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陛下有此雅兴，是罪臣之幸，只是罪臣才艺皆微，恐不如家父。”

他朝皇帝拱拱手，云淡风轻的笑道。

“无妨，取乐而已。”

取乐而已。

成者王侯败者贼，前朝太子也不过是今日君王宴席上的一个乐子。

而已。

陈深哪会不懂这个道理。

江山零落，子弟飘摇，曾经尊贵如他，如今也只是忍辱偷生而已。

他自知无路可退，索性深吸一口气，轻笑一声，以手中竹箸玉碗为器，坦荡荡悠悠然的开了口。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华帐明烛，觥筹交错，他的歌喉清哀，眉目孤薄，令人断肠。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小白花终是不忍曾经的太子四哥独自受辱，在一旁轻声开口相和。

一对兄妹，四目相对，草色烟光残照里，便做春江都是泪。

恨悠悠，几时休，流不尽，许多愁。

终究，是一场江山旧梦，不能留。

一曲终了，皇帝抚掌称赞，趔趔趄趄的，被宫人搀进帐中呼呼大睡。

而万华宫里，满席狼藉，人心流离。

“呵，”陈四公子望着小白花，唇边忽然浮起一个自嘲的轻笑。

“男子荒唐，丢了江山，却由女子舍身伴虎保安虞，何其厚颜？”

“你自幼养在深闺，不谙世事，实无需为陈氏不肖子弟博那几分可有可无的出路。”

“婤儿，四哥无能，对不住你，对不住广德，更对不住已故的姑姑。”

一盏烈酒入喉，陈深亦伏案而醉。

醉时眼泪可以恣意，醒时却需万般隐忍。

可在乱世江山里，醉或是不醉，其实又有何区别？

皆不过是苟活罢了。

7

皇帝送了小白花一个贵重的生辰礼物。

一条来自番邦异域的嵌珍珠宝石金项链。

这条项链，正是当初乐平公主送给袁宝林的遇喜贺礼。

皇帝杀了很多子侄兄弟，唯恐祸及子嗣，且因袁宝林小产一事，他深觉不祥。

所以，他想让小白花尽快为他生个皇子。

可是，小白花并不喜欢这条项链。

她最珍爱的是陈四公子送她的一个白色香囊。

香囊里装的是一把土。

他说，那是建康的土，是故国的土，是不能见光、只能在午夜残梦里偷偷嗅一嗅的土。

只因一曲高歌，博了君王一笑，陈深便脱离了白身，被皇帝封为枹罕太守。

或许是皇帝终究放下了对陈氏的戒心。

所以自那天起，小白花的恩宠日盛，陈氏子弟也陆续被召回，勉强有了些许前程。

小白花生辰的第二日，陈深走了。

临走前，我端出了我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给他们兄妹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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