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车祸（1 / 2）

第五十章 车祸

　　“你别动。”刘策说“你别动，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刘策的声音有些哑，像长途跋涉的人向附近唯一一户人家讨要一口水喝，语气里带着本能的渴望。

　　海棠停下脚步，她想，凭什么。

　　他凭什么。

　　他弄得她那么难受，凭什么这么要求她，他怎么也不替她想想，她明明也想好好看看他呀。

　　海棠说：“我不，除非，你也让我好好看看你。”

　　刘策没说话，海棠紧张地等待答复，仔细地听着他的呼吸，还有他按开打火机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他似乎是打不着火了。

　　刘策说：“海棠，我得买个打火机。”

　　这是刘策为他们想出的办法，海棠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说：

　　“我知道哪里有卖。”

　　出门左转的胡同里新开了一家小超市，24 小时营业，上次肖雪的香草冰激凌就是在哪儿买的，海棠后来问过她。

　　刘策在电话里笑了，因为海棠的聪明，他说：

　　“带我去。”

　　“行，正好我也要买点儿东西。”

　　海棠迈开脚步，刘策就远远的跟在后面，他们没有挂断电话。

　　她走得很慢，像散步，抬头看见月亮正跟着自己走，忍不住抿了抿微笑的嘴角，她知道刘策也在后面跟着自己，她琢磨起她的背影，要怎样表现，才能更美一些，她把头发撩在后面，想让他尽量看到多一点的自己，她觉得月亮旁边的那颗星星就挺好看，它跟在月亮旁边，究竟有多少年了？

　　她说：“棉袄我买完了。”

　　刘策看着海棠的背影，小声问：“好看不好看。”

　　海棠说：“就那样吧。”

　　刘策问：“什么色儿的？”

　　海棠说：“白色儿的，掉雪堆里都扒拉不出来你的那种白。”

　　刘策笑了出来，他说：“可真行。”

　　海棠说：“有穿的就不错了。”

　　刘策想，是不错，他不再只有冷暖自知，他终于也得到了她给的那份温暖，在寒冬将至之前。

　　到了超市，海棠走了进去，去里面的货架找适合的卫生巾，不一会儿，刘策也进来，在收银台旁边的小架子上随手拿了只打火机结账。

　　付完钱，刘策站在门口点烟，他抬头看向超市角落上方，那枚圆圆的凹面镜，他和海棠，都站在里面，失真的镜面，却映照出，最真切的，想念彼此的脸。

　　新买的打火机气很足，火很旺，啪的一声，照亮他清澈的双眼，焰火里，他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仿佛他们早已阔别多年，如今再次相遇，她只是趁着孩子睡着出来买卫生用品的妻子，过着稳定又体面的日子，早就记不起来他，他突然觉得，如果是这样，其实也挺好。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想，他不会跟她打招呼。

　　海棠装作挑选卫生巾，眼睛却不断地瞟向凸面镜，她大概是觉得有趣，见刘策许久不搭理她，她忍不住小声问：

　　“你看见没？我看见了！”

　　她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兴奋，像在玩儿一场暗地里的游戏，但她没敢用与他相关联的代词，他本来就不让他见她，她得跟他装作不认识才行，装作他俩只是在各自打电话的两个人。

　　双手捧着暖宝宝的女店主正坐在收银台里，认真地看电视剧，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店里有两个客人，其实，是彼此想念，却无法相见的恋人。

　　刘策把烟叼在嘴里，坏笑着说：

　　“我那天说什么来着，我有数，你放心。”

　　他又让她回想起那天，在他凌乱不堪的家里，在她柔软宽大的羽绒服里，海棠小声骂：

　　“混蛋……”

　　刘策不敢再看镜子，低着头笑。

　　他想他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大概，也是跟海棠在一起的时候，他想她可真好，他已经让她这么辛苦了，可她，还总是让他笑。

　　他问：“你累吗？”

　　海棠没马上说话，刘策就立刻知道，她累，她感觉到累了，他心里更难受。

　　“你要是累了……”

　　刘策又忍不住看了看镜子里的海棠，他听见海棠说：

　　“那就不要你了。”

　　海棠将整个身子转过来，注视着凸面镜，她笑着说，配合着镜面映照出的那个有些滑稽的样子。

　　刘策再也不敢看镜子，他转身走了出去，寒冷中，他跟她说：

　　“好。”

　　他很认真地答应她。

　　那天晚上，困倦的海棠躺在床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告诉刘策她只是开了个玩笑，手机放在桌子上充电了，她实在是困得起不来，她想他应该知道这是个玩笑吧，他应该能知道吧。

　　她就在这样的猜测中睡了过去，她不知道，那天晚上真的下雪了，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不大，但足以给她爱的人，折射出一点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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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凌晨 4 点，陆巡接到报警，说是在美院后身发生了一起车祸，肇事司机逃逸，有伤亡。

　　他赶紧开车过去，由于昨晚下的是小雪，气温又不够低，所以雪下完就化了，遇到今早的冷空气，化掉的雪又再次凝结，把案发时的车辙、脚印和血迹都冻在了原地，形成了冰，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陆巡一看车辙，就知道这肯定是故意撞人的，没有任何的刹车痕迹，甚至还能看出来加速了。

　　脚印很凌乱，有打斗的痕迹，有人的脚印，还有狗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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