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依依惜别（二十四）（1 / 2）

第八章 依依惜别（二十四）

　　时光像一个美少女，在低眉浅笑中将一些人、一些事隔到光阴的对面，失去双亲的一诺与一鸣、一彤时刻铭记着父母的教导行走在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上，近三年里一诺又先后开了两家茶馆，招聘员工近百位，他们都恭恭敬敬地称一诺一声“韩总”，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儒雅的韩总出生在一个残疾家庭；一年前一彤迎来了自己的女儿，这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成了乔家父母的掌上明珠，乔家父亲为她取名为乔可心，意思是这个小生命可了乔家人的心，乔家父母陪伴可心玩耍的画面总让一彤心理燃起一股自责，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结婚生子，让离世的李辰宇何莹莹也看看可心，让可心也亲吻一下姥姥姥爷，而如今这一幕只能停留在一彤的幻想中；远在德国的一鸣已经成为受人尊重的翻译家，常常奔波于世界各地，不过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没有忘记国内的严姨和袁叔叔，只要一拨通电话，听到严姨的声音，他就立即回到那个调皮的一鸣；一凡依旧坚守在讲台上，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还被教育局的领导选举为新一任京州大学校长，他带着这份责任继续前行着，用执着的敬业精神坚守着岗位；自从送别莹莹与安东尼后雪儿明杰便很少出门，他们安逸地生活在父亲留下来的这套四合院中，养花、弄草、看书、在放上茶桌泡上一杯茶，残疾的他们互相依靠、互相照顾，津津乐道地品尝着生活的五味杂陈、悲欢离合。

　　春天是严家小院最美的季节，院子里那一盆盆名贵花草长出了新枝，月季、牡丹争相开放，雪儿最喜欢的水仙花也长出了花苞；明杰偏爱绿植，白掌、橡皮树、蓬莱娇，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粗壮有力。

　　袁明杰得意洋洋地向雪儿炫耀道：“雪儿，你来看，我的白掌长出花苞了。”八十三岁的他有些驼背了，脸上长满老年斑，苍老的神情中流露着无限惬意。

　　“我的水仙也长花苞了。”满脸皱纹的雪儿也离不开老花镜的陪伴，受严肃遗传她的头发已经脱落了不少，一言一行又与母亲沈思梅及其相似，她身上即有父亲的影子，又有母亲的形象，她在父母的保佑下乐享命运的恩赐。

　　“是吗？”明杰好奇地走了过来，一看果真如此，惊叹道：“真的呀，怎么长得这么快？”

　　雪儿展展眉说：“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了。”

　　明杰随口又说：“又到一年春回大地之时！”

　　经历过生死离别之痛的雪儿感叹道：“春去了还能回来，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明杰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没有接话。

　　“你在帮我浇一下月季，我去把菜摘了，帮曼曼节省出一些时间来，也算是发挥点剩余价值吧！”雪儿感叹道。

　　“好！”明杰拿起水壶去浇月季花。

　　雪儿来到厨房取出青菜坐在茶桌旁摘起来。

　　黄昏悄然来临，天边那一抹彩云在夕阳的精心装扮下，悠悠地绚烂成美丽的晚霞，夹进了长空湛蓝色的诗页里，化为永恒的记忆。

　　十四岁的星星月月推推搡搡地跑进院子，正值少年的他们身上散发着无限朝气。

　　月月向袁明杰求助道：“爷爷，我哥又让我帮他抄课堂笔记，可那样我就没时间复习了。”十四岁的她扎着马尾辫，身穿一套深蓝色校服，说话时的语气、动作与一凡及其相似。

　　自幼调皮的星星狡辩说：“哥哥是给你一个复习的机会，温故而知新嘛！”他的长相更偏向秋曼一些。

　　“那些知识我已经学得很牢了，不需要巩固。”

　　星星抱着肩，做出一副兄长的样子，“作为哥哥我必须提醒你，人不能活得太自满。”

　　没有插话的雪儿和明杰哑然失笑。

　　下班回家的一凡刚好听见星星的话，他批评儿子说道：“袁文星，谦虚点，再让我看见你这个样子我罚你写检查。”

　　星星后背一凉，笑脸相迎地面对一凡，“父亲大人，我错了，您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呗。”

　　今天一凡还带一位学生来家里讨论课程，所以在学生面前他没有在多说什么。

　　一旁的秋曼教导儿子，“别调皮，你爸一会儿还要与这位哥哥讨论课上的问题，你们快回屋写作业，晚饭之后我要检查。”

　　星星收起调皮，一本正经地答：“好的，母亲大人！”说完便回房去了。

　　文静的月月向客人打了个招呼，也回房去做功课了。

　　教导过一双儿女一凡又向爸妈介绍自己的学生，“爸，妈，这是我的学生马超，我们有些课程需要进一步讨论。”

　　雪儿招呼道：“你好，孩子！”

　　马超弯下身子说：“奶奶您好！”

　　“你好，快进屋学习吧，晚上就留下来吃晚饭。”

　　马超谢绝道：“奶奶，不用麻烦了。”

　　“别客气，奶奶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欢迎你们常来做客。”

　　秋曼解释说：“别客气了，马超，奶奶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吧，很多学生都在家里吃过饭的，爷爷奶奶都是好客之人。”

　　马超再次致谢，“那就谢谢奶奶了。”

　　雪儿笑盈盈地点点头，“快去学习吧。”

　　明杰摆弄着花草，始终没有插话；一凡带学生来到客厅讨论课程；雪儿来到厨房帮秋曼做晚饭；星星月月回房间去写作业，两个孩子居住在佳宁住过的西厢房里，曾经雪儿按照父亲的意愿请工人师傅将佳宁的房间打了隔断，但佳宁一直没有搬回来住，房间一直空置，直到星星月月可以独立居住这间屋子才又利用起来，屋子里的隔断正好可以作为两个孩子的独立空间。

　　近几年内常有三两学生登门向一凡求教，他总是自豪的向学生们介绍自己的残疾双亲，很多学生都知道袁校长有一双和蔼可亲的残疾父母。

　　晚饭后马超告辞而去，一凡和秋曼回房去备课，星星月月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去复习功课，悠闲的雪儿和明杰戴上老花镜，阅读起严肃沈思梅留下的书籍。

　　“爸妈留下来的这些书怎么也看不够，每看一遍都有新收获，能成为他们的子女真是三生有幸！”袁明杰捧着严肃读过的《阅微草堂笔记》念叨。

　　“你还这么崇拜我爸呀。”雪儿举着《冰心文集》自豪地笑起来。

　　“那当然了，爸爸一直是我的偶像，下辈子我要做爸爸的儿子，你就做个儿媳吧。”

　　雪儿玩笑地说：“行，到时候我把老爷子让给你。”

　　明杰充满期待，“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呀！”

　　“日子总得一天天地过呀。”雪儿轻轻地念叨着，又问明杰道：“我去倒杯水，要不要帮你也续上一点儿。”

　　“不用了，我这杯水还没喝呢！”明杰端起杯子，准备喝水。

　　“行，那我就不管你了。”严雪儿掀开被子下床，刚一起身就觉得胸部一阵阵的疼痛，头也是晕沉沉的，她不敢走动，又坐到床上。

　　明杰喝着水，目光下意识地捕捉到了雪儿的动作，忙问，“雪儿，你怎么了。”

　　雪儿将此刻的身体症状告知明杰。

　　袁明杰扶雪儿上床躺下，叮嘱她躺着不要动，又去求助一凡和秋曼。

　　正在备课的袁一凡和秋曼立即放下工作来看望雪儿，星星月月也丢下功课来关心奶奶，一家四口围在雪儿身边问候，一凡和秋曼都具有一定的医学常识，他们认为胸闷的症状不容忽视，很有可能是心脏的问题，一定要及时治疗，夫妻俩决定马上送雪儿就医，又教导星星月月留在家里陪伴明杰。

　　一凡驾车陪雪儿前往京州医院看病，虽然已经将近深夜十点钟了，但马路上的车辆依旧排着长龙，一个十字路口前还因交通事故出现堵车的情况，焦急的一凡按起了喇叭，雪儿则批评一凡的急躁，一凡不敢还言，为了给雪儿尽早看病他也求助了一彤。

　　巧合的是这天一彤与乔伟都在医院值夜班，接到电话后一彤亲自跑下楼去接雪儿，在一彤的引领下雪儿到急诊科查找病因，接诊医生正是乔伟，根据雪儿的描述以及一些简单的检查乔伟判断应该是冠心病的症状，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老年病，需留院治疗几日，才可出院回家休养。

　　随后乔伟安排雪儿住进一间单人病房，护士为雪儿打上点滴，见雪儿的身体并无大碍一彤和乔伟也返回工作岗位去值班了。

　　初升的太阳照耀着大地，病房里一片宁静，雪儿从睡梦中醒来，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趴在床边睡觉的秋曼，在一抬眼又见一凡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单人沙发上睡着，眼前的一幕令严雪儿颇为感动，她下意识的一翻身，惊醒了床边的秋曼。

　　雪儿惭愧地对秋曼说：“妈把你吵醒了！”

　　秋曼揉着惺忪睡眼，忙问：“妈，您感觉还好吧？”

　　“好多了！”

　　婆媳二人的对话又惊醒了沙发上的一凡，他睁开眼的第一句同样问雪儿的身体情况。

　　雪儿又回答了一凡的问题。

　　再次确定雪儿的身体无恙秋曼叫一凡去帮妈妈买早点。

　　“早点我已经帮严姨买好了。”一彤拎着早点走进病房，后面跟着乔伟。

　　雪儿向他们表达谢意，“一彤、乔伟，快进来，昨天晚上辛苦你们了。”

　　“守护严姨的身体健康也是小棉袄的责任和义务呀。”一彤一边说一边向雪儿走来，“严姨，我特别喜欢喝我们医院对面那家早点铺卖的薏米粥，我每次都要喝一大碗呢！我也帮您买了一碗，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一彤喜欢严姨就喜欢。”

　　乔伟带上听诊器走到病床前轻轻的说：“严姨，我先帮您检查一下。”

　　“好。”

　　乔伟听了听雪儿的心脏又说道：“严姨，您的心率还是有些异常，接下来您还要在医院治疗几天，我在帮您约个全面检查，这几天您要安心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话音未落房门一开袁明杰走进病房，年迈的他步伐缓慢了，见雪儿精神还不错，他的担忧也减少了一些。

　　一凡迎上前问道；“爸，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妈妈。”袁明杰打量着雪儿。

　　雪儿微笑着注视明杰，暗示他不要担心。

　　“袁叔叔，您别担心，严姨只是普通的老年病，打几天点滴就能出院回家了。”一彤上前挽着袁明杰来到病床前坐下，叫叔叔阿姨说说话。

　　乔伟又安慰袁明杰，“是啊，袁叔叔，您放心，严姨的身体不严重。”

　　袁明杰轻声对乔伟说；“辛苦你了，乔伟。”

　　乔伟恭敬的弯着身子，“应该的，袁叔叔！”

　　袁明杰将目光转向雪儿，“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胸部没有那么疼了，头还有一点儿晕。”

　　“那就在这儿多住几天，做个系统的身体检查。”

　　“乔伟帮忙约了。”雪儿发现袁明杰的黑眼圈，知道他晚上一定没有休息好，“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

　　“有点不放心你。”

　　“现在看见了，该放心了吧？”

　　“看见你我就踏实了。”

　　“回去补个觉吧。”

　　“不用，我来照顾你。”

　　一凡忍不住接话，“爸，您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我妈……”说至此电话铃响起来，学校的主任提醒他今天要到教育局参加每年一次的教师工作汇报大会。

　　一彤立即做出安排，“乔伟，你送袁叔叔回去休息，凡哥，嫂子，你们去开会吧，我来照顾严姨。”

　　袁明杰谢绝道：“没事儿，一彤，袁叔叔来照顾你严姨就行，你们都去工作吧！”

　　一彤故意撒娇，“叔叔，我想和严姨说说悄悄话，您就把严姨借给我呗！”

　　袁明杰哈哈大笑，小棉袄的娇性总使他束手无策。

　　午后的阳光略去浮华，那沉淀的从容更显得质朴与纯净，性格幽默的一彤逗得雪儿笑声不断，看着一彤的言谈举止都与莹莹那样相似，就仿佛莹莹又回到她身边。

　　谈笑风生中一彤接到一诺打来的电话，说心蕊今晚准备做一彤喜欢吃的红烧鱼，请她去家里吃鱼， 一彤首先表示感谢，又以要照顾生病住院的雪儿为由回绝了一诺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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