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全文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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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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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压40到60,身体多处骨折,内出血严重……”

  “宗先生,听得到我说话吗?别睡,千万别睡!”

  宗应弛强撑着睁开眼皮,在模糊的视线里认出了这里是医院。

  “他需要立即手术,患者家属呢?手术同意书……”

  家属?

  我没有家属。

  宗应弛想这样告诉医生,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张嘴都变成了一项费力的动作。

  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宗应弛缓慢地回忆起来。

  好像是九岁那年,父母遭遇车祸,他一夜之间成了孤儿,是爷爷抚养他长大。爷爷身体不好,宗应弛高中毕业就想去打工,但是爷爷气得差点把他赶出家去。

  后来宗应弛上了大学,可不到一个月,就接到了爷爷的死讯,宗应弛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毕业后宗应弛去了大城市,找不到工作,就去饭店做服务生,不知怎么的就被经纪人看中,签进公司里做小爱豆了。

  宗应弛没怎么唱过歌,更不会跳舞,好不容易参加个选秀综艺还遭到排挤,他是公司里最不被看好的那个,后来他甚至又回到饭店去端盘子。

  直到《西涧》的出现,直到他遇到叶韶怀。

  自此,宗应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生被割裂成两半,前一半属于他自己,后一半全部属于西涧。

  这没什么不好,宗应弛想,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扑向烈火。

  因为那是叶韶怀。

  宗应弛在接《西涧》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演戏,是叶韶怀给他一遍遍讲戏,手把手地教他。

  荧幕前张弛和文韶的第一次接吻,是叶韶怀陪他NG了无数次的结果。

  宗应弛这辈子都没有被这么耐心地对待过。

  他是路上一颗不起眼的石子,习惯被人踢来踩去,可叶韶怀把他捡起来了,小心捧在手上一点点磨,磨成圆润好看的样子。

  哪怕叶韶怀做这一切的初衷只是为了完成工作。

  快饿死的老鼠哪里会管面前的奶酪有没有毒?被火灼烧的人哪里会管面前的湖是深是浅?

  宗应弛怎么可能不掉进陷阱里去呢?

  他给了叶韶怀所有的第一次。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恋爱。

  叶韶怀说要教他谈恋爱,于是宗应弛陷入爱河。

  叶韶怀说下次吧,宗应弛便一直等着这个遥遥无期的下次。

  这场限定的初恋本该和剧本的最后一个句号一起终止,可宗应弛等了二十年也没等到有人来喊“停”。

  这场初恋是虚假的人工造物,是一场精心安排的谎言,它和那部不能公映的电影一起,像一枚鹅卵石躺在岁月的洪流里,被遗忘,被丢弃,被掩埋,却永远不会死去。

  他清楚地看见,所有人都随着洪流朝前去了,只有他自己被卡在泥沙里,湍流捶打他,和叶韶怀的无数次拒绝一起,把他磨好的圆形一点点腐蚀成斑驳的孔。

  有时候宗应弛也会想,也许他只是太笨了,当他学会了怎么出戏,他就会忘记叶韶怀,很多年后,他也可以带着心爱的人来到叶韶怀面前,坦然地介绍他们认识。

  于是他拼了命地演戏,在各式各样的人生里体验恋爱和分手。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他拿遍了叶韶怀拿过的奖,走遍他走过的路,最终超越他。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他已经放弃了演艺事业,做回了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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