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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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八岁生辰那日,先帝命人在我的屋前种满了槐花。我站在窗前看,一串串的槐花缀满树枝,淡香萦绕,轻盈似雪,一如少年时。

后来午夜梦回,我也在想,也许我那时,大约,也许,确实是又动心了。

4

那年入了秋,先帝命人去查我家的旧案。陆家本是罪臣,他替陆家翻案后,还点了我弟弟陆子廷作秋闱探花。

有一日在永和宫中,他附身去听顾姝华肚子里的动静,又转头笑着问我,想不想也有一个孩子。

我第一反应是去看顾姝华,可她只是抚着桌上的棋子,并没说话。

我知道先帝其实并不爱我。我父亲在世时是沈少傅的门生,陆家自然也被看作沈家一脉。沈妃被幽禁后,他需要一个宠妃,彰显对沈氏的重视;沈氏需要后宫有一个眼线,成为他们的助力。

我知道他们只是拿我当棋子。

但我还是点头了。我想着如果能和顾姝华一般,有个孩子陪着我。也许往后在深宫里的日子也好过些。

长怀出生后,先帝很高兴,封我作了修媛。

长怀满月酒那一晚,他在我宫里喝多了两杯。喝醉了的先帝让我在窗边坐着,非要把我和槐花都画到画里。

那时已经是冬日了,槐树上满枝是雪,早就没有花了。

我一直不明白,先帝如果要选宠妃,沈家送了这么多女孩子进宫,他也不一定非要选我。

为何偏偏是我?

直到那一日,先帝执拗地执着笔,一字一句在纸上写,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明明是在画我,明明是在写我,可画的写的都不是我。

原来陆施夷永远也成不了施夷光。即使住进了越女轩,我也做不了西施。

傍晚时分,先帝终于沉沉睡去,嘴里还喃喃着。我抽出被他攥得青紫的手,甩开宫人,漫无目的地往外走。

走着走着,我不觉又走到了永和宫前。雪里的永和宫,愈发显得巍峨耀眼,阶前站着一个人,撑一柄油伞。

细雪纷飞。她披着雪白大氅,内里依然是一席天青色旧宫装。天地间银装素裹,仿佛再没有比她更艳的色彩。

我呆站在雪地里,任由她上前,将伞挡在我头顶:“你在这傻站着做什么,快进屋里来。”

我望着顾姝华的脸,动了动嘴唇,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顾姝华将我拉进屋里,暖意一熏,我才发觉脸上早已是湿漉漉的冰凉。

她一言不发地遣退了婢女,替我斟了一杯白茶。温暖的茶香漾起来,我哆哆嗦嗦地捧着,一口口地抿。

茶汤温度合宜,只是太苦,苦得让人舌根心口都在疼。

那一夜,我喝了半夜的茶,她就替我斟了半夜。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临走的时候,我忍不住苦笑:“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傻?”

说完又觉得难堪。

明知进宫了,就不可能得到先帝独一无二的爱,却还是忍不住奢望。这下子还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真的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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