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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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行了,你别说了,等你好了,立马去给人家道个歉,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拿到投资。”妈妈打断我的话。      然后她站起来,离开我的房间。      我呆呆地躺在床上,头顶的灯光发出璀璨的灯光,我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我眼角溢出,滑过我的脸颊,滑到我的耳廓。      一颗一颗的泪珠像珍珠似的不断掉落,洇湿我的被子。      人的成长大概就是从第一次委屈落泪开始的。      我想我以前也哭过,只是我不记得为什么而哭了,可这次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知道我为什么而哭,也知道哭过后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开始我赌气似的不吃饭,希望爸妈能够亲自过来安慰我,对我说抱歉,所以我一直饿着肚子。      但他们一直没来找我,甚至连敲门的保姆阿姨都没见着。      我只好爬起床,出了房门,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房间在二楼,客厅在一楼,下去的话必须经过弯弯曲曲的楼梯。      从二楼的栏杆我看见他们坐在一楼客厅里,在安静的房子里,我能够听清他们说的话。

  爸爸在打电话。      “实在对不起,雷总,我们今天谈的那笔生意,您看可不可以……”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我听不清,只听的见爸爸后来又是开始说了些话。      “是,是,我承认,这次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只是这些……喂喂喂。”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挂了。      “哎!”爸爸低着头,我能感觉到他沉沉地低下头。      “不行吗?”妈妈在一旁说道。      爸爸没说话,也没动,他生气通常都是这样的,不说话,周围的空气冷的像冰。      “要不再试试?”妈妈说道。      我想他们应该是在谈论生意的事,最近他们的生意好像出了点问题,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会看到他们的房间的灯还开着,里面传出叹气的声音。      他们比以前更早出晚归,电话响不停,脸上的愁容更多。      过了几秒钟,爸爸开口说话。      “慧慧怎么样?”      爸爸提到了我,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一些忐忑。      我仔细听着,像只小猫一样蜷缩栏杆旁。      “刚醒。”

  “她要是好了,就把她叫起来,我们一起去找雷总道个歉,他那笔货还没定下来,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      这些话清清楚楚地传入我的耳畔,我的呼吸像是停滞了,脚底的冰冷一下子蔓延到心底,我看见他们正站起身,打算上楼梯。      我几乎条件反射般的腾地站起来,钻回自己的房间,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发抖,牙齿打颤,因为他们的话,因为我感觉不到他们对我的关心。      我屏住呼吸,等着他们走进来,我知道他们要我去干什么,可我并不想去道歉。      “这门怎么没关?”妈妈好奇问道。      刚才回房间的时候,忘了把门关上了。      “慧慧醒了吗?”爸爸问道。      我捂着被子不肯动。      他过来扯我的被子,想看看我到底醒没醒。      我死死拽住被子,可在和爸爸撕扯中,我放弃了抵抗。      被子被掀开,露出我睁开的一双眼。      如果他们够细心的话,也许可以看出藏在我眼中未说出口的委屈。      然而,他们并没有。      对他们的失望一次次累加起来,让我对他们的期待逐渐降低。      “你醒了,怎么不早跟爸妈说。”爸爸责备道。      “你现在赶紧换衣服,爸爸妈妈带你过去,亲自给人家那个小女孩道个歉,快快快!”爸爸催促道。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的头疼得愈发离开,像是被人用一把铁锤用力敲。

  “看什么看啊,要不是你犯了打错,爸爸这笔生意就谈成了。”爸爸继续说道,他的语气变得越发焦灼。      我能从他的语气还有妈妈脸上的担忧和焦灼看出这笔生意对他们很重要。      爸爸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商场如战场,时机最重要。成了就是有钱人,败了就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不见的有,没人能承受的起几次失败。      “快快快,我安排司机开车。”他说着就出去了。      我失落地看向妈妈,她的表情让我更加心寒,就像是被人掏了一颗心。      “赶紧的吧,我和你爸爸在外面等你。”妈妈边说边站起来,打开我的衣柜,从里面挑出一件白色的裙子,放在床上,然后出去了。      我看着那件洁白的裙子,觉得胃里有点恶心。      我一直都没和他们说,其实我不喜欢穿裙子,我喜欢穿裤子,尤其是在那次公园事件后,粗糙的手划过大腿细嫩的皮肤让我浑身起疙瘩,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想穿裙子了。      但他们似乎不知道,每次送礼物还是会继续送一套新的裙子,就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一样,他们看见我穿上新裙子的时候会露出开心的笑容,他们会看见我脸上的笑,却看不出我眼底的失落。      我不想穿裙子,我不想去道歉,我更不想见到那个父母更爱她的女生。      可是,我听到妈妈的叹气声,想起爸爸脸上的失落和焦急,于是,我换上了裙子。      我忍着头疼,坐上了爸爸的车,再一次前往那个女孩的家。      一路上,我只觉得头晕,头脑发涨,胃里恶心。    我把窗户打开,窗外吹进凉快的风,让我沉重的脑袋稍微缓了缓。      正好是红灯,车子停下来。      车子行驶在马路最右侧,我看见马路上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撒气似的不肯走,而她的家长蹲在地上,好像在对她说些什么。      女孩一开始撒气不肯走,低着头,谁也不理。

  大人没办法,只好站起来,伸出手指着女孩,像是在责备她,我看见她的嘴不断的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见她伸出的手不断戳向女孩的额头,女孩的头越来越低了。      我想应该是女孩不愿意做某事,大人非逼着她去,可能是补习班,也可能是兴趣小组,总之,大人总是喜欢逼小孩做他们不想做的事,却不问他们愿不愿,美其名曰这是为你好。      我还想看最后小女孩是不是会听从父母的话,没想到车子发动了,直接向前开去,我把头从打开的窗户探出去,可惜到最后,我都没能看到最后那个小女孩是否会屈服于家长。      我抗拒着父母给我的安排,却还是服从于他们。      那个小女孩呢?      我希望她的父母可以真心问问她的想法,孩子不是不愿上兴趣班,只是那些班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兴趣所在。      为什么不试着让孩子做一回自己的主人呢?      那些对孩子抱有高期待的父母究竟是疼爱子女还是想把自己未完成的理想抱负转移到子女身上呢?      是他们想要好成绩,还是孩子想考好成绩?      是他们想要多才多艺,还是孩子想学那么多东西?      是他们卫为孩子的未来未雨绸缪,还是只是怕孩子太差给他们惹麻烦?    是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只能逼迫孩子,还是他们没能力造成的?      我不断思考着这些问题,车子向前驶去,脑海中的问题似乎不该是我这个年纪该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地去思考。      最后,头越来越疼。看来,有些问题光靠想是不会有答案的。      孩子才多大啊,能懂什么。关于周围的一切都是从父母潜移默化中慢慢习得的,孩子的第一次自我觉醒,大概就是隐隐约约意识到问题出现了,于是不得不去思考,想找出正确的答案。      无论我的脑海经历怎样的痛苦思考,该去的地方还是到了,该做的事终究躲不了。      下了车,我在父母的左右陪伴下,不,与其说是陪伴,倒不如是裹挟,我进了那幢身体本能反抗的房子。

  这次人很少,第一次来得时候很热闹,现在只有这一家人在。      女佣把我们领到他们面前,他们坐在大大的沙发上,似乎正在说闹,因为我看见他们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看到我们,他们的笑容凝在脸上。      “雷总,您好。”爸爸笑着打招呼,他从来没这么温柔地对我说过话。      “你怎么来了?”那个被他叫雷总的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      “这是给您女儿准备的生日礼物,您女儿不是一直想看马赛吗,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爸爸把几张赛场票递过去。      那薄薄的几张马赛票,是爸爸托人买的,他特地去搜了雷总女儿的兴趣爱好,投其所好。      而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一直都是裙子,是我讨厌的裙子。      那个刻薄的女孩看见马赛票,连忙从沙发上蹦起来,笑着叫道,“真的啊,是不是最近的那场?”      她毫无顾忌地大声说话,这样打断大人们之间谈话,是要被批评的。      然而爸爸只是把票双手递到她面前,微微低头弯腰,温柔地说,“对啊,这里一共有五张票,你可以和父母,也可以邀请你的朋友一起去。”      那个女生笑得很灿烂,看的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笑。      而我的胃里一真恶心,看见她的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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