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心有一座城,住着一个你(1 / 2)
第二十六章心有一座城,住着一个你
热水洗去了满身的疲惫,沾到床铺就昏昏欲睡,岳流霜想起冯尧,心中升腾起一方明亮的温暖之火。
冯夫人大发雷霆,伤心又气急:“你不见这多天,知不知道家里跟公司已全乱了?你是要我的命吗?”
冯媋红着眼圈,说道,“哥,听说北平车站被炸后,你知不知道我跟母亲多难过?”
“是我不好。”冯尧说,“我出门前已经跟媋儿说过去北平几天。”
冯尧平常好几天才去看冯夫人一次,不在上海几天料定也不要紧。
谁知道这一回拖得太久,离开上海已经二十来天。
“你跟流霜去的?”冯夫人浑身发冷,“公司说你从北平寄回几箱子书,全让人捐到图书馆,捐赠人的名字是流霜。”
冯尧一点也不否认,“我是跟流霜去的。”
冯夫人起身,瑟瑟发抖地指着他,眼泪下来,“为了她,你连我跟家里也不顾了,为了她,你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了。”
“这事我对母亲有亏欠。”冯尧道,“但流霜这回跟我是过命的感情,我跟她从鬼门关里闯出一条路来,谁也比不上。”
冯夫人跌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六哥,现在别说这个成吗?”冯媋拉着他,“你不在,家里不能声张,只能私下调查,可总没有北平的消息,母亲晕了好几天。”
“现在不说,怕是再没机会说。”冯尧坐在冯夫人身边,“对不起,我知母亲为我好,但我想要什么,只有我心里知道。”
“你爱流霜什么?”冯夫人气息不匀,随时会晕过去,“你告诉我。”
“我先叫医生过来。”冯尧要起来,被冯夫人一把抓住。
她死死盯着他,声音沉沉冰冷,“你告诉我!”
“母亲喜欢顾小姐什么?喜欢她的门第和荣光?”冯尧说,“母亲衡量着顾家的价值,顾家未必不衡量着冯家的家业。”
他道,“在北平,我跟流霜只是无人认识的普通人,却胜过我在上海的许多光阴。流霜不在意我的身份,我跟她只是平头百姓,也能过得很幸福。”
他最后说道:“母亲睁眼看着吧,北平被攻击,上海难保不会是下一个目标。到时候,除了感情,别的全都守不住。”
冯夫人止不住地哭起来,冯媋赶紧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流霜,我会尽快提亲。”冯尧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岳流霜,“母亲不同意,我也要做的。”
岳流霜拿着电话,手心都在发抖,“我知道你会来的,你放心,就算害怕得发抖,我也不会再想要退缩了。”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冯尧道,“结婚后,你白天跟着我上班,晚上跟着我住,这样就不用见到我母亲了。”
“你不要说这样孩子气的话,我知道你母亲也是为你好。”岳流霜低下头,“我没有别的话了,只有一句,我等你。”
“吻你,我的流霜。”冯尧轻轻挂了电话。
直到现在,岳流霜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劈山裂海的勇气,但这勇气只开了一个头,往后不知还有多少考验等着他们。
冯媋劝道,“母亲,岳小姐只差家世,可也不是小门小户。”
冯夫人不说话,冯媋又说,“她跟六哥死里逃生,若不是真爱,生死关头怎能做到不各自飞?这对六哥来说才是最好的。”
冯夫人本想去岳家挑明了心意,但冯尧的性子是不肯放手的,她就是去岳家说了又能如何?
“先前只是门第之见,现在我有正当理由。”冯夫人说,“时局动乱,上海显眼,冯家更显眼,合算的婚姻才能寻求庇护。”
“庇护只是一时,六哥若不喜欢,岂不是要痛苦一辈子?”冯媋站起来,“这回我却要帮六哥。因为我能预见,母亲对我的婚事也会这般固执己见。”
她说完开门出去了,冯夫人的心里空荡荡的。
冯尧让人备下聘礼,自己打点了礼单,前往岳家提亲。
樊氏看着长长的礼单,从房产到商铺、家具、首饰,应有尽有。
她把礼单还给他:“你母亲是什么想法?”
冯尧诚心诚意道:“母亲不是很赞成。但经过北平这一趟,我跟流霜患难见真情。现在婚姻自主,我可以自己拿主意。”
樊氏最为担忧的,就是岳流霜会被婆家轻视。
因此说道,“我不敢劳你母亲出面,但请你至少让媒人过来,这才合乎礼节,今后你们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冯尧跟岳流霜面对面坐着,像是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只过了两天,胡立便上岳家说媒:“老嫂子,他们这一路的事情咱们全看在眼里,我看你就应允了吧?”
“我单方面答应,岂不是显得我不会做人?”樊氏道:“今后亲家见面岂不尴尬?再说急着送流霜上门,她嫁过去能好吗?”
“嫁过去日子久了,自然会被理解。”胡立笑道,“这可比嫁给董家强上百倍不止,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容我考虑吧。”樊氏叹气:“这一趟回来,我也发觉流霜的感情变了很多,看来事情快要到了我管不住的地步了。”
上班的缝隙,冯尧往岳流霜报社打电话,岳流霜低低道:“我在上班,周围全是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时候打过来?”
“流霜,我马上要去见你。”冯尧嗓音清缓:“我等你下班,跟你去吃饭,然后去看风景。”
“不要在报社门口等我,就在街道对面好了。”岳流霜道。
冯尧答应着挂了电话,岳流霜一回头看见胡立,顿时满面通红。
胡立让她去他办公室校对,笑道:“流霜,市政图书馆打电话来,让你去核对下藏书。”
“我尽快过去。”岳流霜点头,又轻声说道:“胡叔叔,不好意思,我的事情让您跟着操心了。”
胡立摆手:“冯尧外表风流倨傲,但你我一样清楚,他一直在渴望好的感情归属。看到你们有缘分,我心里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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