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番外之一人一首主题曲：云窈《焚心以火》（1 / 2）

第六十章：番外之一人一首主题曲：云窈《焚心以火》

　　云窈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被这样的噩梦惊醒了。

　　从十五岁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的她是一个古代舞姬。穿着一身红色舞衣，不停地旋转，旋转。最后，不胜摧折似地伏倒在地，轻轻喘息。她的肌肤雪白，双唇红艳，眼神靡丽迷离。如同盛开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摄人心神，动人心魄。大厅里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们色授魂与，不能自制。只有主座上那个威仪赫赫的青年将领，依旧不动如山。他神情冷峻，提着剑慢慢走向她，然后，一剑指向她胸口。

　　过去的五年里，梦境每到这里就嘎然而止，隔几天又重来一次。除了有点影响睡眠，云窈其实没有多害怕。

　　在她身上更奇怪的事都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噩梦，也不过就是个梦而已。醒过来，就如同轻风了无痕。

　　然而，这几天，又有点不同。她的梦有了新进展。

　　梦里，那个青年将领不知道为什么又缓缓收回了剑。他把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庄子里，那儿百花盛开，却少有人至。她成了他的侍妾。从此只为他一个人起舞。她在他面前巧笑嫣然，也在他身下颤抖呻吟。可她知道她是去复仇的。然而，不知不觉中，她又好象爱上了那个庄子里的一个管事，叫江之洲。但这当然不能阻挡她的计划。在大家都看不见的时候，她从一个银制的香薰球里，倒出了一小撮白色粉末，放进那个男人的酒杯里。

　　这样的香薰球，现实生活中，她也见过。

　　黎时珉有一只。

　　她有三分之一只。

　　另外的三分之二只，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被叶落落收起来了。

　　她有点羡慕叶落落，她在这座城市风声渐起的时候去了杭州。不象她，如今只能每天从门口走到阳台，再从阳台走到门口。

　　她也有点担心程喆。她不知道他和叶落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凭着她几十年的人生阅历，确切地说，是五十五年的人生阅历，也能大概猜想出五、六分。

　　她是云窈，一个孤儿，被遗弃在福利院口。襁褓之中只有三分之一个残损的银制香薰球，是她身世的唯一线索。三岁的时候，她被文山最大的家族黎家收养。她有了视她如己出的养父养母和一个哥哥。十岁的时候，她不小心掉进了文山那条护城河里。传说很久很久以前，那里经历过一场血腥大战，里面亡魂无数。一个不认识的外乡人救了她，自己却葬身河中。为了表达对那位恩人的纪念，养父养母给她改了姓。而她，醒过来后，发现身体里住了两个人。

　　她也是云真，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是著名学者，F 大哲学系的博士生导师。很多年前，她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江知舟。他们的父亲是同一个系的同事，从小一起这长大，所有人都乐于看到他们在一起。但她十八岁的时候，江知舟为了救她，死于车轮底下。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休学一年生下了江念知。叶落落的那个同学刘尚远长得跟江知舟很象，不过跟他吃了一顿饭之后，她确定他不是他。在云窈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不可思议也不能接受。她用了整整一年才说服自己接受和承认现实。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然开始觉得，这才是一种正确的状态。冥冥之中仿佛有道光在指引她，告诉她两者合一才是真正的她。

　　现在，她既是云窈，也是云真。

　　今天，是她和黎时珉被困在这间二室一厅的屋子里的第十天。

　　黎时珉是她哥哥。发现她从英国偷偷溜回国后，就赶来上海找她。他对她其实一直很好。但她却很怕他。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叫她心悸。十五岁之后，她更抗拒他的接近。因为他跟梦里那个想杀她和她想杀的男人，有张一模一样的脸。她说服了养父养母送她去英国读书，在那里一呆就是五年。

　　和黎时珉被困在一起之后，她才发现，他原来还有梦游症。发作的时候会跑到她房间里，一动不动地枯坐几个小时。而她唯一的应对措施，只有锁紧房门。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她摸黑跑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一口喝着，慢慢安抚自己焦躁的情绪。

　　黎时珉的房间门也关着。

　　他今天临睡前吃了几颗安眠药，应该会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样，她也能稍许安生点。

　　喝完水，她就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继续睡觉。

　　这一次，她没有再被噩梦打搅。

　　黎时珉站在房间里，看着漆黑的窗外。

　　他根本没有睡。

　　普通的安眠药早就对他失去作用了，他不过是吃给她看，让她安心。

　　他听到她开门出来又进去的声音，知道她一定又做梦了。

　　他不知道她记起来了多少。

　　不论她记起了多少，总不会比他记得的多。

　　他们已经这样反反复复，轮回了十几世。

　　每一世，他都会带着累经几世的记忆遇到她，而她忘却前尘，爱上另一个人。

　　每一世，他们的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名字不同，但结局永远相同，他爱上她，她杀了他。

　　这种永不停歇，对他有如炼狱般的轮回，开始于他们的第一世。

　　他是新朝的秦王殿下，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黎昰铭。

　　她是前朝守将的女儿，容色倾城的烂漫少女云瑶。

　　云州一役，他领兵一万，斩杀她的父兄和五千守城将士于文山城下。

　　两年后，她化身舞娘瑶姬，来到他身边。

　　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但其实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谁。他的消息网络遍布全国，都城里来了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他自然要去查一查。

　　她确实长得很美。

　　美到连他这样的人都动心了。

　　她旋转着伏到在地时，他想冲过去，一把把她扔到自己的床榻上。

　　他也真的冲了过去。

　　他拿剑指着她。

　　以前，能被这把湛卢剑指着的，都是他打心眼里敬重的对手。

　　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居然视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为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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