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游离人海的鱼（1 / 2）

第一章 游离人海的鱼

　　“这个中秋没法过了。”说完这句话，T 丢下我就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卧室的床上，对面墙上挂着我们俩的结婚照，传统中式的婚服，明艳热烈的大红色衬得两人脸上的笑意都那么真实。照片里 T 轻轻抱着我，双手从背后环绕到腰间，一如他多年来对我的庇护。

　　可到了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我活到 23 岁上被父母逼着相亲，25 岁嫁给 T，到现在 27 岁，维持三年的婚姻已经奄奄一息。

　　22 岁从省会一所普通二本大学毕业后，我在父母的要求下回到老家工作，虽然算不上一二线城市，但是近几年老家发展的也不错。庆幸的在毕业季中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于是我去商场买好职业套装，进入了一家私企的分公司实习。

　　分公司设立不到一年，规模说实话不算大。干到第三个月上，同期进公司的人走了一半，只有我这种习惯了日复一日平淡的没有波澜，也没有创意只有重复性机械着工作的人留了下来，并且顺利地通过了实习期。

　　一经转正，工作就忙碌了起来，经理似乎有意让我做出差性质的工作，因此我忽然拥有了每天开不完的早晚会，以及休息时间穿插的各种小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后来忙到中午也是在公司点外卖解决吃饭问题。

　　也许是意识到进入社会并不会扩展我的社交圈，也许是在亲戚朋友有意无意的问询下注意到我已经进入了所谓的“适婚年龄”，我妈开始有意无意的对我旁敲侧击。

　　而我不为所动。

　　年少时在学校也谈过一两段短暂的、纯洁的恋爱，但是很快我就感到了厌烦。

　　那是一种深深扎根在名为“平庸”的土壤里长出来的平庸的我，在终于探出头去想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时，却发现一直以来对爱情寄予厚望的我，并没有在这短短的恋情里体会到生命力。

　　和他们对视的时候，我体会不到紧张，坐的近了不会有害羞的感觉，牵手的时候没有心动，拥抱时也不会产生期待。

　　一切都是程序化的，如同一潭死水，我终于感到慌张，然后离他们而去。

　　在这样公式化的生活中，我期待出现一个让人悸动的 bug，足以扰乱我灰扑扑的心和沉寂的生活。

　　如果实在遇不到，那不妨用工作来填满时间的空白缝隙。

　　在这样的观念下，我开始还对父母的提议有所反抗，然而步入 23 岁这个分水岭后，他们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我妈在从岗位上退休下来以后，可谓是功成身退而又无所事事。于是在左一个亲戚的介绍，右一个朋友的撮合下，我终于被迫加入了相亲大军。

　　一开始我抱着这样的观念去参加的：不就是见个面吃个饭，不合适就拜拜，见上三五个都没成，也许我妈就会受到挫败感而对我放任自流。

　　然而事情的发展永远不在你的规划内。

　　虽然我心里明白，接受相亲就等于从某种方面上接受了自己成为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我的学历、工作、工资、样貌、年龄、家庭背景、性格等等都会被分门别类，清清楚楚的成为我的使用说明书，写在履历簿上，但是我没有想到相亲的对象里会有那么多用奇葩形容都是侮辱这个形容词的男人。

　　在又一次从手机里拉黑一个普信男的微信之后，我实在疲于应对来自我妈的数落，任由自己瘫在床上，听见她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客厅那边传来。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上一个嫌弃人家生活习惯不好总是喝酒，那小万跑业务的，出去应酬哪有不喝酒的。这个倒是不喝酒了，她又觉得人家学历不够，我们也不过是个二本啊，虽然人家学历不高但是能力很强，你说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我爸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只听见电视里一下一下的在换台。

　　我甚至能想象到我妈忍无可忍地从他手里夺走遥控器“啪”得一声丢在茶几上。

　　“你也不说说她，全部都是我在说，难道女儿嫁不出去你就高兴了？”

　　她不知道，那个喝酒的男人只是用工作应酬作为自己嗜酒如命的借口，见面三次，中饭晚饭电影院，没有一次他的身上不是带着浓重的酒气，混杂着廉价的香水和二手烟的味道。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和衣领微微泛黄的污渍都体现着他因为“业务忙碌”而不修边幅的特质。

　　她也不知道，那个所谓因学历而被我拒绝的男人，开口闭口 08 年经济危机和伊拉克战争，谈到美国总统换届的选举更是侃侃而谈，但是如果你往时代前后推演，和他提 911 双子楼和拜登的演讲，他只会一脸茫然。他既看不起公司楼下开早餐摊而起早贪黑的人，也会嘲讽那些清晨购买星巴克上班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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