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1 / 2)
第 85 章
许画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替身, 明侯也知道。
可放在明面上说出口, 就是另一种底气和胆量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一回事。
打破虚无, 扒出真相,又是一回事。
前者自欺欺人, 后者伤筋动骨。
明侯跌坐在椅子上。
他手中还捏着那玉瓶,从开始到现在没有松开过, 此刻力气之大,握的力道之紧, 叫他指尖泛起青白。
许画又看了一眼那瓶,只觉刺眼。
门内悄无声息,门外落雪声早已停了,风声也悄悄。
内外都不闻一丝声响。
良久,明侯把那玉瓶搁在桌上, 无起无伏说:“你走吧。”
“是,不过侯爷得说清楚, 您叫我走, 是回寒春阁, 还是,”他停顿了一下, 怔怔看着地面,“出府?”
明侯靠在椅背上, “……你怎么想?”
他似乎有些脱力,整个人都萎顿下来,在许画说到出府的时候, 眼珠才转了一转。
许画挨过了腿上那阵酸麻,笑起来,“侯爷留我,我不敢走,侯爷叫我出府,我也不敢留,全凭您做主。”
“你留在这,是为了气我吗?”明侯咬着牙问。
“我不敢,”许画说着,把本来就不利索的外袍慢慢脱了下来,明侯冷眼看着,他便又自顾自的解开了立领的盘扣,“我留在这,还有不少别的用处,侯爷不是知道吗?”
明侯狠狠一砸桌子,猛的一挥,桌上摆件顷刻扫落一地。
笔洗青石制成,砸到地上“哗啦”一声巨响,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许画脸一偏,再扭过头,那脸上便多了一处伤痕,缓缓泌出些血丝来。
明侯要动,指尖收敛成拳,被他生生忍住了。
许画伸手擦了一把侧脸,盯着指尖血色,竟然还能笑出声。
他笑道:“我自认不如秦公子能体察侯爷心意,也不如他好性,自然也没有他的好命,唯独有一样他不如我,”唇边的笑意没有温度,张嘴吐出的话也冷漠至极,“他死的早,白白铺好了路,便宜了我……”
话未说完,明侯如风一般,一伸手把人拽起来,咬牙切齿的打断他:“你活够了!”
“没有,”许画直视他充满怒意的双眼,丝毫不惧,“我怕死,更怕你死。”
明侯紧紧盯着他,看他双唇一张,吐出来更加薄情的话,“我命在你手,若是你哪天想不开,岂不是白费了我一厢功夫……”
颈上双手紧紧不松,勒的他险些喘不过气,几句话间,脸色便被闷的泛红发热起来。
他也没有求饶,也并不挣扎,一点也不像嘴里说的‘怕死’。
明侯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抓着人的手一松,气的笑起来,“你既然知道身家都傍在我身上,现下除了激怒我,就没其他办法了吗,许画?”
这还是他头次把这个名字叫出口。
许画怔怔的想,我这张脸,身子这张皮,无数莫名而来的伤疤,我早已不是许画了。
他趴在地上,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他嘴一张,话未出口,明侯便恨恨出声,打断了他,“滚出去!”
这语气中包含的盛怒已经要压抑不住了,许画猜测,他再不走,明侯怒急攻心,说不定会一把掐死自己。
他一手撑着膝盖,慢吞吞爬起来,整理了一下露出半个肩膀的衣衫。
明侯手一伸,又搭在了那玉瓶上。
许画看了他一眼,扭头往外走,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一看,明侯正盯着他看,他这没防备一回头,视线正好撞到一起去。
他匆忙收回视线。
明侯在身后缓缓道:“找大夫给你看看腿,我刚刚太急躁,不是有意的……”
既知情伤人,为什么又要许给别人?
伤了自己还不够,还要伤别人。
许画略带狼狈的跨出书房,匆匆关上了门。
又清净了。
像没有进来过人一样,除了多了一地狼藉。
明侯蹲下身,一点一点捡起地上物品与碎片。
他想着别的事,叫锋利的碎片几次划了手,也只是稍作停顿,并没有在意。
最后,他站起身,把东西尽数搁到桌上,又摸到了桌上泛着哑光的白玉瓶。
他手指带血,蹭上了斑斑血迹。
十指连心,疼的他嗓音跟着低哑下去,呼吸间都跟着疼。
真相他不知吗?
他知。
正是因为知,所以更加想要不清不楚、不想面对。
否则余生寂寂,该怎么过呢?
雪月夜。
外头挂着红灯笼。
里头摇曳着年前喜庆的红烛。
寂静无声,听他喃喃细语泣道:“秦玉啊……”
*
许画一瘸一拐回了寒春阁。
坐在榻上,撩起衣摆一看,膝盖上青肿了好大一块,就着不住往外渗的血丝。
大侍女跪在地上,瞧见里头嵌着两块似乎是瓷器碎片,“这是怎么了?劝不动您出来就是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一抬头,他侧脸也一团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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