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第 38 章

这事殷时宁自己也琢磨过, 但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相当于拥有了两辈子，才会导致两道白痕。

横竖穿书的事都跟陆晚渊提起了, 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

谁料陆晚渊却是摇头：“就算这个世界真如你所说，乃是一个书中世界，可对你自己而言，穿书只是人生路上的一道……劫难，这并非你的第二世, 这就是第一世才对。”

殷时宁愣了愣，试图理解陆晚渊的话：“你的意思是, 如果是穿书的话，我应该只有一道白痕？”

陆晚渊点了下头。

“……可你有三道。”殷时宁愣愣道。

“嗯, ”陆晚渊应了一声, “所以我也在想, 是不是我有哪里弄错了。”

如果不是弄错的话, 就说明陆晚渊重生了两回, 而不是他自己以为的一回。

殷时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挑拣着说辞，想让他心情好一点：“那反正……我们再一起找找线索？总能都想起来的，别心急。”

“你总这样吗？”陆晚渊回头。

“什么？”

“乐观。”

洞里很暗, 全靠周围的荧光植物照明, 也不知是不是能见度太低的缘故，陆晚渊的视线看起来幽深、充满深意, 但那一刻, 殷时宁并没有细想。

他只是顺着陆晚渊的问题思考了一下, 觉得自己并不算非常乐观, 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不算乐观”的问题，于是顺水推舟地说了下去：“还好吧？不能改变的事情那么多，总要让自己开心一点才行。”

陆晚渊垂了下眼，沉声道：“哪有那么多不能改变的事。”

“那是你，”殷时宁听得好笑，“你可是这本书的男主角啊，这个世界都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对你来说，可能确实没有那么多跨不过去的坎，但我不一样么，我就是个普通人。”

“我也并没有那么顺利。”

“是会有挫折，不然故事就不好看了嘛。但是，那些挫折只是为了让你更好地跨过去而设立的，你是男主，你一定能战胜所有困难，作为读者来说，我来看的就是这个。”殷时宁笑了笑，“生活上的困难那么多，我不一定都能战胜，看书的时候看男主战胜困难，就好像自己也有了力量一样。然后看完书，就靠着这一点‘力量’，接着去过自己普通的、不一定能战胜所有困难的生活——我们读者嘛，都是这样的。”

“所以，”陆晚渊顿了顿，神色有些微妙，“我是你的力量来源？”

“……我说了这么多，你的重点就是这个吗？”殷时宁有点尴尬。

虽说看小说的确是他的精神力量来源，之一，但这样单独被陆晚渊归纳成“我是你的力量来源”，还是怪让人脸上挂不住的。

“我比较想听这个。”陆晚渊答了一句，朝他走过去，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颚，“殷时宁。”

殷时宁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张嘴。”

“……”

陆晚渊低下了头，含住了他的唇。他又亲他，直接侵入，不存在试探，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直来直去。这个吻比先前的炽烈许多，殷时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手脚便僵住了，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瞪着眼睛，发现陆晚渊也没有闭眼，沉着冷静的眸子在极近的距离望着他，眼底黑雾缭绕，但殷时宁莫名觉得，这时候的陆晚渊是清醒的。

但也因为清醒，所以更不会允许他逃走，这场对视便莫名成了无声的博弈，直到陆晚渊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他。

殷时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才意识到自己腿有点软，他冷静了片刻，朝陆晚渊看了回去：“……你为什么又亲我。”

“想亲。”陆晚渊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很快又向下滑，“其实我还想做点别的，比如……”

这个“比如”还没比如出来，殷时宁已经受了惊似的攥住了自己的领口，又往后退了一步。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做出来才发现自己夸张，但很快又被这个“下意识”给惊到了。

也许他的潜意识已经明白了陆晚渊的意思。

“你真的不是……喜欢我吗？”殷时宁说得有些艰难，“呃，也可能是单纯地馋我身子……不是，反正，就，就那啥……”

“不是，”陆晚渊摇头，“就是想听你说，我是你的力量来源，想当你的精神支柱，想亲你，想再多做些别的……”

他一边说，一边朝殷时宁靠近，偏冷质的目光如影随形，手却不似面上的漠然，摸到了殷时宁的头发，随后一直在摸。

“……那难道不是喜欢的意思吗？”

“是吗？”

“……”

好，殷时宁终于知道，自己上次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没人教过陆晚渊这些，他想做的事便去做，有了想亲殷时宁的冲动就亲了下去，自己并不那么了解动作背后的含义。

无奈殷时宁一个实验室宅男，一向清心寡欲，对这些事不甚了解，还要给陆晚渊当感情启蒙老师。

偏偏这个学生问题还特别多，“两人彼此心悦，就合该在一起？那为何我母亲当年，日日在族中以泪洗面，从不见父亲来看她？”

还有什么，“既如此，那你心悦我么？”

殷时宁哪里答得上来，他一开始把阿理当普通朋友，后来就复杂很多，很多事到陆晚渊这里就变得可以妥协，自己也知道自己对他心软，喜欢倒是说不上来。但他本能知道陆晚渊不会想听这些，又或者说，以陆晚渊在感情方面白纸一张的理解力，听不懂他这复杂的心路历程，最后实在回答不出，干脆挣开陆晚渊的手，随便选了一条岔路就往前走：“……我们先探这个古迹要紧！”

陆晚渊很快追上：“你想逃跑？”

“……哪能。”殷时宁道，“我就是没想过这些……咱们先做正经事不行吗？”

“这难道不是正经事？”

“……这是吗？”

“是。”

“……”

那他只能说，男主的“正经事”标准，跟他理解的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殷时宁确实不想聊这个。

一想到要给陆晚渊回应，就本能觉得慌乱，倒不如陪陆晚渊寻找记忆来得简单。

他避开了陆晚渊的视线，执着地朝古迹深处走。这个古迹很大，一直走也没找到出口，反倒是又让殷时宁找到了两面溯回镜，这次记录的画面很简单，就是过去的“殷时宁”和“陆晚渊”相处的画面，同他二人的相处并无什么不同。

殷时宁试图在那个“殷时宁”脸上寻找自己的痕迹，但什么都没看出来，也没能想起任何画面，仍是觉得对方并不是自己。

也说不准，就是陆晚渊认错了。

他暗自腹诽着，继续向前走。

二人在古迹里探索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出口。

再出去时，已不知是哪里，四周是一片焦枯状失去了生机的树林，周围有浓重的瘴气。殷时宁刚觉得有些头晕，口鼻已被陆晚渊捂住，他很快就做了一个很小的结界在二人身侧，抵挡那些瘴气。

殷时宁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走出来的洞口，有些不解：“这个古迹究竟是有多大……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跟我们走到同一个地方。”

“我们在里面走了两天了。”陆晚渊说。

殷时宁一愣：“这么久？”

“嗯。”

殷时宁完全没有感觉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古迹好像没那么简单。

至少，南沼的许多乍一看平平无奇的场景，似乎都会影响人的感官。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回去？”

“往前吧。”

“咱们还有行李留在客栈里，还有车。”殷时宁道，“不要了么？”

“古迹里有空间折叠，现在回去的话，太远了。”陆晚渊解释说，“我感觉到一阵特殊的波动，我们或许离南海不远了。”

殷时宁眨了下眼：“这么快？”

难怪这地方瘴气重成这样。

他不再说什么，被陆晚渊抱着，继续前行。

接下去的一路可不好走，瘴气重处，只有毒虫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古怪生物生存，二人找不到合适的食物，好在现在殷时宁也是个练气境武者了，能稍微抗一抗饥饿；陆晚渊就更不必说。

只是，陆晚渊眼睛里的黑雾变多了，这叫殷时宁有些担心。他还记得溯回镜里的景象，直觉那些黑气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书里没写过陆晚渊走火入魔，也不知道这些黑气是什么，又是从何而来。

两人又走了一天一夜。

就在殷时宁觉得继续深入有危险时，周围的瘴气忽然散了，环境突变。

汹涌的浪头一下一下撞在礁石上，深黑色的海水翻卷着，在二人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海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旋涡。

书里没有正面描写过的这片南海，并不是什么风和日丽的地方，相反，它汹涌、残酷，白浪黑水下似乎酝酿着巨大的危机。

陆晚渊并不犹豫，就要往海面上飘。

殷时宁拦了他一下：“等等。”

“嗯？”

“……你要跳进那个旋涡？”

“嗯。”

“不再考虑一下么？”殷时宁朝那边看了一眼，“它看起来很危险，而且……”

而且以这个世界观的低魔程度，即使是男主，应当也无法和海洋抗衡。

陆晚渊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了句：“你信我吗？”

“……”殷时宁怔了怔，“自然是信的。”

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读者，他都没有理由不相信陆晚渊。

陆晚渊应了一声，随后像是理所当然那样，说：“那走吧。”

“……？”

殷时宁瞪大了眼，身体已经被陆晚渊抱着飞了起来，随后，很快，二人飘到了旋涡上方，紧接着，“咚”的一声。

……

只觉得很轻，一切都很轻；又像是重，一切都很重。

无处不在的水淹没了殷时宁的口鼻，他坠落、沉重，且无力挣扎，只能随波逐流，渐渐的意识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漂了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很久，总之，等他恢复意识之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座古迹之中。

只有他自己，陆晚渊却是不见了踪影。

周围到处是水，但他仿佛突然学会了如何在水下呼吸，窒息感再也不能对他造成困扰。殷时宁确认自己没有受伤，很快站了起来。

这一站，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水流无比契合他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流动。四周很亮，石头缝里有海底特有的奇形怪状的植物，周身时不时就有鱼群游过。

……等等，不对。

殷时宁定睛看去，发现那些鱼是倒转的。

他再往远处看，往头顶和脚底看，渐渐意识到，倒转的人好像是自己，或者说，是眼前的这一处海底古迹。

他和这座古迹一起倒转了过来，安静地停留在海底深处。

脚下的方向大约是他来时的地方，极远处隐约还能看到旋涡的影子。

……沉不下去。

意思是，他不能简简单单地回去。

而且陆晚渊也不在，对殷时宁来说，没有了陆晚渊在身边，在这种地方，就相当于失去了一个生命保险，危险大大增加，所以无论如何，得先找到陆晚渊才行。

周围很安静，也没有看起来就凶猛的鱼群，殷时宁思考了一下，向前走去。

这座古迹很大，靠近了才发现建筑物构造的复杂，像是一座沉在水下的古城池。穿过那些看起来像街道一样的地方之后，靠近中心的位置，有一座构造更为复杂的建筑，像是宫殿。

横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殷时宁打定主意，一路往里走。这宫殿没有守卫，很轻易就能进入到中间最大的殿堂内，巧的是，这间殿堂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这光是青蓝色的，不算很亮，但在海底深处，这样的亮光的确很引人注意。殷时宁打算过去看看，冷不丁地，耳朵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来呀……来呀……”

很苍老，带着些无机质感，又像半损坏的旧磁带，发出失真的声音，听得叫人很不舒服。

殷时宁顿了下脚步。

那声音就像是急了，发出更尖锐的声音，频率也比之前高了些，但似乎力不从心，因此没能太快。

“来呀，来呀，来呀——”

殷时宁皱了下眉，试着回复：“你是谁？”

一说话才发现，这地方根本发不出声。那声音还在呼唤他，同时，那道青蓝色的光像呼吸一样闪烁起来。

殷时宁：“……”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殷时宁抬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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