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店主在第二次排查中，透露了一个细节。他记得当天在店里值班的服务员姓名，还记得当时在吃饭的两个客人是谁。我们询问了另一名服务员，她对十多年前某一天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安红走了之后，店主抠门不肯招新人。我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工作，每天累得要死，哪里记得什么细节。我每天光记住客人点的菜，送到位，就已经不错了。”倒是饭店的两位常客，对那天发生的事，似乎还有点印象。其中一个人说他记得安红离开饭店的那天，看到了一辆红色面包车。可能是这辆车接走的安红。但是那天他就记得车身是红色，曾经停在饭店马路对面，是本地车牌，其他的细节都已经忘记了。另一位更是注意到车上有两个男人。我曾经在饭店门口实地勘察过，记得饭店马路对面根本没有停车位，还画着禁止临时停车的标示，如果停车是违章要被罚款的。我立刻警觉了起来，这辆车如果想要接人，为什么不停在饭店门口，而要停在饭店马路对面呢？会不会这就是凶手的车？而且会不会凶手不但认识安红，同样也认识店主？2010年夏天，本地牌照的红色面包车，这在本地车管局的信息库中并不难找，调查科的人配合当地警方按图索骥进行逐一甄别，用了将近一周时间，将黄晓觉和他的红色面包车列入了嫌疑对象和嫌疑车辆名单。黄晓觉，济省高卢县人，经过我的调查，他的女朋友曾经跟安红合租县里的两居室。黄晓觉很可能清楚安红的社会背景和经济情况，同样也与店主认识。2010年，他因为做生意失败被人追债，经济上十分窘迫，据说下半年还为了躲债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下子作案动机、作案条件和作案工具都齐了。他从嫌疑对象，变成了重大嫌疑对象。调查科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彻查黄晓觉的相关信息，却意外发现他已经死了。他2019年死于一场发生在粤省的交通意外，红色面包车也在车祸中彻底报废。

我查看了车祸档案和图片，百分之一百保证，这辆被装钢材的卡车撞翻、自燃、爆炸后的面包车绝对留不下任何证据。黄晓觉的尸体也直接被火化了一多半，就算我能穿越到车祸发生的那一天，嫌疑人的指纹也肯定检不出来。几年过去了，黄晓觉的骨灰可不算什么线索。眼看着这桩杀人案的线索就要断了，调查科接到了粤省羊城交通部门的电话。黄晓觉曾经在羊城交通违章，留过指纹。经过指纹比对，调查科确认黄晓觉是当年杀人的犯罪嫌疑人之一。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案情突然明晰起来。前面，我说过，2010年的时候，专案组就认定，凶手绝对不只一个人。对黄晓觉的指纹进行比对后，案发现场还有四枚指纹无法匹配，再次验证了当年专案组的判断。那么，另一个犯罪嫌疑人是谁呢?调查科开始调查黄晓觉的社会关系。他自己开过小超市，失败后又跟别人合伙卖文具，结果又失败了。2009年他消失了一阵子，2010年又消失了一段时间，2011年开始拉客、拉货、跑运输、做生意，全国到处跑，2018年把欠债还清，开始在家里建房子，结果房子还没盖好，人就没了。第二名犯罪嫌疑人很快就被调查科发现了-—跟黄晓觉一起卖文具的齐家栋。他2010年同样消失了一段时间，以后每年过年都会回到同县的老家，陪家人过春节。调查科在上门走访中，了解到他2010年春节没回家，就将侦查重点转移到他的身上。他是有案底的，很快进行了指纹比对，确认了身份。下面就是进行抓捕了。齐家栋，犯罪嫌疑人现在在哪里?

通过铁路交通系统查询往年数据，调查科推测齐家栋在水西省崇县。这里被誉为传销之都。我再次带人出差，要到崇县找人。在我印象里，做传销的人，昼伏夜出，人嫌狗厌，狡兔三窟，想找到某个人往往要下大力气，但没想到找到这个齐家栋只用了一下午。因为他是附近这一代传销组织共同“雇佣”的“成功人士”，就是装大老板，装成功赚到钱，上岸的“?????职业演员”。崇县警方在拘留所里提审了几个落网的传销小头目，齐家栋的身份就一清二楚了。甚至那时候我还在飞机上，还没有落地。既然是职业演员，齐家栋就有职业道德--随叫随到。我刚到崇县警察局，齐家栋就被钓上钩，送了过来，进行突击审讯。为这一天，我准备了很久。在调查科的精兵强将和当地民警不断地心理攻势下，审讯室里的齐家栋认罪了，交代了他和黄晓觉一起杀害安红的犯罪事实。2009年，他们两人合伙经营的文具生意因经营不善倒闭了，两人欠了一屁股债，病急乱投医也要，侥幸心理也罢，齐家栋经受不住诱惑，把自己准备用来还债的10800元交了传销加盟费。他还要发展下线，第一个目标就是黄晓觉。黄晓觉同意了，但他真的没钱，10800元真交不起。找谁借钱呢?二人将尚未发生债务关系的熟人盘点了一下，再一商量，决定向黄晓觉女友的室友安红借钱。二人开着黄晓觉二手的红色面包车打电话将安红从饭店里骗出来，然后一路向济省原阳县行驶。安红久闻这两人缺钱的事情，当然不肯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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