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化妆（1 / 2）

第十五章 化妆

　　2010 年夏天最热的那天，洛安当地电视台播放了两条新闻，第一条，“返乡青年意外破获绑架案，失踪女孩安全回家”，第二条，“花季少女过敏去世，竟是假发惹的祸”。

　　第一条里的返乡青年就是冯北，在接受采访时，他多次提到自己是个道法高明的道士，想借电视台为自己招揽点生意，但是播出时，他的话都被剪掉了。

　　第二条里死掉的女孩是周漫，尽管她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心理准备，但真到面对死亡那一刻，她还是被吓到了——没想到自己死的样子会这么丑。

　　不管怎么，周漫死了，由周漫带来的游魂酒馆的琐事也要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周漫、林有、冯北还要面对很多麻烦，但那些都是新的故事了，在新故事开始之前，我还是想讲一下周漫人生最后一场约会，那一场奇妙的约会，像每一对青春期小孩的约会一样，不按套路出牌，但会给当事人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首先是准备阶段，周漫想要变成一个漂亮女孩，她能想到的就是化妆，上学时她就注意到身边好些女孩已经在化妆了，但理光头的她并没有会化妆的朋友，现在她只能求助于林有了。

　　林有当然化了好些年妆，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房产中介，之后也都是销售类工作，职业妆几乎就是她谋生工具的一部分，但在内心里，她是讨厌化妆的，几乎每天都吐槽化妆就是浪费生命，为了买那些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贵的化妆品要多花时间打工，打工就是浪费生命；好不容易狠下心买了那些瓶瓶罐罐，一上手，发现根本画不出自己想要的样子，为了不浪费生命换来的液体，要看一些废话一堆的美妆视频，看完了发现不如省下买化妆品的钱去整容；最后费半天劲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妆容，还要每天早起捯饬，早起真的是实打实减少寿命；最后的最后，终于化好了妆，还要时刻注意维持妆容，活得小心翼翼，像坐牢。

　　经历了这些苦难的林有，看着对化妆充满好奇的周漫，只想说一句：“姑娘，没必要。”

　　但她没说，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十七八岁时做的一些蠢事——和朋友一起用劣质双眼皮贴贴双眼皮，搞得整个眼睛都红了；尝试用粉底遮痘印，但怎么也涂不匀；买各种廉价唇膏，结果颜色都难看得要死。

　　如果那时，有个大人苦口婆心跟她说没必要，她一定会讨厌这个人。

　　林有不想做讨厌的大人，她带着周漫逛了一天商场，买了化妆品还有漂亮的衣裳，两人又在酒馆窝了半天，试了各种风格的打扮，清淡的、夸装的、职业的、搞怪的，周漫以后几十年会遇到的造型问题，在那一个下午被她们试了个遍。

　　到最后，两人都笑累了，靠墙坐在地上看电视。

　　“我要把自己快死了这事儿告诉他么？”周漫问得很随意。

　　林有很久都没给出答案。

　　“算了，还是不要吓他了。”周漫自己给了答案。

　　林有还是不知怎么接话，半天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见面啊？”

　　周漫：“不知道，还没约他。”

　　“大姐，那就别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先打电话吧。”林有装出活泼的语气，打断了沉重的气氛，她当然知道这时候活泼是不正常的，但她太害怕面对严肃少女的无解问题了。

　　……

　　周漫拨通了那个男孩的电话。

　　“你……”周漫卡壳了，好在很快调整了过来，“明天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对面：“好啊，好啊。”

　　周漫：“好，那明天见。”

　　迅速挂掉了电话。

　　林有：“这么快，约哪里啊？”

　　周漫：“哎呀！忘了说！”

　　第二通电话因为尴尬得彻底，反倒轻松了很多，最后两人约在夜市见面。

　　临出发前，林有送了周漫一顶假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她是真的不知道周漫会不会喜欢假发，她其实挺喜欢周漫的寸头，但是，这个酷女孩此刻想体验酷意外的风格，那假发或许就是个不错的礼物，因此林有找冯北借钱买了很好的假发——自好运用完以来，她就不断在赔钱，现在已经没什么积蓄了。

　　周漫很喜欢那顶假发，甚至想，将来头发长了要留个那样的发型，但转头就想到，没有将来了。

　　戴了假发，画了精致的妆，周漫见到了喜欢的男孩。

　　第一次约会，免不了要没话找话，夜市的热闹也难以掩盖尴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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