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女人活在恐惧中”(1 / 2)
第四十五章 “女人活在恐惧中”
小 Leo 被奶奶和爸爸藏起来时,骆颜深陷一片恐惧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也不知道如何打赢这场夺子之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放弃,不停歇,直到找到孩子。她最终舍弃大半身家,才得以带着 Leo 远走高飞。
她知道 Leo 的一生将会面临父位的缺失,却从不将这种遗憾说出口。骆颜年迈的父亲不愿出国,独自留守国内,她回国的后路却并不畅通。没人知道她的苦痛和纠结,她只让人看到她喜欢并且接受现在的自己。新身份,新生活。不纠结,不回头。
冯绮觉得她独自走在坚强的路上,她卸下盔甲,身上还穿着另一层盔甲。她劝冯绮永远的留在这里,永远不要回国。冯绮便无法向她袒露心声。
冯绮并不是最懂骆颜的人,她看懂了骆颜的逃避便有所忌讳。千雨则不然,她直面过生死,后又直面缺失,她更有理由痛恨人生,可是她却选择好好活着。
她们都是比冯绮更坚强的人,她们曾活在更深的恐惧中,谁也不知她们走过怎样漫长的黑夜。
当冯芸和妈妈有所动摇时,冯绮不再那么急着解释,她觉得恐惧的感觉时而消散,时而又出现,但是她开始慢慢地适应。
若问起冯绮一生中最恐惧的几个时刻。便有一年春节,冯绮的父亲喝完酒半夜开始耍酒疯,妈妈带着冯绮走了很远的路,不知道该去何方。其实出了街道,走上两公里便是舅舅家,可是妈妈是个要脸面的人。她告诉冯绮,大过年的,所有人都在家,她无法在凌晨两三点钟叩开别人的家门,让左邻右舍看到她婚姻的不幸。
她们沿着公路走了很久,看到一个上坡的分岔路,妈妈说那里有处废弃的砖墙,可以进去避避风。
冯绮心里害怕极了。那个只垒了四面的红色砖墙,本是盖给一对新人的新房。房子盖到一半,两人分手了,砖墙就那么搁置了。过去了二十几年,里边长满了杂草。那家人也早早搬离了本地,了无音讯。
冯绮还常常听到住在那附近的同学说,那砖墙成了一个鬼屋。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那里边半夜总是出现哭声,她们说那是新娘在哭。
冯绮跟在妈妈身后,哆哆嗦嗦。半夜离家的愤怒被恐惧吞噬,她觉得恐惧才是人一生中最可怕的东西。此刻,她宁可躲在被窝里,任凭爸爸撒泼怒骂,绝不愿踏进那“鬼屋”半步。
最终,她还是跟着妈妈躲进了那房子的一角,两人躺坐在枯草丛中。冯绮的泪水止不住地流。说不清是恐惧还是绝望。她发誓长大之后一定要惩罚爸爸,或者带妈妈远走高飞。
第二次恐惧的时刻,便是怀上康康。
冯绮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怀上康康。就在怀康康的前一个月,她明明用验孕试纸验出了怀孕,却在几周后来了月经。
她哭了几天,好友得知后,建议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不确定之前是否怀孕,验血已经验不出怀孕的迹象。检查时发现宫口略微打开,但是人来月经时宫口是会略微打开的。医生劝她放宽心,继续备孕,若是生化了,第二个月反而很容易受孕。结果她第二个月又验出怀孕。这次她极其小心,静卧了几周,到医院检查时,做 B 超的亚裔护士按照她怀孕的日期推算,本该看到胚胎的日子,子宫里却空空的。
亚裔护士很有经验,立即给她预约到一个权威的医生帮她复查。这位极难约到的医生没到诊室之前,她诊室的护士也找不到胚胎。医生进来后,一眼就看到,她指给那个护士看。那是一个小小的,隐隐约约的圆形,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到。医生一指,冯绮便一眼就看到了,那是她跟康康的第一眼,冯绮希望“一眼万年”这样的词不是形容爱情,是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又哭得像个傻子。医生劝她平复心情,说看到了胚胎是好消息,但是过几天后再来复查,如果胚胎没有变化,那就是坏消息。
就在第二次复查到来的前一晚,冯绮又来月经了。当她看到血迹的那一刻,整个人五雷轰顶,她都没办法坚持走到床边,哭得直不起身。李柯看到她当时哭成那样,立即决定带她去看急诊。
当晚冯绮入院,很快,所有的仪器到位。医生和护士围????????上来一堆,她们检查了之后,医生靠近冯绮说: “你看,这是胎心。”
冯绮和李柯齐刷刷望向仪器,看到一个小小的像忽闪着一般的起伏,却如惊涛骇浪,直击心底。
李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化作泪柱直接喷射而出,冯绮第一次看到人这么哭泣,还是一个男人。冯绮看到他哭,也不禁跟着大哭起来,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她们不知道这对年轻的夫妻为何哭成这样。
此后,直至康康出生的那一刻,冯绮一直活着恐惧之中。感受不到胎动,她害怕;检查到心脏有阴影,她还是害怕;到了预产期不发动,她又怕的要死……
女人一生到底要活在怎样的恐惧之中?
成长的恐惧,生育的恐惧,背叛的恐惧……似乎无休无止。
不幸的是,这一切冯绮都经历了。幸运的是,这一切,她都经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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