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第29章

许戚的病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乖巧安静，偶尔方芮带他下楼转转或者参加些医院里的消遣活动也不会拒绝，只是始终兴趣淡淡，

仿佛做什么事对他来讲都毫无区别。当然，作为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许戚大部分时间还是处在惊惶发病的状态中的。

有了用喝粥的钢勺割腕的先例，除了收起一切利器、24小时不间断监护以外，还得在发病时将他的手脚绑住，防止他用任何方式自残。

“我妈妈很会包饺子……”

方芮疑惑地抬头，朝四周望了望。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又好像没有，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辨不真切。方芮晃了晃脑袋低下头准备继续吃饭时，又听到了第二句——

“她包的饺子很好吃。”

方芮视线投向坐在对面直直盯着碗里饺子却不吃的许戚，面露诧异。

这是自割腕自杀后，许戚第一次发出声音。

“可是……我再也吃不到了……”

一滴泪悄然落入碗中。

许戚尚未如何，方芮光看着就已觉心酸得发胀发痛了。

二十出头的少年，却沧桑颓败得仿若已经经历完了一生。他这短短的一生中，得到的屈指可数，一直在失去……

方芮也曾看他为了爬出深渊，为了沐浴阳光，努力过，拼命过。可一次性失去两个最爱的人，终究是压垮了他脆弱的脊背。

说过无数遍的专业引导术语哽在喉间，过了许久，方芮也只是轻轻覆上许戚没有受伤的左手。许戚的手很冰很凉，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方芮忍住哽咽：“一切都会好的。”

许戚垂着再也迸发不出光芒的眸子，扯了扯嘴角，缩回手，极轻极平静地开口：“不会了。再也，不会好了。”

他满怀憧憬地想着，过上几年，等他和程禹在这里稳定下来，等那些人渐渐遗忘了他，他就去A市把妈妈接过来。

抛却过去，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

可是啊。生活怎么可能会眷顾他呢？

他这个人，表面肮脏，内里腐烂，洗都洗不干净，又怎么配站在阳光底下，奢望得到别人的一颗真心和一份平淡幸福的生活呢？

终究是我太过贪心，所以老天才会惩罚我，让我在这个世上，落得一无所有的结局吧……

方芮陪着精神不济的许戚回到病房，取了两粒安眠药和一杯温水：“好好睡一觉，不要多想。”

许戚面无表情地吃下安眠药，蜷缩着身子，侧躺在病床边缘。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方芮轻叹一口气，帮许戚拢了拢被子，嘱咐护工好好看着，无声离开了病房。

护工尽职尽责地守在病床旁，许戚背对着他，吐出了口中的白色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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