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见:我不能答应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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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见:我不能答应你

  陈应自己也没想到,事情的进展会快到这种程度,四个月之前她还在挣扎着要不要离职,三个月之后的今天她已经在边境古镇民宿灿烂的阳光中醒来,窗外是宽敞的阳台,一望无际的野鸭湖,旅游淡季人少得可怜,清静之中全是自然声音的回响。很难想象昨天她还在目不斜视地各种在调走位、改场景、调演员,眼睛里丝毫没有“美景”二字可言。微信上还有一堆漏掉的消息。

  昨晚的杀青宴上,喝完酒说过的混账话还隐隐约约地在耳旁飘荡,近三个月的时光宛如卡段般地在眼前环绕,楼下街道上那个飞车的少年刚好穿过斜斜的阳光,“快快快,跟上”,欢呼雀跃的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民宿房间,传进陈应的耳朵里,恍惚间仿佛昨晚的某个声线在耳边催促的模样。

  这趟旅程突然变成一束闪过的光芒,让她生出一种“在幻想之中的虚假感”,两个多月的点滴无论怎么去回放,每一秒都好像漏了几帧。二楼躺着那个傲娇摄影师,关于和他的故事,陈应现在气也已经消了。就像昨晚,本来要好端端结束的故事,差点就演变成不可收拾的事故,直到早上醒来,陈应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床上,妆都没来得及卸和衣睡了一整晚的时候,她才一口长气瞬间呼了出来。

  在床上坐了几分钟,神经质地挥了挥耳边,试图赶走那股奇怪而熟悉的“气声”陈应回收了口力气,起身往盥洗室走,路过全身镜时,扭头看了眼镜子里的“怪物”。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眼妆泪沟滑到了法令纹,眼妆染黑了眼屎,齐耳的短发炸起来,整颗头宛如是风暴过后的平原,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羞愧和悔恨之情让她在刷牙时差点吞下了牙膏。

  草草收拾好了之后,陈应拿了唯一一件连衣裙套上,红白相间的小碎花很不像她,还是一如既往扣上鸭舌帽,不伦不类但莫名又配上了边境的异域风情气息。阳光从云端撒下来,结束了惯常的工作日早上打仗似的拍摄,这样闲适的早晨真是说不出来的美好。远处的山里还有袅袅青烟升出来。她挽着制片主任刘歌一起下楼吃早饭,本地制片主任段星河刚好从二楼转角出来,手捧着一杯茶悠悠地趟出来,他瞥见陈应和刘歌,脸色顿时一变,脚步轻快,三步并作两步地移动到陈应眼前。陈应和刘歌被他闪得一愣,待在原地。段星河一把拉住陈应,把刘歌无情地撇开半步。

  “段星河!你有毒啊!”刘歌生生被流动的气流冲到一旁,顿脚大骂段星河,果然“仇人”相见,怎么样都会脸红。

  段星河没理会跳脚的刘歌,挤眉弄眼地问陈应:“导儿,你和五哥昨晚干什么去了?就我们吃完饭后。”段星河扭动得异常活泛,全身所有器官地写满了四个字“想听八卦”。陈应听完,眉头一皱,把鸭舌帽一摘,像是假装撸起袖子,预备姿势做充足。

  “好啦好啦,我不想知道了。”段星河携带全身的肉瞬间跳离陈应身旁,散发了一个灵活胖子应有的求生本能,快速躲进房间,只留尾音穿过房门“五哥,起来吃饭了,导儿她们都起来了,她们吃完...就走了哦。”

  陈应压住轻微踮起的脚尖,以及耳朵想使劲儿往房门凑的心思。突然她臂弯一暖,刘歌的手挽上来,她把鼻梁上的眼镜一推,眼神一亮,逼着陈应靠到房梁上。

  “你们昨晚单独行动了?”刘歌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关键信息点,陈应自然地把头躲开半米,右手死扣住鸭舌帽,看着刘歌愣了半秒。

  “啊,对。”

  刘歌的眼神立即起疑,盯着陈应,一动不动。

  “我们就是纯业务探讨。”陈应举起双手,满脸真诚地撒谎。

  “都拍完了,你们探讨啥业务?”刘歌一脸逼问。陈应暂时想不到谎话搪塞她,刘歌继续乘胜追击。

  “你们探讨啥业务了?”刘歌并不接招,这种时候眼睛里怎么能容下沙子。

  “就...就...复盘一下嘛。你饿不饿啊,我快饿死了...”陈应试图脚底抹油,再聊下去得露馅。

  “复盘你不跟大家一起复,就专门找他复了?”刘歌穷追不舍,声音大得刹不住,陈应只能调整状态冷漠急刹车捂住她的嘴,同时忍受住她的万千镭射眼。陈应不可说的事儿可太多了,譬如一天前还偷偷开两个小时的高速回他家听了一堆故事这事儿是断不可说的。再说,两座气性都不算小的“火山”遇到一起能有啥好说的,连酒都是越喝越清醒,成五月放松到不行,陈应喝到最后指着一轮明月发酒疯,被成五月按进房间这种事儿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饭桌上吃的寂静极了,是开机以来以来最寂静的饭桌,一来杀青完后很多人连夜撤离,饭桌上就剩各组指导老师。二来段星河今天莫名其妙地上演沉默是金戏码,起话头的人没了。陈应坐下之后都没等人来齐,就自顾自地埋头吃饭,眼神都没有多给全桌一个。尴尬的气息弥漫了五分钟后,滕然终于忍不住了。

  “导演,你怎么了,怎么眼睛都哭肿了,离开我就那么难过吗?”

  贱性不改,不愧是滕然。演员就是演员,戏精细胞无时无刻不在线上。

  “嗯,可算熬到头了呢”。陈应喝了一口汤回应滕然,攻击他是顺嘴的事儿,这是大家这两个月来养成的“好习惯”。

  “歌歌,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滕然不死心,转头撩起了刘歌。

  “是啊,我上去收拾行李了啊。”刘歌毕竟是冷酷都市女孩,立马站起身来准备走了。滕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呆滞不晓得如何回话。

  “她谈恋爱去了。”席朗笑着解释了一下。

  滕然默默受气,刨了一口饭,推了一把隔壁位无辜的辛勤,“老五,我就跟你们说大城市的女孩子心不在我们这。”

  “别拉上我,我封心锁爱几百年了。”辛勤眼睛不眨漠然开口,小姑娘跟陈应混了两个多月,气质是越来越接近了。

  “小辛辛除外!”滕然一边说一边故作体贴地给成五月乘了一勺汤。

  “你干什么,我都吃饱了。”成五月真的眼疾手快,一把端走碗筷。

  OK!Fine!KO!再一次。

  陈应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滕然那懵逼的表情,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很显然,大家都有感受,这顿饭和开始那段饭气氛早已不同,从带着敌意开始的合作到最终能够这样的“再见”,大家兴许都或多或少的不舍,并肩作战的情谊不会是假的。

  “老五,你再也不爱我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连席朗和木尚都在合适的时候插上一两句,陈应听着他们在面前插科打诨轻轻笑了笑,心情舒展。

  “滕然,你的戏可以像你的钱一样少一点吗?”段星河嘴里鼓鼓囊囊地提醒滕然。“席老师,你们下午几点的机票啊?我们一起送你们到机场吧。”

  “行,听你们安排。”

  古镇的半上午真是宁静得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见,云朵层层叠叠的,阳光找缝儿透下来。陈应收拾好了行李之后坐在阳台吹风,这两个多月对她来说仿佛是一趟意外之旅,往后想起来,她都很难界定到底是借着这趟旅行彻底和从前做了切割,还是因为这趟旅程又有了新的人生危机。现下,都是懒得管的,把紧绷的神经缓缓先。她拿出那台带来的傻瓜胶片机,倒腾倒腾就到处跑去拍照。

  酒店里没什么人,晃晃悠悠地趟到二楼,早早就开得繁茂的小桂花,香气四溢,陈应刚拿起相机,就听见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响,烟味顺着风过来了。

  成五月半躺在大大的太师椅上,早上的帽衫不见了,胸口上盖了顶毫无实际功能的草帽,黝黑的手臂在阳光下都快发亮了,他看着陈应摆摆弄弄的,见她东窜西窜就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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