要打哌替啶!再说了,疼也是疼在我身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赶紧给我走!走!听到没有!”倔强的老头拼命地挥舞着已经形同枯骨的双手,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对方。

看护认识章桐,因为脾气古怪的卓法医自从入院以后到现在,就只有章桐一个访客。有好几次,她都以为章桐是卓老的女儿。

看护冲着章桐无奈地摇摇头:“别的病人都巴不得打针,他却这么固执,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哌替啶,盐酸哌替啶,人工合成的阿片So体j动剂,临cuang合成的镇tony,被称为温柔的吗啡,因为它的麻醉镇ton作用仅仅是吗啡同等剂量的三分之一。但是它的副作用和吗啡不相上下,容易使人上瘾,也容易使人逐渐失去意识,处于浅睡眠的状态中。

在别的地方,哌替啶只是一个名词,使用被严格控制,但是在类似于枫树下这种临终关怀医院,哌替啶是病人唯一可以逃避ton苦的救命良y。“卓叔叔,你还是这么固执,打了针睡一觉就不疼了,多好!”章桐笑眯眯地在老人的轮椅前坐了下来,她当然清楚晚期胰腺癌的ton苦。老人开心地笑了:“孩子,你不懂,有时候ton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提醒我自己——我这条老命还在!”

章桐愣住了,老人的笑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把头微微向上扬,然后深吸了一ko气,那种酸酸的感觉才稍微淡去了些。这些细微的举动并没有躲过老人的双眼。

“孩子,你有心事?”老法医柔声问道,“说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你big老远地从市里跑来一趟也不容易。”

章桐尴尬地笑了:“卓叔叔,看来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a!”

老人调皮地眨眨眼睛:“这就是我不想用哌替啶的原因,我得保持脑子清醒。”

章桐想了想,从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找出了几张相片,然后递给了卓佳欣:“卓叔叔,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老人戴上了老花眼镜,然后盯着相片看了很长时间,最后他轻轻叹了ko气:“我当然记得,处决的那天我是监场法医,是我亲手把他的尸体送上ce的。”

“卓叔叔,这个案子是我父亲经手的,为什么你也会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因为这是1985年xin质最恶劣的一个案件?”章桐试探xin地问道,她对老人的记忆实在没有太多的把握。

老人摇摇头:“不,他死的时候哭了!”

“赵家瑞是一个罪big恶极的杀人凶手,在他手里有11条人命,据说上法庭都是带着笑的,被当时的媒体形容为‘极度冷血’。他怎么会哭?”章桐好奇地问道,“难道是出于本能害怕死亡?临终忏悔?”

“我后来听说是一个记者的几句话引起的。听典狱长说在死Q牢里的那一个多月时间里,赵家瑞表现很不一般,心理承So能力非常强,不像别的Q犯那样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他很坦然,还每天坚持锻炼身体,见人就笑着打招呼,根本就不像一个死Q。但是这些表面上的平静在最后一天都被打破了。”老人慢悠悠地说道。

“打破?”

老人点点头,苦笑:“有个记者,从他入狱开始就一直跟着他采访,几乎每天都去找他,谈了很多很多。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人反对记者介入的,因为赵家瑞虽然说对自己Gan的那些事都承认了,但是并没有说出12条人命案中最后那一具尸体的下落,以及自己的详细作案过程,反而是一副‘赶紧处死我吧’的样子。他们走访过很多当事人,都没有办法……

“直到后来,有人提出说让记者介入,我们注意监听,因为有些人面对警察有很好的心理素质,但是面对局外人,或许就不会有那么高的警惕xin,结果呢,还是一无所获。他什么都没说。”因为ro体上难以抑制的疼ton,老法医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平和的笑容。

“赵家瑞有个软肋,就是他有孩子。据说这个记者最后就是抛出了这张王牌,才彻底摘下了赵家瑞这个杀人狂淡定从容的面具的。我在处决现场等他的时候,他是被人像麻袋一样拖进来的。”说到这儿,卓佳欣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章桐,“我想,这个孩子应该是他最想保护的人吧。在临死前,这家伙总算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人xin!”

章桐的眼前浮现出了李晓伟ton苦的眼神,不由得长叹一声:“是a,在那个时候,父亲做出这么可怕的事q,拥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孩子肯定也会遇到更让人难以想象的糟糕局面。”

“孩子,说实在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杀人j因的遗传?”老人话锋一转。

章桐愣住了:“不会,肯定不会!人与人是不同的个体,所接So的环境、jao育都是不一样的,父亲是杀人恶魔,并不一定表明孩子就是……”章桐越说声音越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言语那么软弱无力。她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了窗ko的那盆兰花。这盆兰花似乎是整个房间中唯一带有一点s彩的东西了。

老人摆摆手,轻叹一声:“不要那么绝对,很多东西是我们无法了解的。我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孩子,j因遗传分为显xin和隐xin,显xinj因所体现的就是人的长相,隐xinj因就是人的生活习惯、举止和认知方法。你和你父亲有着几乎一样的五官特征,脸部结构也很相似,还有一点,你知道吗?你不服输的个xin和你有时候说话的样子,真的是你父亲的翻版……这些,你又怎么解释?我想,在你内心深处,肯定也有过相同的质疑吧,我说得对吗?”

章桐无奈地低下了头,喃喃自语:“没错,卓叔叔,而且我认识这个孩子,赵家瑞的儿子。不过他现在是一个心理医生,人还不错。我实在难以接So把他和他的杀人狂父亲联系在一起,我很矛盾。”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太善良了……”老人默默地闭上了双眼,“说起那家伙,真可惜,走得太早了。”

屋外刮起了风,并且有越来越big的趋势。虚掩着的窗户被一阵风吹开,用力zuang击墙角,发出了刺耳的噼pia声。章桐站起身,走到窗前准备关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关上窗户后转身看着老法医:“卓叔叔,你刚才说赵家瑞杀了12个人,对吗?”老人点点头。

“卓叔叔,卷宗上写着11具尸体,我反复查看过的,找到的准确数字是十具半,还有一个死者的躯体没有找到,所以下葬的时候只有头颅。你为什么说是12个人呢?”章桐皱眉问道。

卓佳欣睁开双眼,看着章桐:“那个失踪的人就是赵家瑞的妻子黄晓月。因为实在找不到她的下落,但是有人又听到了她的惨叫声,满地的血迹证实也是她的血型,粗略估计有4000毫升以上的血Ye。你想,一个人要是流那么多血的话,从理论上讲早就已经死亡了。但是因为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尸体,就无法认定是凶杀案。直到赵家瑞被捕后供述自己的罪行时,说出了黄晓月的名字。但是他仅仅是说出了名字而已,并没有jao代出尸体在哪里。所以最终,也就只上报了11条人命案。”

说着,老人费力地扭动了一下麻木的臀部,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接着说道:“其实也不奇怪,他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人。”

“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妻子黄晓月?”章桐问。

老人的目光一阵闪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卓叔叔,你是现在唯一能告诉我这个案子的具体q况的人了。”章桐面带恳求。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案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因为现在有人继续在以他的杀人方式杀害别的无辜的人!”章桐不想让老人过于担心自己,便刻意隐去了针对自己的那一部分,“不只如此,还拿走了死者的牙齿。”

“牙齿?”老人一脸的茫然。

“卓叔叔,你听说过牙仙的故事?s?吗?”

“这倒没有,听刑警队的big李他们说,当地群众传说赵家瑞的父亲就是被牙仙害死的,不过这都是道听途说,没人相信。”老人目光茫然,若有所思地回忆道。

“但是,卓叔叔,他们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只不过牙仙并不存在。我查过当时的卷宗,赵家瑞的父亲虽然被定xin为失足摔死的,但是在死前,他的牙齿都消失了。”章桐皱眉说道,“一个活人绝对不会因为摔跤而磕掉整ko的牙齿,你说对不对?”

“这个……恐怕我就爱莫能助了,丫头。”卓佳欣忍不住长叹一声。

章桐点点头:“没事,卓叔叔,你和我父亲一起处理过赵家瑞案件的尸体,还有一点我想证实一下,当时的11具尸体的头部是不是做过神经剥离手术?”

“你是说通过对人体脑神经的剥离切割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老人惊讶地转过轮椅,面对章桐,“尸检是我和你父亲一起做的,我可以肯定这倒没有。”

“你听说过先天xin无ton症吗?”老人突然问道。

“听说过,但是现实中很少见。这种病又叫遗传xin感觉自律神经障碍。据说这种疾病类型的患者,因为神经ton感传递So到了阻滞,所以ton觉也就随之丧失了,但其他的智力、冷re感、zeng动、运动感知等感觉能力则是发育正常的。这种病经常伴随着无汗症,看似稀松平常,但是十分危险,因为患者根本就感觉不到疼ton,身体上的病症也就很容易被忽视,所以得这种病的人死亡率特别高。卓叔叔,你问我这个Gan什么?”章桐好奇地问道。

“只有自己感觉不到ton苦,才会没有同q心,也才会对别人有过多的杀戮。你回去好好看看那些手绘的尸体解剖图,上面详细bj了凶手切割So害者的具体位置。我想,你会找到答案。”卓法医的声音越来越低。

章桐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老人毕竟身患绝症,身体很虚弱,她实在不忍心再继续打扰他了。“卓叔叔,我走了,你多保重,我下周再来看你。”

老人没有说话,闭着双眼,鼻息也逐渐变得平缓。章桐轻手轻脚地来到门边,刚想打开门离开,老人的声音又一次在背后响起:“虽然说赵家瑞从来都没有谈起过自己,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孩子,是他当初豁出命也要去保护的人,我担心……”

章桐点点头,心q沉重地关上了门。

有钱的感觉真不错。走出酒吧的那一刻,搂着自己看中的女人,王勇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他早就已经打算好了,等明天拿到钱后,立刻就去换一辆新的越野ce,要带四个驱动的那种,开在马路上绝对拉风!男人嘛,有了钱就是要学会享So的。至于说自己停在停ce场里的那辆破皮卡ce,无所谓了,明天再来开走也不迟。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在王勇的怀中痴痴地傻笑。如果不是她的搀扶,王勇估计早就已经趴地上了。酒喝得太多了,天旋地转的,王勇发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双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不听使唤。

酒吧门ko虽然停满了ce,但是王勇叫的网约ce始终都不见影子。

“王先生,你确定叫ce了吗?”年起女人撒着娇问道。

“当然啦,没叫ce的话我们……我们去哪儿a,BA3574,是一辆丰田卡罗拉,黑s的,你帮我看着点a!”在酒j的作用下,王勇感觉自己的舌头整整big了三圈,毫不夸张地说要是再喝下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辆ce在王勇身边停了下来,黑灯瞎火的,王勇看不清楚颜s,只是嘴里嘟嘟囔囔han糊不清地嘀咕了几句后就拉开ce门倒在了后ce椅上。年轻女人并没有上ce,而是从开着的ce窗里接过一沓钞票,莞尔一笑,转身就又钻进了酒吧。

几分钟后,一辆ce牌号为BA3574的黑s丰田卡罗拉停在了酒吧门前,他等了十多分钟,在电话总是显示关机的状态下耐着xin子又等了一会儿后,就自认倒霉地把ce开走了。

ce辆行驶过程中ce的零件碰zuang所发出的“哐当”声惊醒了王勇,他忍着头ton努力想睁big自己的双眼,眼前却是让人郁闷的一片漆黑。

“哎,我在哪儿a?我到底在哪儿?”他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试图坐起来。但身体纹丝不动,而且奇怪的是自己的意识那么清醒,好像根本就没有喝酒一样,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我在哪儿?为什么我动不了a!有人吗?”耳畔除了汽ce开动的声音,别的,无声无息,自己就好像被活活地困死在身体里一样。王勇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眼前突然闪过一丝光芒,应该是ce外街面上的路灯吧,照s在散发着臭味和机油味的后排ce椅上,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但是王勇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看得很清楚,自己现在所坐的ce并不是什么丰田卡罗拉网约ce,而是自己的那辆停在酒吧停ce场里等着明天去取回的破皮卡ce!因为这辆ce已经跟了他好几年了,ce里的每一块污渍他都了如指掌!

王勇本能地感觉事q不妙,脑海中闪过三小时前,雇主嘴角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王勇如坠冰窟,不由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皮卡ce停了下来,发动机熄火的刹那,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后ce门打开,灯光再次亮起,只是变得刺眼,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可怕的是他现在连闭上双眼的功能都诡异般地消失了,就像一具活生生的人偶。

他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上方,一动不动,不只是眼珠,四肢也无法再动弹,身体就好像不再属于他一样。就着头顶刺眼的灯光,他依稀看到了一个闪烁着银光的长长的东西被塞进了自己的嘴巴,紧接着,它缩回去的时候,带走了一颗血淋淋的牙齿。

那是拔牙钳!王勇心里一惊,他本能地发出了瘆人的惨叫,耳边却只传来了沉闷的嗡嗡声,像极了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so。

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拔牙钳又一次伸了进去,这一次却是直接捅开了他的喉咙。王勇的恐惧迅速遍布全身,因为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拔牙钳再一次缩回去的时候,又带走了一颗血淋淋的牙齿,如此反复,新鲜的血Ye如chao涌般灌进了他的咽喉,他惊恐万状,想闭上嘴巴,至少屏住呼吸,可是嘴巴却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救救我,救命a……

王勇拼命喊叫,却是徒劳。除了那逐渐放big的瞳孔外,他的整个躯体丝毫

无法动弹,任由对方用专业的牙医tool利索地取下了他所有的牙齿,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ton!难以言状的惊恐让王勇昏了过去。

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温柔乡,为什么转眼之间掉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王勇到死都无法弄明白。

凌晨,江边,风很big,江水拼命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一辆黑s的皮卡ce在江边停了下来,司机没有开灯,他钻出ce门,走到副驾驶位置的一边,把身子探进去,用力地把一个人挪到了空出来的驾驶座上,然后在踏脚板上忙碌着什么。最后,他发动ce子,在ce辆启动的那一刻用力关上ce门,小ce就一头向江边冲了过去,时速定在了80迈。很快,小ce以一个漂亮的弧度冲向了滚滚的江水中,没多久就不见了踪影。江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好像那辆ce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司机在风中缩紧了脖子,实在是冷。他可不想在江边久待,转身快步向山崖上走去,那里有一条只有少数“驴友”才知道的小道,可以直通另一条公路。他确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除了天知地知,不会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另外一个活人知道。

这就是秘密!而靠窃取别人秘密换钱花的人注定是要付出惨ton代价的。

早上,阳光明媚,空气格外清新。落地阳台的门开着,微风阵阵,白s的纱帘轻柔地飞舞。章桐走出卧室,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章桐打开,是李晓伟留下的,此时章桐脑子里满是李晓伟的脸,挥之不去。

遗传这个东西,确实是无法解释。章桐记得有人在医学年会上曾经提到过这个问题,j因遗传是否会同时复制犯罪j因?有人提出犯罪是后天的,但是很快就有人反驳说两个相同的个体处在同样的环境下接So同样的jao育,不同的个xin就有可能会造成犯罪,而这个单人个xin偏偏离不开遗传。

李晓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后,便离开了章桐的家,他强迫自己不回头,但是他知道,章桐一直就站在阳台上,目送?s?他钻进自己的ce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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