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哦呼(1 / 2)
第114章 哦呼
谌修圻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他没想到魏安棠也会跟着自己一起睡觉,摸了摸他的头发,突然就觉得很满足。
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满足的点很特别。
并不要求爱人为自己做多感天动地的事情,反而是在某次睡醒之后,发现这个人就睡在自己身边,就感到心里已经溢满了。
他小心地离开了床,睡了一觉之后脚更加疼了,但是他知道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到大堂的时候,季铮就站在客栈外,使唤着几个下属,看样子是要把客栈的安全性提高一些。
谌修圻也走到外面,结果正好被季铮抓了壮丁,跟着他一起到了韦尔山的山脚下。
如果不是听说陈科和陈律都在这里,他才不会过来。
一见到陈家两兄弟,谌修圻就把季铮抛到脑后了,单脚跳了几步之后觉得自己很傻,又站定了对着陈科打招呼。
将人唤到自己跟前后,谌修圻在衣襟里掏了两下,将折子丢给了陈科。
“哎?将军这是要干什么?”
陈科看着那折子表面的两个大字发憷。
谌修圻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早就不想干了,只是这么长时间一直给别的事情给耽搁了,这个时候才拿出来而已。”
“你要提交辞呈?”
谌修圻一转头就对上了正站在他身后的季铮,季铮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对啊,挺没意思的。”
季铮脸色复杂地撇过头去,小声问了一句:“是因为魏安棠吗?”
谌修圻毫不避讳地搭上他的肩膀,单脚跳了几下,季铮下意识就托住了他的胳膊,以免他一脚滑给摔死。
“嗯,他和我都不想再回京城了,这次你和黎煜他们一起回去见陛下吧,我们中途就分道扬镳了。”
季铮眼底的神色越发暗淡,其实他已经不想见到那个皇帝了,他也没什么好去京城的,本来就只是想和谌修圻待在同一个地方,也不说干点别的什么,只要能看上一眼就行。
起码等那种情愫都随着时间消散了,再离开也就是了。
可谌修圻根本就不去京城了,他......去也没意思了。
谌修圻说完就打算走了,而就在这时,季铮身边的一个下属猛然喊道:“那不是客栈的位置吗?怎么起了好大的火?”
谌修圻几乎是在转头的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手脚骤然变得冰冷异常。
在季铮还陷于惊讶中,没有回神的那一秒,谌修圻就已经蹿上了马背,在马鞭破空声传到季铮耳边之前,离弦之箭一般策马狂奔,不过两三秒的事,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就沉入了夜色。
“快去通知灭火!”
季铮连忙安排人去帮忙救火,自己也翻身上马,只是谌修圻跑马速度实在太过惊人,他竟追也追不上了。
谌修圻满脑子都只有还在床榻上熟睡的魏安棠。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客栈,有没有在火势大起来之前离开......
这种失去的痛苦和恐惧再次笼罩在谌修圻的心头,像上辈子一样,他不过是被注射了解药,闭眼之后就永远失去了爱人。
只要一回想起那时的感受,谌修圻就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他从郊外一路赶回来,客栈的火已经太大了,烧红的木柱子都开始断裂,火势大到好像多少水都浇不灭。
“魏安棠呢?!”
谌修圻抓着一个提着水桶的下属怒吼,而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和慌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谌修圻一把丢开他的衣领,转头在人群里寻找那个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突然很恍惚,好像做了一个美梦,可美梦要到尽头了,被火烧成了虚妄。
谌修圻失声了,他很想大喊魏安棠的名字,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怎么都发不出声来,只能围着客栈四处找。
直到他从隔壁的屋顶,绕到已经烧到面目全非的后院时,才在大火之中看见了两个人,从模糊的背影,他直觉上感觉,有一个人就是魏安棠。
下一秒,他就从屋顶上,扑向了那烧得火热的红柱,双手被烫得先是肿胀,后掉下了一层皮肉,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顾着往火里冲。
“魏安棠!”
魏安棠捂着嘴,躲避了一记利剑的刺戳,侧目看见了推开已经烧塌的柱子的谌修圻。
他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现在的心情。
他本来以为这次又要丢下谌修圻先走了。
下一刻,黎燃的剑再次刺来,“都是你!什么好处都让你给占尽了!今日我死,你也别想活着。”
此刻的黎燃已经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矜贵模样,只剩下眼底的歇斯底里和不甘心,以及和往日一样的阴郁和偏执。
谌修圻一把拉过魏安棠,胸口被黎燃刺了一剑,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一脚将黎燃从二楼踹了下去。
“谌修圻!”
魏安棠抬手捂住那个不断出血的血洞,谌修圻却并不在意,拉着魏安棠往他来的地方跑,“别管这些,快走,二楼要塌了。”
魏安棠强忍着恶心和头晕,憋着一口气,跟着谌修圻飞速往二楼的尽头跑。
这场火起得很恐怖,可只要魏安棠的手还在自己手里,谌修圻就感觉不到任何害怕。
魏安棠就不一样了,谌修圻不在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怕,可谌修圻来了,他就担心谌修圻出事。
“咔嚓——”
“快跑!要塌了!”
谌修圻回头看了一眼,顿觉不妙,于是将魏安棠直接打横抱起,飞身越过已经断裂的楼梯,以极快的速度往那个唯一的光亮处跑。
就差一步就要冲出火海,魏安棠抱着谌修圻细瘦漂亮的脖子,只一瞥眼就看到了出口那悬而欲坠的横木!
“小心!”
谌修圻在瞥见红光的一瞬间,下意识将魏安棠往怀里拢了拢,头偏了偏,脚下一点也没躲,毕竟来不及了,再不出去,他们都会塌下去。
“谌修圻!”
“闭气。”
他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了,左侧眉骨顺着脸侧一片火辣辣地疼,脚下一个用力,点着最后那一块要断不断的横木,抱着魏安棠滚出了火海,跌在隔壁房屋斜斜的屋顶上。
谌修圻抱着魏安棠顺着房顶滚到地上,双脚稳稳落地之后,他才重新感受到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跳。
原本有些消肿的脚,此刻已经肿得不像样,魏安棠紧紧抱着谌修圻的脖子,正要查看他身上的伤口,却因为吸入过多的烟火气而昏厥。
谌修圻双手止不住地发抖,实在是忍不住后怕,也忍不住怪自己,当初就应该把魏安棠狠狠地晃醒,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拴在身上,永远都不许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浑身都在战栗,抱紧了魏安棠,跪在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还是黎煜从灯会赶回来了,将他怀里的魏安棠带去救治,季铮扶起跌坐在地的谌修圻。
“你的伤......”
谌修圻摇了摇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脚底发软,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他随手摸了一把脸,刺痛之后,他看见了满手的血。
看到魏安棠被送到安全的地方后,谌修圻再也撑不住了,脱力地倒在了季铮身上。
季铮捂着他胸口不断出血的伤口,连忙唤了安远来。
季铮抱着他去了另一个客栈,魏安棠也在那里。
安远赶来就看见了满身满头都是血的谌修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脸......”
季铮低头看向那侧面被伤得血红一片的脸,眉骨往下被燎伤了一块皮肉,给这张完美无缺的脸上打上了丑陋的伤痕。
“先治伤。”
安远手脚麻利地给他处理了伤口,清理了脸上的伤口之后,季铮将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却因为这一个动作,一股鲜血顺着谌修圻的眼角滑下。
安远又赶紧给他看了左眼,“被火燎了,有火星子钻进去弄伤了。”
“会......会影响视物吗?”
季铮的手也止不住颤抖,心跳异常,心慌异常,看着这张脸,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可惜。
“铮哥,不用担心,他这次伤得没有上次的十分之一重。”
此话一出,季铮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是更难过了。
睡了一小会儿,谌修圻就惊醒了,猛地坐起身,却在翻身下床之后跌倒在地,他的脚上绑了厚厚的绷带,里面塞满了煎得温热的药材。
“魏安棠呢?魏安棠!”
“他还在睡,你先,先躺好,你伤得比他重多了。”
黎煜和燕诀将谌修圻扶起身,坐在床榻上,谌修圻听了那句话之后好受了很多,生怕自己倒下之后又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谌修圻啊,我跟你讲个事儿,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黎煜看着他打上绷带的小半张脸,还有那被绷带遮住的左眼,嘴里发苦。
“是魏安棠的事情吗?”
谌修圻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胸膛里揪成一团,疼痛难忍。
“不不不,不是,是你的,就是你的脸,还有你的左眼,伤得很......”
“没事,只要魏安棠没事就行。”
当时他想得很开朗,只要魏安棠没出事,什么事情都不是大事。
可当他坐在魏安棠床头,看到了一面镜子,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照了照,顿时就不高兴了!
镜子里那个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人是他?虽然他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但是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未免也太丑了!
想想黎煜的话,谌修圻更是心里一凉:拆了绷带肯定会更丑,还会有疤。
谌修圻垂下头,摸了摸魏安棠的脸,可看着魏安棠好好的,他又觉得不算什么了。
“嗯......”
魏安棠嘟囔了一句,然后大喊着谌修圻的名字,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了身,谌修圻几乎是跟他同步,侧过身去,拿完好无损的右脸对着魏安棠。
魏安棠看到他之后就扑了上去,将人狠狠揉进了怀里,“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谌修圻闹别扭一般地转过身去,魏安棠不太明白,就探头去看。
“别看我!”
谌修圻捂着左半张脸,背过身去,时不时用好的那只眼去瞟一瞟魏安棠。
魏安棠这才突然想起了,身陷火海的时候,有一根横木砸向了谌修圻,难道是......
“转过来,我看看,没事的。”
魏安棠抱着他的肩,用温热的额头去蹭他的脖子,魏安棠很少做出这样的举动,谌修圻身子一僵,眼睛就酸了。
他明明不是个易哭的性格,但是只要魏安棠稍微软一点,他的委屈就会疯长,几乎想扑到魏安棠怀里哭个三天三夜。
“你不许害怕,不许嫌弃,更不许不喜欢我......”
“傻话,笨蛋......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魏安棠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转过身来,看到他包的严严实实的左脸,顿时心疼的要碎成一瓣一瓣。
“疼不疼?”
“不疼......”
几乎是话刚说完,谌修圻就瘪着嘴哭起来了,“骗你的,疼死了。”
魏安棠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揉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轻柔地吻着他的额头,“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说罢他真的跟哄小孩子一样,对着那包的严严实实的左脸吹气,谌修圻瘪着嘴,将他拉到身前,吻住了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说道:“还是这样,比较止疼。”
数个月后。
几人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谌修圻和魏安棠的辞呈都递交上去了,打算到沿海地段定居,分开的这天,黎煜紧紧地抱着魏安棠,哭得直打嗝。
“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你都不在京城了,我一个人在那儿一点意思也没有。”
于是燕诀醋醋地嘟囔了一句:“哪里是一个人了......”
魏安棠笑着点头了,只是他心里知道,原著就是黎煜当了皇帝,想必他想要来找自己,是千难万难啊。
和黎煜挥手道别之后,季铮只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沉默地策马离开了。
“走吧,我们也要去我们一直想去的地方了。”
谌修圻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今天不止是分别的日子,也是他拆掉绷带的日子。
这段时间他换药的时候,不让任何人靠近,每次换完了都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现在天气热了,已经不能这样捂着了。
“哎,真的没事的,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魏安棠抱着人在怀里晃,探着头要去吻他,谌修圻却别开了头,“你嘴上是这样哄我,万一你心里嫌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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