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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当忠司从大阪回到东京时，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昨天他曾接到雅子的电话，只是称这两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是在家里还是出门了，以免话语出现矛盾。现在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阶段，绝不能引起雅子的怀疑。幸运的是，她暂且没有新的计划，嘱咐忠司好好休息便挂了电话。

　　另一件让忠司颇为头疼的事，或者说是麻烦的人，就是八谷千雪。刚回到公寓楼下时，她正把广告张贴在围墙上，眼睛却直盯着自己家的方向。直到她把一封信塞进信箱离去后，忠司才敢慢慢便家里走去。

　　刻意躲避她倒不是因为厌恶，只是当下不希望受到任何打扰，更是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单纯而美好的爱情。如果她得知了自己的真面目，肯定也会唾弃着跑开。

　　这阵子收到过她发给自己的短信，都是询问自己的近况，或许是怕他嫌烦，语气中也总是小心翼翼的。想必信箱中的信也是类似的内容，忠司本打算不去理会那封信，却在半夜时下楼，小心地用小刀割开信封开口。

　　和自己想的并无不同，千雪在信中担心自己是否惹了麻烦，并表现出想和自己再见一面的意愿。拿出胶水粘好信封，忠司把信按照原来的样子留在信箱中。哪怕是自己这种对于感情颇为淡漠的人，心中也不禁生出温暖的感觉。在这诺大的城市中，原来也会有关心自己的人。

　　巨大的悔恨再次出现，如今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那个女人带来的，原来早在那次火灾中，自己就已经死去，她杀死了自己的灵魂。正是无意中撞见对父亲痛下杀手的忠司，以及后来在体育馆中的交谈，她便断定自己即愚蠢，又容易操控。

　　可惜即使再聪明的人，也会有预料不到的事。要是听从雅子的警告，不与彰久接触，自己也不会碰见知辉，更无从得知自己受到欺骗。只能说就连老天，也看不下去雅子的所作所为，操纵权谋诡计的人最终只会自食其果。

　　如今已接近两千年，互联网方兴未艾。利用昨天大部分时间，忠司购买了一台电脑，安装在房间中。在某个论坛上，忠司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对方要求在现实中交易，代价是两百万的现金，地点定在东京港。

　　第一次进行这种类似于黑市的交易，忠司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好在对方要价并不算高，自己手中的现金远超这个数目。将钱装在小型旅行箱中，忠司换上一身黑衣，打车来到了对方定下的地点。

　　刚一靠近港口，便能听到轮船发出的响亮汽笛声。波光粼粼的海面被划出一条条横线，货物源源不断发往国外，亦或是接受进国内。

　　忠司看了看手机，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推着旅行箱走在港口内，忠司不自觉压低了帽檐，只露出如刀削般的下巴。港口里人很多，按照对方的说法，人越多的地方交易越安全。

　　又走了大概五分钟，忠司看到了对方在网上提到的石椅，上面坐着一个人，脸上蒙着一个防风面巾，这种装扮看上去就像那种骑着自行车满世界跑的骑行党。

　　听见身后有人靠近，面巾男头也不回，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 “这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他问道。

　　忠司心中感觉好笑，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是雪豹。”

　　面巾男点了点头，又换上另一种叫声。 “这个呢？”

　　“这是猞狸。”

　　“回答正确。” 面巾男从椅子上站起，朝忠司伸出一只手。

　　忠司握住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面巾男从石椅下方拎出一个大型旅行袋。 “东西都在这里面了，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打开看看。”

　　忠司打开旅行袋，制作图纸、说明书、化学材料应有尽有。虽说在化学药品商店都能买到，不过解释用途还是很麻烦的，远不如这种网上交易来的迅速。在旅行袋的一角，还有一个用厚厚的纸板包住的东西。

　　见忠司表现的很满意，面巾男将目光聚焦在了旅行箱上。

　　“放心，两百万日元，一分不少。” 忠司拍了拍旅行箱，将它推到面巾男身前。

　　面巾男同样打开旅行箱仔细看了看。虽然嘴上表现出相信对方的样子，实际内心都互相怀疑。万一回去发现东西不对，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数完旅行箱中的现金数目，面巾男拉好拉链，四下观察了一番，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压低声音对忠司说道： “兄弟，哥给你个建议。最好找个工厂进行制作，千万别在家里弄，危险的很。”

　　对于接下来制作的场地，忠司早有想法，就是不知道寺前社长能否同意。虽说工厂已经被抵押出去，但目前还处于荒废状态，如果只是借用的话，想必不会遭到太大阻拦。

　　忠司很清楚对方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我只是单纯用来练习，并不是要用它进行犯罪。”

　　“那就好，如果下次还需要这些材料，尽管在论坛上联系我。” 面巾男挥了一下手，推着旅行箱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忠司心中冷笑一声。不会再有下次了，或许不久之后，你就能在电视上看到轰动全国的新闻。

　　回到家后，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忠司在电脑上继续浏览制作流程。大部分都和面巾男提供的图纸与说明上相似，这东西本质上做起来并不难，按照图纸上的流程一步步进行，大概率可以成功。其中许多困难与危险的步骤，对于拥有丰富手工制作经验的自己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将一切准备充分后，忠司从抽屉中找出寺前雄飞的名片，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传来寺前爽朗的笑声。 “一郎啊，你终于想起我了。这么久了。你还是第一次联系我。”

　　忠司沉默了几秒，莫名感觉有些难受。他本准备直奔主题，此时却放柔了声音。 “社长，告诉我地址吧，我想去看看你。”

　　“太好了，我和夫人就在店里等着你。地址是丰岛区浚河町 420-1206。”

　　记下地址后，忠司感觉心中一阵酸楚，对于寺前的情感，大致是亦师亦友吧。寺前原先在工厂里工作了几十年，可以说是将一身本领尽数传予忠司。自己的手艺进步飞速，少不了他教授的经验与技术。除去专业之外，寺前也非常信任自己，即使工厂的生意衰败不堪，也从未拖欠过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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