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妄念(1 / 2)
第53章 妄念
很多时候, 越是刻意就越是适得其反。
就如同怀年的现在。
以前不知道覃舒妄就是他前男友的日子里,怀年的脑海里覃舒妄尚且会有意无意出现在那北城三年的记忆里,但现在知道了, 反而是想不起来了,大约现在知道了那三年和他在一起的是覃舒妄,怀年就放松了下来。
因为这个人就在身边,就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妄想了。
距怀年知道覃舒妄就是他前男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怀年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种虚妄的感觉令怀年很不好受。
之前没这种感觉大约是因为他觉得反正和柏知言是过去式了,既然走到了分手的地步,他现在又有了新的恋情,记不记得真的无所谓。
但现在他知道那三年是他和覃舒妄的过去, 那就怎么也抛不开了。
否则,他和覃舒妄之间,只有他永远缺失了覃舒妄记得的三年,这对他们两个都有些不公平。
怀年很想记起来, 而且,覃舒妄说他们是因为他要去UASB才吵架的,真的是这样吗?
六月的第一场暴雨已经下了整整一晚上了, 眼下快早上7点了,还在往下倾倒。
怀年转身看了看窗外, 窗帘露了条缝隙,透过那狭窄的空间, 怀年看到了玻璃窗上的水路,还有外面灰蒙蒙的天气。
身边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 怀年的腰腹一紧, 整个人被覃舒妄扣回了怀里, 他有些微扎的下巴往怀年脸颊蹭了蹭,又将脸埋在怀年的脖颈处。
他呼出的气息几乎零距离喷在怀年颈项,有点烫,怀年下意识想躲开,结果后腰又碰到了覃舒妄某个早上很精神的地方。
不过,碰都碰到了,怀年不介意多碰几下。
覃舒妄微哼了声,将人扣紧:“怎么醒这么早?”
他明显是故意的,把怀年扣过去的同时,自己还往前送了些。
怀年的喉结一收,脸颊有些发烫:“雨太大了。”
“吵醒你了?”覃舒妄吻了吻怀年的后颈,又问,“那再眯一会。”
眯个屁,这混蛋简直就好比是在一个人特别饿的时候,吃的都摆你面前,连筷子都递过来了,结果他却说:要不你再忍忍?
简直是禽/兽!
怀年翻身咬住了覃舒妄的下巴。
覃舒妄蹙眉:“疼啊,年年。”
怀年冷笑:“哦,那你还手啊。”
-
后来下楼时,怀年的腿还是软的。
覃舒妄不放心,非要充当司机送怀年去上班。
副驾驶座上的腰垫都换了好几个了,一直到这只号称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腰垫怀年才算满意。
不过也只是靠着舒服些,没办法缓解腰部的酸痛。
怀年撑着腰叹息:“果然不能白/日/宣/淫,覃舒妄,你以后给我注意点!”
覃舒妄:“……你先动手的。”
怀年十分无辜:“啊,是吗?”
因为雨势很大,路上的车辆都打着双闪,开得很慢。
覃舒妄道:“你手上的项目还有一周结束,等结束了,我们出去旅游放松下,怎么样?”
“好啊。”怀年低头刷新闻,这会抬起头来,“去哪?”
“你定。”
“我这周还忙着呢,哪有时间定?”
覃舒妄笑起来:“行,那我回头看看。”
怀年莞尔:“其实去哪无所谓,和你在一起就行。”
覃舒妄的胸口瞬间柔软了:“嗯。”
雨点哗啦啦打在挡风玻璃上,周围灰蒙蒙一片,能见度十分低。
怀年看群里发了消息,因为天气原因,大巴比原定出发时间推迟二十分钟,怀年便嘱咐覃舒妄不必着急。
覃舒妄应声:“等你忙完这阵子,抽个时间去我爸妈家吃饭呗,他们一直很想见你。”
怀年愣了下,随即笑起来:“我还打算等过年再带你去见我爸妈呢,你这么急啊?”
覃舒妄忙道:“你要是觉得太快,那等过年的时候也行,都随你。”
怀年倒是不在乎早晚,主要也是他父母在杭城,距离不近,不是长假就太赶了。他想了想:“那我到时候得好好捯饬捯饬自己。”
覃舒妄心动不已:“不用捯饬他们也会很喜欢你。”
怀年有点傲娇地哼了声。
他们出门早,到总部大厦时,大巴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另外两个同事先到。
怀年让覃舒妄先回去,上车跟同事们打了招呼就找了位置坐下来。
一静下来,怀年就又想起他这段时间的困惑,他之前想过去北城故地重游,但其实他从UASB回来之后不是没去过,这条路大概率走不通。
他给徐煜原发了信息。
徐煜原却回:【电话方便吗】
怀年回了方便后,徐煜原直接打过来:“早上有点忙,和打仗一样,发信息耽误时间,还是打电话方便。”
怀年笑笑,听得出徐煜原应该是在厨房,他还能听到油锅里发出的滋滋声。
徐煜原开门见山说:“我的建议还是接受心理治疗,如果必要就得催眠。但是怀年,你的情况,其实我不确定到底是心理因素还是生理原因。”
怀年蹙眉:“你是说我脑子里的血块吗?”
“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因素。”徐煜原道,“毕竟你脑子里的淤血和你失忆的时间有交叉,也不排除两方面的原因都有。”
徐煜原的话很客观,后来车子去机场的路上,怀年闭目思考着。
当时没有继续手术是因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身体很虚弱,而且当时主治医生的意思是,淤血有可能会慢慢自我吸收,即便没有,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也没必要动这个手术。
后来他回杭城找了段景淮,段主任也是这么说的,于是这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而当时父母没有坚持手术,大约也是觉得他失忆忘了覃舒妄这件事挺好的,他们都以为他的病是被覃舒妄刺激的,他虽然失忆了,但他知道肯定不是,现在除了他,也没人能为覃舒妄正名。
这也是怀年一直不敢告诉父母他现在交往的对象就是他的初恋,就算过年直接把人带回去,父母大概率也是会反对的。
刚才来时路上覃舒妄提到带怀年去他家吃饭,怀年才想起来这件事,所以他更得想起来才行。
他应该先试试心理治疗,但不能再找徐煜原。
因为是熟人,这让怀年有些心理防备。之前不认识徐煜原,他还能坦然咨询,现在既然知道是覃舒妄的朋友了,反倒是不那么从容了,应该没有人会希望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完完全全披露给熟人看。
回杭城去做心理咨询更不可能,说不定转一圈就传到父母耳朵里了。
怀年想了一圈,突然想到了UASB的人员配备。
UASB一个案子有时候会跟进大半年一年,甚至三年五年,或者更久。
十分考验人的心境和情绪,所以组织配备了完善的医疗团队,其中包括顶尖的心理专家,自然是为免队员因为无法长期承受压力而崩溃。
怀年在UASB时也去咨询过一次,那次是2·28空难,一架A333从参国首都飞往克国米塔市,却在起飞后1小时38分失联,最后发现坠毁在一片无人区。
当时因为是无人区,光是找到飞机残骸UASB花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
这个案子当时是怀年负责的,因为失事飞机属于参国的航空公司,中间他带人无数次往返参国首都国际机场和USAB总部。
那些参国的遇难者家属在长达半年的时间一直蹲守在他们首都机场,看见UASB的工作人员就上前围堵,他们从起初的期待UASB尽快找到飞机、查出失事原因,到后来开始无故指责怀年等人消极怠工、不尽职守,甚至指控他们包庇失事飞机的航空公司,就连他们一直未能达成的赔偿协议也算到了怀年他们头上。
这是怀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从没想过他一个调查失事原因的人还能莫名其妙背上这种黑锅。
那个案子一直到结束,长达一年零18天。
怀年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次前往参国首都机场他都觉得像是经历一场噩梦,有段时间他甚至开始抗拒前往查案。
他就是那个时候接受的心理治疗,总体来说很有效。
他跟那位心理医生虽然认识,但也仅限于认识。
但怀年有些犹豫,毕竟覃舒妄说五年前他是因为要去UASB才和他分开的,现在又要分开……而且他这次的情况和当时不一样,失忆这种事,说不好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全部记起来。
覃舒妄会同意他离开吗?
其实他也挺舍不得的。
他结束手头的项目大约还有一周的时间,怀年打算在这期间再联系联系国内的心理医生再做决定。
到下午的时候,雨势就小了许多。
但这一场雨,连绵下了四天,接着又阴了两天,到了怀年工作最后一天才彻底放晴。
大家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陈工一面感慨终于要结束,一面催着说大伙儿得好好庆祝吃一顿。
“怀工。”
怀年回头笑道:“聚餐的事周总早说过了,好好犒劳大家,到时候我跟您喝两杯。”
陈工摘了眼镜,揉了揉眼窝,随即又重新架上眼镜:“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这两个月好多事都是怀年抢着做,总说他年轻,有力气也有精力。
“怎么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没事吧?”陈工又问。
“没事。”怀年按了按太阳穴,“可能没睡好,有些头疼。”
“要不你先休息,也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让下面的人做就行。”陈工给怀年倒了杯水。
怀年道谢,喝了两口:“马上就好了,都到这份上了,好好收尾吧。”
陈工“啧”了声,他从业三十多年,合作过不少人,但怀年是他合作过最舒服最安心的人。
两人聊了两句,继续手上的工作。
下午三点多,怀年结束最后的工作,他连工作服都没换下,去了趟洗手间。
他洗了把冷水脸,往洗手台撑了片刻,头疼并没有缓解,好像早上起床就开始疼,从最初只是隐约有些胀痛,到现在似乎在越来越严重。怀年摸了摸额头,没发烧,但他这两天也没纠结失忆的事。
怀年抿住唇,低头闭目了片刻。
他还是给覃舒妄打了通电话。
覃舒妄此刻正在满菜场逛,他知道怀年今天结束长达两个月的D检,一早就说晚上给怀年做一大桌好吃的庆祝他的第一次D检顺利完成。
接到怀年电话时,覃舒妄正在挑虾,知道怀年喜欢吃沼虾和基围虾,打算都买一些:“基围虾就简单白灼,沼虾给你做蒜蓉粉丝虾,怎么样?”
怀年笑起来:“好啊,听着就很好吃。”
那边传来覃舒妄问价付钱的声音,他又问:“你工作结束了?”
“嗯。”怀年扶着额头,“妄哥,你能不能现在来接我下,我有点头疼,想早点走。”他们是跟大巴来的机场,回去也得等所有人一起上大巴再走。
覃舒妄的声音倏地变了:“你……你就在原地待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怀年环顾了下四周,有点想笑,总不能待在厕所不动。但他没提这茬:“你慢点开,注意安全,我也不是很严重,我就是想回家睡觉。”
收线后,怀年又洗了把冷水脸,扶着洗手台缓了缓,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他刚出去,就听人叫他“怀工”。
怀年抬头,一抹瘦高身影朝他飞奔而来。
怀年有些意外:“大力?”
寻嘉似乎比之前瘦了些,不过精神看起来很好,脸上始终挂着笑。
“我跟孟哥他们来机场送零件,维修区好大啊,我没找着你,后来陈工说你来洗手间了,我就来找你。”
怀年失笑:“你找我干什么?”
“想跟你说声谢谢啊。”寻嘉一脸认真,“所有关心我的人,我都要说声谢谢的。”
怀年笑得不行:“就因为这?你还特意找来厕所啊。我也没做什么……”
“你在群里问了好几次我的情况,孟哥都告诉我了,而且你也给我发了信息。”寻嘉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手机没什么电,为了省电都没回复你们,但我后来认认真真回复了!”
“嗯,我看到了。”怀年和他一起往回走,“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的?”
寻嘉道:“都半个多月了,主要是你在机场,也没去厂区看看。哦,我没事,江医生还在家里休息,不过他也没事了,我就是担心他没恢复好,想让他继续养养身体。”
“还没恭喜你们修成正果了。”怀年往寻嘉背上拍了拍。
寻嘉不好意思挠挠头:“还、还没修成呢,差那么一点,要是地震没震坏我的床的话,我们就成功了。”
他解释得认真,怀年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再没有人比寻嘉还直还实诚了!
不过……
“地震震坏你的床是怎么回事?”怀年实在好奇。
寻嘉就解释说:“那天吃好晚饭了,我和江医生就那个想睡觉,结果床突然塌了,我刚开始还以为我俩动静太大,我乡下的床板质量不行呢,后来才发现是地震了。”
再后来的事怀年也听说过,寻嘉他们村子里不少人被压在废墟下没跑出来,那天晚上,所有的电力、通讯全部中断,通往他们那个山村的桥梁坍塌,隧道被堵,他们是靠自己活下来的,那其中的艰险辛苦就不必再问了。
怀年笑笑:“没事,来日方长,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好好的。”
寻嘉这会高兴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的!怀工,我请你吃饭吧。”
怀年诧异:“嗯?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不是突然,我很早就想请你吃饭了!”寻嘉有点兴奋,“要不是你当初让我去口腔医院看牙齿,我和江医生还没见上呢!可我们现在都在一起了啊。”
原来是这事。
“用不着,你不是还送我酒吧打折券了吗?”
“那个券我拿是免费的,所以我想好好请你吃顿饭。”
怀年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拒绝他的好意:“那我找个时间。”
“好呀!”寻嘉特别高兴,“你喜欢吃什么就告诉我,等你定下时间,我就好好准备着。”
“你做菜啊?”
“当然我做,你到时候去我们家,江医生可喜欢吃我做的菜了!”小孩儿还有些得意。
怀年应声,问他:“你现在要回厂区吗?”
寻嘉道:“我们不用回去了,等下跟着你们大巴回市区。”
大巴现在还不走,怀年的工作完成,但还有一些工人在收尾。怀年便提议找个地方坐坐,喝点东西。
寻嘉问:“怀工是想喝咖啡吗?”
其实喝什么不重要,怀年就是想坐一下,他的头不仅疼,现在还伴有一些轻微的眩晕。
寻嘉看出他的异常:“怀工,你是累着了吗?你脸色不太好。”
他后面半句话听在怀年耳朵里,像是掺杂着一些嗡嗡声,怀年努力想要听清寻嘉的话,他突然开始耳鸣。
“怀工?”
寻嘉大步走到他面前。
怀年的视线有些模糊,就看到那张脸在他面前晃,隔了两秒,怀年才意识到晃动的不是寻嘉,是他自己。他刚伸出手想抓住寻嘉的手臂,却抓了个空。
寻嘉慢了半拍就见面前的人像是被瞬间抽光了力气,重重摔在了地上。
-
不知道隔了多久,怀年的意识才稍微回笼了些。
眼皮沉得他根本没办法睁开,头依旧疼得要命,他恍惚听到有人在周围说话。
好像是妈妈徐雅兰的声音:“小简,你也糊涂吗?”
“干妈,怀年他知道的……”
知道什么?
后来又有谁在说话,怀年的意识开始涣散,渐渐又听不清楚。
这么恍恍惚惚又浑浑噩噩,仿佛隔了十分漫长的时间,怀年的意识逐渐清晰,他闻到了漂浮在空气里消毒水味道,右手那种冰冷感也很熟悉,是打着点滴的冷。
怀年试着撑了撑眼皮,然后看到床前趴着模糊的身影。
片刻之后,视线缓缓聚焦,他有些诧异:“妈。”
“年年!”徐雅兰忙俯身过来,她的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明显是哭过,“你感觉怎么样?你吓死妈妈了!”
她说着又要哭。
怀年摸了摸她的脸:“就是累的,没事,而且我马上能休假了,别哭了。”
徐雅兰哪里管得住眼泪,哽咽道:“什么累的?你是不是摔到头了?什么时候摔的?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呢?”
怀年有点懵,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里只有徐雅兰在。
“覃舒妄呢?”他问。
徐雅兰微噎,她明显有些排斥。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周简和怀储洋一前一后进来,周简手里还拎着两只保温桶。怀储洋去周简租的房子里准备吃的,是周简送他过去的。
“醒了?”怀储洋大步走到床前,问徐雅兰,“让医生来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徐雅兰摇头。
怀年没管他们,看向周简:“覃舒妄呢?”
周简把保温桶放下说:“在楼下。”他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徐雅兰,又说,“他一整晚都在。”
不必多问,怀年也猜出怎么回事了。
“你打电话给他,让他上来。”
周简径直拿出手机。
“不许打!”徐雅兰气愤道,“你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要不是他,你根本不会耽误时间……”
“妈。”怀年打断她的话,他咬牙撑坐起来,“您不让周简打电话,那我下楼?”他说着要去拔手上的点滴。
徐雅兰吓得惊叫起来,还是怀储洋眼疾手快给拦住了。
周简也被怀年吓到了:“你别乱来!电话我打就是了!”他忙翻着号码出去打电话。
怀储洋安慰着徐雅兰说了几句话,徐雅兰看起来很不乐意,但面对怀年这样又不好再说什么。
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怀年支着身体勉强坐着:“你们夫妻几十年也吵过架,哪对夫妻不吵架啊,妈?但爸对您好吗?吵架也不代表两个人感情不好吧?覃舒妄对我也很好,特别好,你们不知道是因为我从来没在你们面前说过。我为什么藏着掖着,不透露一点我和他之间的事给你们,您肯定是知道原因的。”他下意识看了眼病房外的周简。
徐雅兰红着眼睛很是不甘心:“小简不好吗?”
“好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怀年蹙眉缓了缓,“妈,不要因为你们的执拗让我和周简之间变得尴尬。”
怀储洋拦着徐雅兰:“现在不说这些事了,年年,你先躺下。”
怀年勉强道:“我等等覃舒妄。”
覃舒妄是一路跑着来的,他推开病房门看见怀储洋夫妇都在,先是愣了下。
怀年朝他伸手,覃舒妄快步走到床边就抱了过来。
怀年感觉绷着的一口气松了,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他问:“昨天你去接我了吗?”
“我去了,挂了电话我就去接你了。”覃舒妄的声音有点哑,“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救护车从机场离开,我当时心里慌得很,就给你打电话,是急救人员接的电话,我马上就掉头了,一路跟着救护车到医院的。”
怀年嗤笑:“哦,你昨晚的虾做了吗?不会又是你跟周简吃的吧?”
覃舒妄紧紧抱着遖鳯獨傢怀里的人:“没,等你出院再给你做。”
他当时接了电话走得急,那两袋虾根本没拿,都在那家海鲜摊上。
周简出去把主治医生叫了来。
医护人员围着怀年一通检查。
“出血点虽然止住了,但颅压还是很高,点滴的效果并不明显。”主治医生的神情有点严肃。
覃舒妄握着怀年的手下意识收紧。
怀年倒是还算平静:“什么出血点?”
周简道:“原先那块淤血边上有个新的出血点,你是不是撞到哪了?”
覃舒妄垂目看过来。
怀年想了想,那只有前天从机场回城路上,当时大巴疾驰在机场高速,怀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后来大巴车猛地一个急刹变道,怀年是靠窗的座位,头就直接撞到了车窗上。后来他问了没睡觉的同事才知道是一辆小车强行变道,大巴为了避免撞上才急刹变道的。
当时他没觉得什么,就是磕到的地方有点疼,但他揉了会儿就没事了,所以就没在意。
徐雅兰又气又急:“段主任不是交代过,一定要小心,万一撞到哪千万不要大意,你怎么就忘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怀储洋一面安慰妻子,一面问医生,“必须要手术吗?”
“颅压降不下去,就会很危险,很可能会引起脑疝。目前看来,手术是最佳治疗方案。”主治医生翻阅着检查报告,“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
怀储洋和徐雅兰商量后,打算去主治医生办公室好好询问下。
“我过去看看。”周简也跟着出去了。
怀年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些,他轻轻捏着覃舒妄的手骨:“我妈态度不好,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你别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覃舒妄搬来凳子坐在病床边,心疼问,“头是不是还疼?”
怀年说了句“疼”,覃舒妄的眼睛倏地红了整圈。
怀年望着他笑:“你可别在这里哭,我丢不起这个人。”
覃舒妄抓起他的手置于唇边吻了吻,懊悔道:“我应该每天都去接你的。”
怀年嗤的笑:“别发神经,你没有自己的空间了吗?成天就围着我转?而且那辆车能插到大巴前面,就不能往你的车前面插了?”
“年年……”
怀年打断他:“饿了。”他指了指床头柜的吃的,“先让我吃饱你再来伤春悲秋。”
其实怀年头疼得很,根本没什么胃口,但他看着覃舒妄立起床桌,认真地摆好菜,坐下来一口一口喂他,他又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一会你回趟家。”
“我不……”
“好歹把自己捯饬捯饬啊,第一次见我爸妈,你就这副胡子拉渣的样子,也太不讲究了。回去换身衣服,晚上来陪夜。”
覃舒妄这才点头:“你晚上想吃什么?”
怀年想也没想说:“吃虾吧,白灼大虾,蒜蓉粉丝大虾。”
覃舒妄温声道:“虾是发物,你现在不能吃。”
怀年叹息:“住院就很烦。”
覃舒妄心软得想现在就把怀年带回家,但他知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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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储洋夫妇和周简差不多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现在怀年的病情更重要,也就没人纠结覃舒妄的事了。
“我们跟医生谈过了,他还是觉得手术最保险。”怀储洋轻轻搂着徐雅兰的肩膀安慰,看着怀年道,“但我和你妈妈觉得不太放心你在这里手术,杭城那边的脑外科在国内是排的上号的,最关键的是段主任很了解你的病情,我们想把你转去杭城。年年,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扫了覃舒妄一眼。
覃舒妄忍不住问:“他现在颅压降不下去,转院安全吗?”
徐雅兰的口气有点生硬:“这边的主治医生会想办法把颅压降下来再转院。”这件事他们之前也和医生商量过,如果实在没办法降下来,那就只能在这里手术。
怀储洋还想过让段景淮过来手术,但可惜的是两边医院不是合作关系,没办法进行这种操作。
覃舒妄看向怀年。
怀年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我也比较信任段主任。”感觉到覃舒妄牵着他的手轻微颤了下,他回握过去,“你和我一起去杭城。”
徐雅兰刚想上前说话,却被周简拦住了。
“干妈。”周简将她拉到窗边,“怀年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
徐雅兰有些恨铁不成钢:“小简!你怎么……”
周简拍了拍她的手,没让她说出后面的话:“我早就是您儿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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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年后来实在有些受不了,吃了止痛y。
覃舒妄是等他睡着才离开的,他先去了趟Feeling Club交代一番,然后去菜场买了菜回家,收拾完给怀年熬了粥。
覃舒妄是赶着下班高峰前到的医院,怀年已经醒了,正和周简聊天。
据说怀储洋夫妇已经先去怀年租的房子里了,不必问,覃舒妄也知道是怀年的意思。怀年还让他别生气,他需要生气吗?
他觉得怀年根本是一点委屈都没让他受,虽然他觉得那些骂是他本来就应该挨的。
周简给怀年批了假:“你可真行,D检做完本来就要给你和陈工放假的,时间掐得真准。”
怀年抿住唇:“这听着不像是好话。”
周简笑了下,起身朝覃舒妄道:“有事打我电话。”
周简一走,怀年就朝覃舒妄张开双臂:“抱我起来,看看我们覃老板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覃舒妄俯身将人抱起来,给他身后垫上枕头,这才把保温盒打开。
怀年撑大眼睛:“就一碗粥?!”
覃舒妄取来碗给他盛出来:“我问医生了,说你得吃清淡点,要低盐低脂。我在粥里给你加了鸡ro、木耳,还有你喜欢的香菇。哦,我还煲了老鸭汤,一会儿再喝。”
怀年低头吃了口,还真是清清淡淡。
他问:“你晚上吃什么?”
覃舒妄道:“和你一样。”
怀年咬住覃舒妄喂过来的勺子没松嘴:“那怎么行?”
覃舒妄“啊”了声。
怀年咬牙切齿说:“喝粥不管饱,你不好好吃饭有什么精力照顾我?”
“你也喝粥的啊。”
怀年不想告诉覃舒妄,这怎么能一样?他其实根本没胃口。
但因为是覃舒妄喂他,他努力喝完了一碗粥,又喝了半碗老鸭汤。老鸭汤上面没看见浮油,整碗汤很清爽,里面还放了些小青菜,看得出覃舒妄很用心。
吃好,等覃舒妄收拾完,怀年就把人抱住了。
覃舒妄对他一直就很好,在北城的那三年一定也这样好,不然他不会在分手五年后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依旧没能按捺住心动。
“怎么了?”覃舒妄低头道,“先躺下。”
怀年将脸贴在他的腰腹没说话。
“年年?”
“明天开始你别跟着我吃饭。”
覃舒妄没想到他还念叨着这事:“知道了,你先躺下休息。”
怀年莞尔:“躺不躺也没什么区别。”
y效过后又开始疼,躺着坐着都疼,之前周简问护士要过止痛y,护士说是医生交代的,最好不要再吃,不然他们用y降压怀年自己就没什么感觉了。
覃舒妄心疼得不行,搂着怀年半天没说话。
后来快十一点,怀年收到了新邮件,是他两个实习生的报告。
覃舒妄差点忘了这事:“他们还没回来?”
“那边一个案子多久还真说不好。”怀年顺势滑开手机开始看邮件。
覃舒妄拧眉道:“怎么还看?”
他伸手要去拦,怀年推开他的手笑:“反正是疼,还不如让我转移转移注意力,不然和你一起大眼瞪小眼吗?”
覃舒妄没话反驳,只好陪着他。
大约是真不舒服,怀年看的比平时慢,回复的也慢。
怀年晚上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哼两声,覃舒妄悄悄跑去护士台,得知因颅压高导致头疼也是可以按摩的,他又赶紧回来了。
“你去哪了?”
覃舒妄刚推开病房门就听怀年问。
他大步过去:“怎么醒了?是不是疼得厉害?”
怀年勾住他的手:“你一走我就醒了。”他借力坐起来,嘘声叫了声“妄哥”。
“是不是难受?”覃舒妄弯下腰。
怀年点头:“想吐。”
覃舒妄转身把垃圾桶拿过来。
怀年摆摆手,眉宇却拧得更深:“不习惯,我还是去洗手间。”
他刚掀起被子,覃舒妄直接将人抱去了洗手间。
怀年趴在马桶上就吐了。
覃舒妄不停给他顺背,感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五年前怀年也这样难受过吗?
他没接到怀年的电话,怀年一个人留在那个房子里时在想什么呢?
怀年现在说不恨他,可覃舒妄觉得他应该恨他的,毕竟他当年那么混账。
守着怀年吐完,覃舒妄将人抱回床上。
怀年有些脱力,手脚都是软的,眉心依旧还是拧着。
“你去睡觉。”怀年无力闭着眼又拍了拍覃舒妄的手背。
覃舒妄坐在床边,指腹贴在怀年太阳穴上轻轻给他按。
怀年便又睁开眼:“不用按。”
“会舒服些的,你睡你的,等你睡着我就去睡。”覃舒妄小声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均匀,轻重有度,怀年觉得果然舒服了些。
覃舒妄见怀年的眉宇缓缓舒展,终于松了口气,他应该早点去问护士的。
病房内没有开灯,不过医院外面的过道向来都是灯火通明,光线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射入。
覃舒妄身材高大,坐在病床前很轻易就将床上的人轻拢在阴影中。
“妄哥。”怀年闭着眼,声音很轻。
“嗯?”
“你为什么会想到开个酒吧?”
覃舒妄愣了下,怀年知道他们从前的关系后,一句也没问过他们当年在一起时的事,覃舒妄知道他是想要自己记起来。
他没想到怀年会突然问到这个,他思忖了几秒才开口:“其实当时从北城回来后,我也找过本职工作,收到了不少offer,薪资待遇虽然不比北城那边,但在海州也是很不错了。但后来……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没去。然后有一天,我和李阳约喝酒,就在酒吧一条街。”
那是他从北城回来后,第一次进海州的酒吧。
那天晚上李阳很高兴,说是以后覃舒妄回海州了,他们兄弟终于又能在一起吃喝玩乐了。覃舒妄整晚上都在笑在喝酒,但总觉得心里头少了点什么。
他不经意回头就看见吧台那边坐着两个人,也不知道聊了什么,他们看起来很开心,其中一个说话的时候身体会不由自主朝另一个靠近,另一个就伸出手宠溺地揉揉对方的头。
这一幕是这样熟悉啊。
“那天喝完酒,我就突然想到要开个酒吧。”覃舒妄的声音很轻。
怀年说:“挺好的。”
“你觉得好?”
“当然,不然我就不会遇到你了。”
覃舒妄的喉咙一哽,半晌没说出话来。
怀年又问:“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来海州?”话落,他自己笑了下,“你好像问过,我花言巧语说是为了遇见你。其实吧……我也说不清楚,就是看到海州,觉得我应该来这儿。”
说到这,怀年睁开眼,眸子里沉一抹笑,“从前我以为这是缘分,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我潜意识里的记忆,在我自己都不记得的地方,我其实一直记得你是海州人。”
覃舒妄的话在颤抖:“我是海州人,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分开那么多年了。”
“嗯。”怀年依旧睨着他看,“我就想来看看。”
“看什么,你这个傻瓜。”
眼眶发烫,覃舒妄俯身覆上怀年的唇,他的气息不稳,怀年却轻轻勾住他的脖子熟练又坦然地回吻过来。
覃舒妄用力将怀年抱住,眼泪和疯狂全部揉进骨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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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储洋夫妇一大早就来医院了,周简因为还有工作,没办法每天都来医院。
怀年没说昨晚上吐了的事,怀储洋夫妇见儿子脸色虽然不好,但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也不好再提以前的事去指责覃舒妄。
两天后,怀年的颅压终于降下来。
杭城那边怀储洋已经联系好了主治医生段景淮,就等着这边转院过去。
徐雅兰帮忙去给怀年收拾东西时,覃舒妄也回了趟家,他简单收拾了些行李,然后驱车去了趟李阳的公司。
李阳忙得很,不停打电话接电话,终于歇下来,见覃舒妄没喝茶,皱眉道:“我这可是上好的白茶,不喝是你的损失。”
覃舒妄笑了笑:“找你有事。”
“说。”
“我那什么……得出门一段时间,Feeling Club那边我也交代好了,想想还是和你说一声,反正你也喜欢去喝酒,帮兄弟看着些。要是碰上要拿钱的事,你先给我垫垫。”覃舒妄临到头还是没说怀年住院的事。
李阳正认真吹着茶叶,听他这么说,撑大眼睛:“这怎么听着这么像要跑路?万一警察来调查,我要不要帮你兜着?”
覃舒妄抓起茶几上的一把糖果就砸李阳身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李阳边笑边骂:“妈的,那必须把你供出来。”
两人认识多年,都了解彼此的性格。
李阳最后也没追着问覃舒妄到底去干什么,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覃舒妄回医院时,怀储洋去办出院手续了,周简在病房,看得出是刚来。
得知周简不去杭城,覃舒妄很诧异:“你不去?”
这话出口,怀年和周简齐齐朝覃舒妄看来,两人随即都笑起来。
怀年道:“哎,周简为什么一定要去?他管着这么大一个公司呢。”
周简从病床前站起来:“嗯,这次我就不去了,手术结束告诉我一声,我周末再去探病。”
周简没待多久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他匆匆道别就要走。
经过覃舒妄身边,周简的脚步停滞了下,伸手拍了拍覃舒妄的肩膀。
覃舒妄愣了片刻,听到动静才回神,见怀年从床上下来,他忙上前扶他:“别起来,我去借张轮椅来你再……”
怀年好笑说:“不至于,我能走。”
“头晕的话你靠着我。”覃舒妄将人半抱住。
其实颅压降下来之后,头已经不疼了,怀年没多说,大大方方靠在了覃舒妄身上。
覃舒妄还是担心:“没力气的话,我抱你。”
怀年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近了些,他抬头就吻住了他的唇:“你跟我去杭城,要独自面对我所有的家人,辛苦你了。”
怀年了解自己的父母,那次他说出那些话后,父母至少不会明面上为难覃舒妄,但因为彼此之间有隔阂,想要一朝相处融洽是不可能的,覃舒妄必然会被冷落。
覃舒妄的心口一紧,他单手将怀年抱紧:“别担心,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我知道。”怀年意犹未尽离了覃舒妄的唇,指腹轻轻捏捏他的耳垂,“谢谢你陪我。”
覃舒妄情不自禁低头在怀年眉心亲了口:“年年,谢谢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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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杭城后,覃舒妄明显感觉到怀储洋夫妇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医院里的一切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他听护士们在谈论,怀年父母都是退休的干/部,在杭城人脉很广。
他们在北城认识时,覃舒妄就有感觉怀年出生很好,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总是让他整个人闪闪发光,但他没想到怀年父母是这样的职业。
他若是想留在杭城发展应该是一路顺风顺水,但他毕业后待过很多地方,却唯独没有杭城。
怀年到医院就做了一堆检查,其实覃舒妄看得出,赶路过来怀年已经很累了,但他回到病房后却还是不睡觉。
覃舒妄劝了他几次,他都说不累。
后来病房里来了一对夫妻,和怀储洋夫妇年纪差不多,怀年说是周简爸妈。
沈景珍拉着徐雅兰的手就哭了:“我也吓死了,我说要过去看看,小简非不让,说我过去只会添乱。”
俩姐妹相互安慰了会儿。
周天跟怀储洋了解情况。
沈景珍朝覃舒妄看过来。
怀年豁达道:“干妈,介绍下,我男朋友,覃舒妄。妄哥,叫干妈。”
“干妈。”覃舒妄硬着头皮叫了声。
沈景珍明显怔了怔,她早就知道这事,倒不是说没有心理准备,主要是当妈的,肯定为自己儿子不甘心,觉得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人比她家周简还优秀?
但她此刻看覃舒妄,不说别的,的确高大英俊,比起怀年常年那些在长辈眼中稀奇古怪的打扮,覃舒妄的穿着可以说是特别复合长辈们的审美了。
成熟稳重,看着一点也不出格,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很有礼貌,特别听怀年的话。沈景珍还听周简说过,他毕业于国内顶级名校,很有经商头脑。
是的,沈景珍不得不承认,这孩子也很优秀。
她笑了笑:“哎,挺好的,这孩子。”
徐雅兰暗暗拉了好姐妹一把,瞪着她:“……”你在说什么鬼话?!
怀年又拉着覃舒妄介绍了周天,覃舒妄也跟着怀年叫了“干爸”。
周天的反应和沈景珍没什么差别。
徐雅兰:“??”
十分钟后,徐雅兰站在住院部门口差点毁了她长久以来维持的贤惠模样。
“你们俩早就知道了?!”徐雅兰错愕至极,“还知道年年的对象就是北城那个?!合着就瞒着我??我们还是最好的姐妹吗?”
沈景珍叹了口气:“我们当然是最好的姐妹,小简当时告诉我,我也很心痛啊!你是知道的,我老早就当年年是我儿子了……说起这个,小简说了,年年早就是我儿子,他都叫了我几十年妈了,这话我没法反驳。”
周天接话说:“我看小覃是挺优秀的。”
徐雅兰:“你还夸他?!”
周天哼笑:“小简夸的,能让小简夸人可不简单。”
徐雅兰彻底没话说了。
沈景珍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哎,怎么着啊,结不成亲家,你这是要和我断了?”
“谁说的?”徐雅兰气呼呼的。
“嗨呀,小孩子们的想法我们没办法左右啊,你看看我俩,要是出生的时候我俩一个男一个女,都没他俩什么事。”
徐雅兰被说笑了:“好像是的。”
怀储洋和周天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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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们一走,怀年总算松一口气。
“妄哥。”他揉了揉眉心。
覃舒妄还在收拾行李,听他叫他,忙走到床边:“怎么了?”
“没事。”他拉住覃舒妄的手,“一会我奶奶可能会过来,你不用怕,我奶奶特别温柔,对谁都很好,就是话有点多,爱拉着人聊天……”
怀年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明明那么累了愣是不肯睡,原来是在等周简父母过来,怀年是怕他独自一个人面对四个长辈,怕他被不公对待。
覃舒妄弯下腰,在怀年唇角吻了吻:“我不是小孩,这些人情世故我自己也可以处理的,睡吧,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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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怀年睡得很沉,后来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有人在周围说话。
声音很熟悉,怀年认真听了会儿,哦,是奶奶。
赵玉华是趁机来给怀年和覃舒妄送饭的,她来的早,就拉着覃舒妄聊天。
怀年睁眼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覃舒妄虽然和赵玉华聊着,目光却没离开过怀年。
“醒了?”覃舒妄靠过去,“饿吗?奶奶带了吃的来。”
怀年刚要坐起来,覃舒妄便俯身来扶他。
“奶奶,有什么好吃的?”怀年还在打哈欠。
赵玉华也坐过来:“嗐,病人哪有什么好吃的?我问了段主任才给你准备的,都是些有营养但味道不怎么样的。”
覃舒妄撑大眼睛,这老太太也太“会”说话了。
怀年明显见怪不怪,他五年前术后,都是奶奶给准备的营养餐,他都吃出经验来了。
赵玉华准备的吃的种类很多,但分量都不多,用小碗分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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