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形势比人强”（1 / 2）

第四十三章 “形势比人强”

　　从高速上下来，冯绮既激动又害怕。她觉得短时间内自己可能很难再有胆量上高速了。因为时速过快，很小的路弯儿她都把控不住，感觉车身晃得很厉害。好几次，一到路口，她就想下高速，可是太紧张了不敢看后视镜，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下了高速之后，她都没胆量继续上高速跑完回程。她把车停在路边一家商店的停车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着喘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旁若无人地像个傻子一样笑了起来，笑自己的失败，笑这么逼迫自己，但还是很失败。

　　“我就是这么无用啊，可是我总还是要活着。”她苦笑着，心里忍不住想。

　　歇够了，她拿出手机打开导航，导去千雨的家。她把地图放大，缩小，一遍遍研究，觉得没问题。准备启动，突然，她又想逛超市。

　　独自一人安静地逛会儿超市。

　　她拿包下车，去超市短短几分钟路程，她走出了时髦女郎的步伐。

　　进门看见咖啡屋，她毫无犹豫地点了一杯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慢悠悠的逛起来。她穿着蓝灰色的帆布鞋，淡蓝色牛仔裤，随意地半盘起高马尾，没有带戒指以及任何装饰物，就像没结过婚一样。

　　今天，她的脸上没有 tattoo。

　　生孩子就像在脸上纹身。冯绮的纹身要更大，更显眼。

　　康康每次到超市，都会到处乱跑。

　　若遇到跟他年纪相当的小孩，他会冲上去给人家来一通“空气拳”问候。

　　冯绮每次都像疯狗一样追着他，跑慢一点，康康就会惹出麻烦。没人懂他的“空气拳”，小朋友都会被他的举动吓到，怔怔地站在那里，他们的父母也会被吓到，冯绮必须一秒到达现场，赶紧解释： “那是他在跟人打招呼，他很好动，他没有恶意。”

　　他的小拳头不会真的打到人，他觉得这招有趣极了，别人会很喜欢。

　　冯绮告诉他： “没有人喜欢。他们都以为你要打他们，心里害怕极了。”

　　康康不信。他觉得明明就很有趣。他觉得那些孩子先是害怕，然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他，是因为他的举动很有趣。

　　李柯失望极了，他说： “你这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谁跟你一样啊，傻逼似的。”

　　“嘿！我不是傻逼，你是不是骂我！”康康很生气，他向冯绮求助。

　　“爸爸不该这么说你，你不是。但是你不要那样做，会吓到别人的，别人不懂你在干什么，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只是路上遇到的陌生人，他们不了解你的。”

　　冯绮不知道康康听懂了没有，他不说话。

　　康康偶尔会遇到同类，一下子就接住他的梗，跟他玩闹在一起。冯绮先是静静地观察，然后找准时机想办法把两人分开。康康一玩起来就会兴奋过头，控制不住身体和情绪，无意中碰撞到别人，即使发生碰撞也停不下来，他的情绪一旦激发，很难平复，除非拔掉电源，否则他会把周围所有无辜的人卷进来，弄得一团糟。

　　李柯每次带他去超市，出来时总是一头怒火。康康不停地跟人打招呼，聊天。李柯叫他不要去烦别人。他还会跟零食聊天，每次看到他想买的东西，他都一股脑放进购物车，冯绮叫他一样样放回去，只留下一样最喜欢的。他要安慰那些他不能带走的零食，告诉它们：下次来，一定买你。他要一样样对比，一样样放回原处，然后逐个安慰。

　　李柯没有耐心，他总是说： “你能快点吗？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如果想要大家都开心，冯绮需要哄完康康，再哄李柯。等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了，她才能坐在车里喘口气。

　　好几年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逛商店了，之前找不到的商品，她全都找到了。

　　想走多慢走多慢，想看多久看多久，她发现，连印度抛饼都有六种口味！

　　她想她真的不能离开康康和李柯，一旦离开，她会再也不想回到他们身边。

　　出商店时，冯绮买了四种不同口味的冰激凌和酸奶，三种不同口味的饺子，许多平时来不及多看几眼的点心，十几瓶调味品……她把这些东西分开装在两个纸袋子里，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千雨。

　　千雨看到她买了这么大一堆东西，说： “报复性购物吗？心情太好还是怎样？”

　　“你猜？你知道吗？我今天一个人上了高速~”冯绮扬了扬下巴，骄傲地说。

　　“这么厉害！你看吧，我说你行的！”

　　“哈哈，是的，我还是可以的，但是太害怕了，最近可能都不会去了。”

　　“明天接着跑，趁热打铁，多跑几趟就不害怕了。”

　　“明天不行，胆子被吓破了今天。”

　　“没事儿，休息一晚就好了，明天继续。连续跑一个月，以后看谁都觉得跑得慢。”

　　“哈哈，那不会的，我自己跑得就够慢的。跟别的车比，跑得跟乌龟一样，别的车‘呼’地一下子从我身边跑过去，把我的车子都要震翻了，我怕后边的车嘟我，好几次都想打开故障灯。”

　　“你按最低限速跑的吗？要跑最外边的车道哦，跑里边的话别人要嘟你的，还很危险。”

　　“是的，我跑最外边，一路上没有人嘟我。”冯绮说完有些心虚， “可能嘟我我没听见，我一坐进车里边就跟聋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见。”

　　“太专心了，这样也好，老司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新手，会躲着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觉得还是贴一个‘新手上路’，提示一下后边的人比较好。”

　　“Student Driver。”千雨微笑着。 “‘新手上路’是什么？中国牌吗？”

　　“对对，我说的就是这个，你笑什么，我说的中文的意思，不是要贴个中文在上边。”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个人像孩子一样胡闹一通。阿姨听见她们说笑也凑了过来：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新手开车闹笑话呢。”冯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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