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想你了（1 / 2）

第46章 想你了

一直到外婆住院的第九天，医生终于给外婆安排好了手术。

白树这几天一直白天守在医院，晚上睡在医院，一天也没换人替过。他给关言发了信息，唉声叹气了几次，关言只是安慰他：人活在世上，都要这么走一遭，或迟或早的事。

白树只能静静地点头——医院里到处都是故事。

隔壁床的阿姨，刚过六十就中风了，没有儿女，只有一个天天要上班的侄女还在管她，隔三差五来看一看，平时都是护工照顾。护工太忙了，吃喝没时间慢慢喂她，只能让她吃多少是多少，吃不饱就饿着。

这科室的护士长，老公得了癌症好几年，住在三号楼，她一下班就得去照顾丈夫，一年到头都很少回家。

医院里的事很琐碎，但又没有生活里的很多琐碎，非常单调。

没有一页又一页的销售报表、没有五颜六色的PPT、没有下午三点的奶茶蛋糕、没有配着啤酒的龙虾烧烤……稀松平常的事到不了医院，这里的氛围又苦又沉，让人喘不过气。

母亲跟护士长的交情很好，大概是由于往年照顾父亲的时间太长，跟护士长格外共情，她有事没事就爱给护士长送点牛奶、送点水果，她说——邹护士长还不到四十呢，头发都白了一半了，太累了。

白树这时候突然意识到，其实母亲前几年也有很多白头发了，只是染了黑色，遮住了。

“结婚的时候，都希望能互相照顾，相互扶持着走一辈子，但谁能知道后面是谁照顾谁呢。你外公走得早，你爸走得也早，走之前人就得在床上躺个好几年——家里只要有一个人病着，一家都不好受。到头来还是我跟你外婆两个人。”母亲跟他去超市里买完东西回来，一路上都在叹气，“你以后是什么样，我肯定也没法管，自己长点心，想事情想长远些。”

她说，“不要总觉得自己年轻，人一眨眼就老了。”

白树拎着沉沉的袋子，脑海里一直闪过关言的脸。

手术之后，外婆的情况好了一些，每天清醒的时间长了。

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脸色好了不少，喂过去的东西可以正常吃——医生说对老人来说，能吃就是好情况。

一晃眼，就是六月了。

白树闲来就看两眼工作群，一会对货品设计议论两句，一会对广告文案评价两句，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但他知道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关言总会告诉他每件事的进度，常常凌晨一点两点的给他发信息。

要是没有关言，他现在没法安心坐在这里，给外婆喂饭守夜、和亲戚话家常。

可是他们两已经好久没见了。

他一直想找机会回去一趟，就一晚上，第二天回来，但不好开这个口。

他常常坐在外婆的床前给关言发信息，有时看着手机傻笑，外婆就会喊他的名字，喊不出“树”的读音，有时喊的是“出”，有时喊得是“唔”，但她笑眯眯的，好像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好事，他也对她笑，意思是——他真的遇到了好事。

周五晚上，白树回去洗了个澡回到医院，刚到楼下，就收到了关言的信息：楼下拎两厅可乐回来。他一懵，觉得关言是不是发错人了，他回了个问号过去，关言还是说：都等你半天了，洗个澡怎么洗这么久。

白树心里嘀咕着，拿不准他是真的跑过来了还是在跟他开玩笑，但他还是小跑起来，一口气跑回病床前。

关言就坐在他平时常坐的椅子上。

宽大的白色衬衣，浅蓝的牛仔裤——Zoo夏款的主打。

“可乐忘了，回头再给你买。”白树满脸都是惊喜，“你怎么跑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什么时候回去？”

“周天就回。”关言拉了椅子给他，转而看向外婆，“老人家这两天怎么样。”

外婆对他笑着，说不出来话，咿咿呀呀了几句。

白树翻译说，“外婆说她很好，大概……还问了你是谁。”

关言不说什么，只是坐着。

没过一会，白母洗碗回来，抬眼看见了关言。

“徐姐。”关言站起来跟她打招呼，这么些年，他一直喊她一声“姐”。

白母脸上只是一闪而过的错愕，但又很快回神，将碗筷放进了柜子里，擦着手招呼起来，“特意跑过来也不打个招呼。”

“老人家住院这么久，早应该来看看了。”关言说，“不知道你们缺什么，就随便买了点牛奶和坚果，没买水果，怕天热不禁放。”

白母犯难地看向了白树，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了人，“你关叔叔特意来一趟，你带他出去吃顿饭吧，市里走走，找个好饭店。”

“好啊。”白树雀跃之心全写在脸上，“我带他吃顿饭就回来，九点之前！”

白母被他这一脸笑容感染，忍不住眼里带笑，“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吃点好吃点。”

白树急不可耐地拉着关言就走，一路跑着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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