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有谁知,曾为你劈山裂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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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有谁知,曾为你劈山裂海

  岳流霜走到金灿灿的阳光底下,艾布特跟上来,“岳小姐见到我,好像不如以前高兴?”

  “怎么会?”岳流霜礼貌一笑,“我病了几场,今天才好些。”

  “原来如此。”艾布特点头,“有冯尧关心,岳小姐很快就好起来了。”

  岳流霜听他把她与冯尧绑在一起说,跟外头的人无区别,但他又是真诚无恶意的,眼神举止也幽默,倒是哭笑不得。

  “谢谢你,艾布特先生。”岳流霜是真挚的,“房子全保存得这么完好,能够再见上这么一面,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这全是冯尧的想法,我不过是照做。”艾布特说,“买下这房子是冯尧出钱,我出面,洋房也是冯尧的。”

  “你说什么?”岳流霜的心像是被一只手飞扯出来,在男男女女的嬉笑情景当中,她实在怀疑自己听错。

  艾布特被人叫了一声,早回身说话去了。

  岳流霜透过阳光与藤架看去,冯尧站在闪闪发光的长桌边,在一堆玻璃杯旁仰头喝酒,眉眼分明,气度逼人,白色西服很搭他的健康肤色。

  他总记得时不时回头找她,找到了便朝她笑,她心底暖意止不住涌上来。

  天上有一个太阳,她心底也生出了一个太阳似的。

  留声机的音乐停了。

  学生们放下酒杯一起拍手,七八个人拿了乐器拖了椅子,坐在阳光底下,演奏起喜悦又忧伤的毕业曲子。

  钢琴的声音清脆悦耳,大提琴低沉有力,手风琴悠扬婉转,那口琴跟长笛如诉。

  姚长健精神饱满、神情专注地唱起来。

  “同桌被春风,几经切磋,朝夕与共;青青校树、萋萋庭草,欣沾化雨如膏;笔砚相亲,晨昏欢笑,奈何离别今朝。”

  欢乐又忧伤的毕业送别曲当中,透出对各自未来深切的美好祝福。

  梨霜看着姚长健,不禁少女情扉撼动,深深着迷。

  一曲演罢,便是欢乐的旋律,成为笑声跟舞蹈的海洋。

  姚长健邀请梨霜跳舞去了,梨霜再不说自己不会,笨拙地学。

  冯尧看了梨霜一眼,对岳流霜笑道,“这回你总不能拒绝我。”

  岳流霜刚要说不,冯尧一把揽过她轻盈的腰身,岳流霜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转了两圈就到了舞池中央。

  在这吵闹的世界中,她与冯尧对视,与别人隔开了一方天地。

  他握着她柔滑的手,抱着她温香软玉的身子,看着她的脸随着呼吸一点点弥漫出令人心醉的红晕。

  岳流霜窘迫低头,女儿香温淡而隐约,脚步已经乱了。

  冯尧的手从她背上滑下去,岳流霜不由地掐住了他肩膀,脸色已恼。

  冯尧微笑,“在这样轻松快活的气氛中,你的心也应该放下俗世的痛。流霜,我喜欢你在我怀里慌张的样子,我每次看着你,都觉得万分辛苦。”

  岳流霜觉得他浑身酒气在热烘烘的阳光底下扑来,连带着她的脸跟身子也热烘烘起来,她低头看地面。

  “看着你这么近,你的心却离我这么远。”冯尧叹息,“现在你我之间再没有阻隔,流霜,你会爱我的对吗?”

  “不。”岳流霜别过脸去看旁人的舞姿,“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散心,我的确好过许多,但我刚经历恋情的痛苦,请你不要说这些。”

  “你认为跟江文翙之间是爱情?”冯尧侧头看她,“分分合合我见多了,爱得要死要活的最后也不过如此。流霜,只有你痴情而已。”

  “痴情没有错,错的是人心。”岳流霜眼光微希,喃喃道,“他竟这么狠心绝情,一封信,寥寥数语,就把感情抛弃了。”

  说到绝情二字,岳流霜的心底不禁震颤,就连冯尧都感觉到了,他看着她白腻的肌肤,双手紧紧一抱她腰身。

  岳流霜受惊,一把推开他去看别人,旁边的人依然笑着、跳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梨霜跟姚长健牵着两手,也在尽情地欢愉。

  她转身朝藤架走去,冯尧跟上去将她身子转过来对着他,“流霜!我跟你说过,江文翙是风花雪月,我却是藏在迷离幻象背后的真实,你为什么始终看不清?”

  岳流霜缓缓说道,“艾布特刚告诉我,这宅子是你买下的,回想之前种种,我已足够看清你原来是个温情仗义、血肉丰满的堂堂男子。但有的事情,无论如何就是不行。”

  “是因为我母亲?”冯尧一把抓着她,“我为你,敢于坦荡荡,不怕世人的眼光,而你呢,根本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我何尝不知?我曾交付真心爱过。”岳流霜分辨,“我也有过从一而终的勇气,那不是你所能体会的。”

  “三言两语、几封书信就是爱情?”冯尧冷峻道,“我为爱情,有劈山裂海的力量,哪怕是我母亲阻挠我也要前行,但你却一再畏缩。”

  劈山裂海?

  倘若她真的跟江文翙私奔到英国,算不算劈山裂海?

  岳流霜想起那锥心刺骨的画面,呼吸急促,脸色煞白。

  冯尧继续叹气,“流霜,这场爱情,我完全没有棋逢对手的快乐,我多么希望你什么都不想,只爱着我。你既然已足够了解我,为什么就是不能试着爱我?”

  岳流霜看到他眼中升腾起来的光又熄灭下去,他抓着她的手无力滑落。

  他与她之间,都弥散着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无力感。

  夏夜里的雨水越下越大。

  哗啦啦打在庭院花叶、斜方屋顶与精美窗棂,雨丝飞扬出一层轻雾,雨水不断用力冲刷下来。

  岳流霜起身,赤脚去打开窗帘。

  清风迷人,天空点点晶莹点点白,纷纷落下。

  她眯起眼睛看着,想到了南方的江文翙,他那里是否也这般炎热多雨,可他的世界再与她无关了。

  梨霜早睡着了。

  从岳宅回来后她兴奋了多天,每晚钻进岳流霜房间跟她说姚长健的好。

  姚长健给她留了家里的电话,梨霜便宝贝一般收藏,姚长健不久要进修,梨霜答应去送他。

  梨霜反反复复说着这些,好几个晚上渐渐在岳流霜床上睡熟。

  说得多了,樊氏也知道了姚长健,梨霜忙说只是认识的朋友,可她低下头去,却笑出蜜意。

  流霜看在眼里,想到自己,也担心梨霜。

  她曾跟梨霜一样沉浸在爱情当中,梨霜今后会不会也跟她一样遭受爱情的痛苦跟背叛?

  风声一下比一下紧,她觉得冷。

  要多执着,冯尧才能说出劈山裂海四字?

  想起他从开始到现在为她所做的一切,他的确是劈山裂海般的勇气跟坚定。

  江文翙的润物细无声与细水长流虽动人,但却浮在这俗世,不肯为她尘埃落定,最后,连这尘埃也踪影全无。

  岳流霜忽然觉得,没有用尽力气去对抗这世道、放肆张扬地爱一场,果真不算爱过。

  那些曾说过的卿卿我我,如此苍白无力。

  她曾经不期盼轰轰烈烈,如今,她却真想轰轰烈烈爱一场。

  “文翙并非是在乎你,而是执着于见到好的东西先马上抓住再说,不管是否真的喜欢。这一点,跟他急于求成又无耐心的做事特点十分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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