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一、白衣

　　宫阙巍峨，处处赤锦延绵，彤彩区明，朱鸾华纹，红炷澄彻。

　　云道溦身着白衣，外披麻布斩衰裳站在黄昏之中，夕日欲颓，如寒韧划破遍地红锦，甚是刺眼。

　　白衣忽而被风掀起衣角飘摇。

　　晋朝太子梁祎之的婚筵在这一刻竟是如此的寂静。

　　死亡般寂静的宫殿，牵一发即可成为流血伏尸的修罗场。

　　曲道回廊上，内侍宫娥低眉愔愔下拜，重台数阶下，京官高宦寂寂而坐。

　　宫娥们实则心中惊恐万分，在一片死寂的压迫之下喘不过气来，人俑一般跪立两侧。

　　在场的高官士大夫大多出身世家豪族，高门大姓，见惯了大场面，也都是十几年前经历过中原丧乱，在战火纷飞中衣冠南渡，举家南迁，协力于江左重振大业的人。遥见此景，也略略不安，心中暗自揣度，云道溦此番披麻衣，如何是与太子成婚，分明是来戴孝！公然侮辱皇家颜面，朝廷尊严，实在是罪无可恕。

　　如今内宫外廷皆知当今圣上年迈力衰，风烛残年，卧病在床。太子监国，军国大事尽出自其手，践登皇极计日可待。既有圣旨赐婚在先，又有太子礼聘在后，云道溦一介女流敢当面批逆鳞，于礼于法皆不合。

　　众人心中窃窃思索，或有人看了看皇太子梁祎之。

　　梁祎之今日一身素白礼服。皆因晋国德运于五行之中属金德，服色尚白。他几近而立之年，面如刀削，深目薄唇，冷冽矜傲，此时虽神色淡然，却目光凌厉。

　　云道溦面色苍白，蛾眉紧蹙，厉声道：“高祖创业以来，我吴郡云氏披荆斩棘跟随左右，辅助高祖皇帝安定天下，此后平南蛮，战北夷，代代战功赫赫，此世人皆悉。先君、亡兄为将帅数载，荡平贼寇，名振江左。岂料五天前家父家兄接到宫中虎符墨敕，带援兵救剿彭城，依令所言遍寻东魏将兵踪迹不得，反陷贼兵埋伏战死。此案疑点重重，诡异不经，必定有奸人玩弄权术，暗中作祟，意图荼毒忠良，扰乱纲纪。望皇帝陛下，太子殿下明察，肃清朝堂，匡正社稷。”

　　略带颤抖的声音悲愤难掩，说完伏身便拜。

　　众人皆知，调用虎符遣将调兵此等机要大事，非太子一人不可下令，况且虎符正是由太子亲自执掌。

　　云道溦此言是在暗示太子故意设计致云右军父子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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