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誓言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1 / 2）

第1章誓言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三十岁这天的凌晨，你正在春城开往首都的火车上。

软卧的车厢里呼噜和车轮行进声此起彼伏，你迷迷瞪瞪地从梦里醒来，借着灯光摸到厕所解决了燃眉之急，回到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半合的窗帘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你打开手机里的日历，倒数日的软件上归零的数字提醒你这一天的不同寻常。

三十岁，你用一秒钟的时间算出了自己如今的岁数。

原来过了今天你就真正满了三十周岁。读书的时候这个数字好像赋被予某些神秘的含义，现在这一天却到来的这样普通而平常。

上床和旁边的乘客睡得正熟，你睡不着也不愿意打搅别人的清梦。

火车提供的床对于年岁渐长的你来说已经显得狭窄，十个小时颠簸的车程使你脆弱的后腰和背酸痛无比。

你只能以一种尽量舒展的姿势平躺在小床上，放空着脑袋。

时间怎么能过得这么快？

好像意味着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中年人，代表着青春已逝，刺激冒险已死，安稳踏实才该死从今往后的追求。

三十岁的你又在做什么呢？

一份不算稳定的工作，没有车子、房子，银行里的存款更是不能和成功人士相提并论。

做孩子的时候什么都不怕，脑袋里全是天马行空的幻想；二十岁初头，又带着一腔烧不尽的热血，梦想着走南闯北打天下；到了三十岁，你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出色的人。

好在你已经学会了以一种心平气和的态度接受自己的平庸。

从小到大你也没有什么傲人的所长。虽然在大城市长大，家庭条件只能算得上一般，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堪堪还完了郊区的三居室房贷。没有特别的人生经历，也没遇过大风大浪。普通的成长环境、普通的智商、普通的学历、造就普通的你自己。

你在黑暗里干笑了一声，如何评价青少年时代的你自己，大概就是还算努力和还算懂事吧。

朋友会说，游艺是个还不错的人；老师会说，游艺是个还不错的学生；亲戚会说，游艺是个还不错的孩子。但也只不过是停留在还不错而已。

火车行驶的速度减慢，前方到了一个站点，有人上下车，车厢内也没法再安静下来。天色微亮，上床下铺的乘客陆续苏醒。

你草草地洗漱完毕，收拾好行李，倚在窗前等待下车，看着太阳从一个小点变成一个耀眼的红色圆盘，也看见窗前驶过的建筑物变得越来越眼熟。

这并不是你第一次来首都。

五年前的夜晚，那年的冬天冷的夸张，呼出一口都要结冰的程度，你对着街上的路灯暗自发誓，等到再回到这里时，你一定已经功成名就。

事实证明，誓言就是用来打破的。

从市中心签约回来，你一户一户地数着门牌，公司安排的小区倒是很新，里面住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

可你却到了理所应当地被喊大叔的年纪了。

你把钥匙插进锁孔，才堪堪转动了一圈，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推门而出的是个年轻的男孩，穿破破烂烂的扎染的上衣，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头发一半红色一半蓝色，发尾像杂草一样炸开。

这样的时髦打扮一时令你接受无能，脑海一连串膨出来好几个不太好的词。

青年摘下自己的耳机，两只耳朵上戴满了闪耀的耳饰，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你。

“是由鱼老师吧，幸会幸会。”他白净的圆脸挤出个笑容，一口的首都音，把手上提着的两个大垃圾一扔，握住你还搭在门上的手。

你脸上有点挂不住，也把行李丢在一边，点着头笑呵呵地与青年打了个招呼。

青年的名字叫宋辰越和你一样也是个漫画家。你们签约在同平台被安排在类似员工宿舍的公寓里。

宋辰越热情地把你的行李拖进了门，和你介绍着诸如小区环境、平台条件等情况。

客厅比你想象的干净点，可怕的是地板的角角落落里点着不知名的红点，饭桌上更是摆着一个被打的支离破碎的石膏人头像。

你了解了宋辰越是个灵异恐怖题材的漫画家，但没想到他的工作还需要模拟实验。

宋辰越也有点难为情，他挠了自己下炸开的后脑勺，说了句老师不好意思自己待会马上打扫。

“别老师老师的叫了，还带着网名，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你噗嗤一声笑了。

“你就叫我游艺吧，游戏的游，艺术的艺。”

最后你还是和宋辰越一起把宿舍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把行李什么全都整完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宋辰越非要请你吃饭给你接风洗尘。你拗不过他只能加上一句这次你请下次我请。

餐馆不太生意却不错，菜的口味偏北方，对于你这个南方人来说有些重口了。虽然有年龄的差距，相同的职业让你们之间多了不少相同的话题。

你们俩嘴一句右一句的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游艺哥，你居然三十岁了！”宋辰越夸张的表情又把你逗笑了，你沾沾自喜地反问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以为你就和我差了两三岁，没想到差了七岁那么多。”宋辰越板着指头，连连摇头。

“那咱们俩之间恐怕要有代沟了。”你倒了杯饮料，碰了碰宋辰越的杯子。

半天接触下来，你对宋辰越建立了一个主观的初步印象，大大咧咧的，像阵风一样忽地来了，又忽地走，家境看上去也很好，不怕试错。

虽然你无从了解他的为人，但更愿意相信他也是个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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