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结局(二)+番外+后记 全文完(1 / 2)
第四十七章 结局(二)+番外+后记 全文完
宋和平被带走时出奇的平静。
他简单几句就交代了自己的罪行,郑怀合上档案,半晌无言。
“何富兴已经向上级单位递交了所有案件有关材料。根据于天仃的自首和丁国强死前的供述。我们已经正式成立专案组,对 95 奸杀案和砖厂抛尸案再次进行调查。”
一旁的专案组组长面色肃穆:“宋和平,你身为警察系统多年来德高望重的老法医,为什么要伙同丁国强牵涉进这两起案件?”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
宋和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其他的,我相信丁国强也都告诉过你们了。”
“你本来距离退休还有段日子,为什么提前办了病退。”
“我知道郑怀和方大明一直咬着这个案子没放,我知道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就想多留点时间,再陪陪家人。”
郑怀此时笑了笑。
“这么说,你比丁国强还高明些,至少没有狗急跳墙。”
“落得一样的下场,谁又比谁高明呢?”宋和平面色冷冷:“老郑,你无需再问我为什么,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我犯下恶行,甘愿伏法。”
“宋和平,你在警察系统近四十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条文。但很可惜,你从来没有一天懂得过什么叫做法律。”
郑怀此时站起了身。
“组长,这边已经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
“去赵金波那边看一眼吧。”
“好。”
郑怀还没走出审讯室,宋和平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老郑。”
郑怀转过了身。
“你说。”
“我能问问吗?随便问问。”宋和平平静的笑了笑:“为什么一直抓着这个案子不放?只是不甘心吗?”
“不甘心?不甘心什么?不甘心受冤枉?不甘心大方的死?”郑怀望着宋和平那张和他共事了十多年的脸,也笑了出来:“宋和平,我并不指望你再懂得法律,但也许活到了你这把岁数,至少该懂点为人。”
“这个问题,你到了牢中再细细想想吧。”
他一眼也没再看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头儿。”苏苏正在吃饭,见郑怀进来,连忙站起身来:“你出来啦?”
苏苏手脚上的红印还没消散,郑怀看见她,有些吃惊。
“你不在医院好好呆着,怎么出来了?”
“我,我在医院呆不住,再说我本来也没啥事儿。”苏苏嘿嘿一笑,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头儿,在烂尾楼的时候,我当时,我当时真的以为你要和丁国强和谈,我······”
她一边说着,头越埋越低:“头儿,我·······”
“行了行了。我还能不知道你这丫头在想什么?行了!”
“我不该不相信你,可是自从这个案子开始到现在,我看见的越来越多,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苏苏声音已经带上了点哭腔:“头儿,我·······”
“哎哟行了!看你那不值钱的样,还哭了。”
郑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案子办完,你这小丫头也算是出师了,偷着乐去吧。”
苏苏挂着泪,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
“你刚问完赵金波的话吧?他怎么说?”郑怀侧身望了望玻璃另一侧的审讯室,看不清脸,只有一个低头的身影。
“大差不差了。刚开始还不愿意说。”苏苏摇了摇头:“直到我们告诉他于天仃认了罪,并且在于天涯的坟里找到了那条关键的围巾,上面的沾染的毛发和血迹确认无误是白于二人,他知道事情没办法再转圜,才开了口。”
“你继续吃饭吧。”郑怀挥了挥手:“我进去跟赵金波一起吃。”
郑怀提着两个塑料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红烧肉,鱼香肉丝,还有地三鲜。”郑怀伸手把审讯桌拖到了赵金波面前:“还有饮料呢,你喝可乐还是冰红茶?”
对面的赵金波见他进来,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连环杀人凶手的 DNA 记录,我们从均城调取过来了。从对比结果可以确定 95 凶案是该犯所为——你和于天涯都是冤枉的。”郑怀一边打开食盒的塑料盖,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当时我们没有这些先进的手段,不然也不至于让你们蒙受这么多年的不白之冤。”
郑怀掰开筷子递了过去:“先吃饭吧?”
“不了,警官。”赵金波微微做了个推辞的动作:“我不饿。”
“好吧。”郑怀缩回来手低头扒了口饭,声音在喉咙里含糊不清 :“赵金波,95 案你是冤枉的。但白莉娜的案子你协同作案,处理现场也同样是罪,估计你又要进去呆很长一段时间了,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帮你捎给家人的?”
“给你父亲,或者给家里还有什么人都行。”
“或者给张玉梅,都行。”
赵金波微微抬了抬头,那双虚虚实实的眼睛在郑怀的脸上一扫而过。
“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玉梅在警察面前弄虚作假,她同样是跑不了的了······具体判决结果我不好说,但伪证罪怎么也得三年左右吧。”
“她不算撒谎。她告诉那个女警察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真的。”
“但是角度不同,是吧?”
“什么意思?”
“张玉梅举报你的唯一原因,就是应你所请·····赵金波。我在城中村蹲了你将近半年,你和张玉梅之间的关系我再清楚不过。 所谓威胁之说都是屁话,她想帮你,所以才举报了你。为此你和张玉梅还联手在警察面前演了出戏······赵金波,我说过,你很聪明。”
“你不用紧张,你的正式口供已经递交上去了。”郑怀这时笑了笑:“我来找你,只是聊聊,聊出来的所有东西,到我这儿就结束了。”
“赵金波啊。” 他把盒中最后一口饭菜扒拉进了嘴里:“什么时候开始铁了心要替于天仃认罪的?”
“我们都已经认罪了,这还重要吗?”
郑怀朝那面看不见玻璃的墙上努了努嘴:“对他们也许不重要,对我很重要。”
“为什么?”赵金波抬起了眼,是双平静的眼睛:“你和他们不都一样,都是警察吗?”
“警察也各有不同,有的查案重视起因,有的重视结果·····”
“那你呢。”赵金波语速突然变快,打断了他:“你重视什么?”
“所有细枝末节。”
赵金波看着郑怀一笑。
“我是这个案子的细枝末节?”
“不,你原本是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郑怀眼神丝毫没退:“我想,这也是你认罪一部分的原因吧?”
“我从来没想过杀那个女孩。”赵金波眼神静静的:“小仃刚开始说要绑了她拿几个钱走路,我同意了,因为我知道她这些年太苦,我以为拿几个白瑞德的钱能让她心里舒服些。但是我没想到她杀了那女孩,但既然她杀了,我就没有选择了。”
“你心里愧疚吗?”
“不好说。”赵金波说到这儿,仿佛想抬起胳膊伸个懒腰,可沉重的手铐在铁椅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刚开始,我用那批便宜电器作饵找到吴老六帮我售卖,那批电器其中有几个我动过手脚,一插上就会断路,一中的电路情况我清楚,事情果然如我所料,我也凭着跟吴老六攀上的关系轻易就进了一中修电路。”
“到这时你都不知道要她要杀了白莉娜,所以你也没想太多,是吧。”
“差不多吧,你们警察第一次把我带回来警局盘问我案发当天不在场证明时,其实我就已经想过认下来算了,可是你们很快就放了我们,还抓了个已经跳楼了的孩子当凶手。”
“心里庆幸过吧?”
“不算,更多是难受,那段时间喝了好多酒,总觉得是我们阴差阳错害死了那孩子。结果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好像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心里难免又腾起来点侥幸,觉得就这么混过去了也不错。特别是听到吴老六那孙子摔死的时候,我就更觉得是老天爷在帮我们了。”
“所以我们再一次找到你的时候,你才会说是跟吴老六在一起,因为他已经死了。成了你永不会被拆穿的不在场证明。”郑怀看着他的眼睛:“就像你给于天仃说的那样,警察对于这样的不在场证明,只能介于相信与不相信之间,永远得不到证实。”
“不过我想,你当时提到吴老六还有一个原因,也许是在为自己的认罪铺垫后路吧?如果我们只是来问问,那就罢了。如果我们要追查,顺着吴老六这个人也只能查到你赵金波一个人的弯弯绕绕,把于天仃摘的干干净净······赵金波。”郑怀的眼里似有叹息:“把这么缜密的一颗心,用在了犯罪上。”
“我说过,我不想让她死,所以我认罪,也不单单为了小仃。”于是他冲着郑怀笑了笑:“这是我的罪有应得。我原本是想把小仃摘出来,可是最终没有如愿,其实这个结果也不算坏,我和小仃终究都逃不出自己做下的孽,这也许就叫天道吧。”
“让你认罪的人,是丁国强吧?”
“你怎么知道?我听说他死了,死前告诉你的?”
“丁国强为了钉死万足,哦,就是最开始跳楼那孩子,丁国强为了钉死他是凶手,修改了白莉娜的尸检报告,你先前自首杜撰的杀人过程一整个都是错位的。当然不会是出自于天仃,只能是出自丁国强。”郑怀叹了口气:“丁国强给你做了承诺,是吧?”
“差不多吧,他来找我,告诉我你们已经找到了户镇,也知道了当年的案子。让我出去按照他说的把事情扛下来,咬死就说是见色起意。等我认罪后,他能保证小仃没事。”
“你和张玉梅很有意思,一个愿意为对方犯下伪证罪,一个愿意为对方扛下杀人罪。 可惜啊,俩人劲儿没往一处使。 ”郑怀说到这儿笑着叹息了一声:“赵金波,我原来说你聪明,其实这么看来,你也是个糊涂鬼。”
“也许吧警官,不过这世界上的事儿,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吗。”赵金波也笑了:“我这一辈子,原本生的不算糊涂,但被人稀里糊涂的就搞结束了。前半辈子被丁国强埋汰了,后半辈子又被我自己埋汰了······这该怎么说呢,嗨,总的还是一把糊涂账。”
“别那么悲观。”郑怀温和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我不知道案子的最终判决,但我想也不至于会是最坏的结果。”
“无所谓了,警官。一瞬间之后,一切都成了永恒,无所谓活还是不活。”赵金波微微摇了摇头:“警官,你也见惯生死,这点应该是明白的吧。”
门卫有窸窸窣窣脚步的响动,郑怀听见了,便站起了身。
“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带了的吗?”
“不用了。”赵金波刚说完,又偏头想了想:“还是带一句吧,有个交代。”
“你说。”
“帮我给我爸带一句吧,说我不孝,让他以后当没我这个儿子。他老人家的养育之恩我下辈子还。”
“还有吗?”
“给玉梅再带一句吧。告诉她,当着警察的面打了她,对不起。”说完,赵金波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那虎娘们儿可能也不在意,那天我跟她说让她去举报我,刚开始还跟我闹。说我要为另一个女人送命还要拉扯她,哪个婊子生的才帮我。后来见我铁了心,顺手就抄了一个啤酒瓶往脑袋上砸,落了老大一片乌青,又说做戏要做全套。女人啊······哈哈。”
郑怀回身看着他,点了点头。
“张玉梅是个好女人。”
赵金波赞同的点了点头:“是,是我没福气。”
“她的罪不重,如果表现良好,很快就能出来。”郑怀说完伸手去旋门上的把手,想了想又回过了头。
“那就这么着了?”
“就这么着吧。”
赵金波望着他,展颜笑了笑。
“头儿。”
“嗯?”
“你要出去吗?”
“怎么了?”
“有人在外面等了你一早上了。”
“谁?”
“白瑞德,白莉娜的父亲。”
郑怀转过倦极了的身体看了看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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