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断肠（1 / 2）

第55章 断肠

　　眼泪顺着那绝伦的凤目流落下来，凄绝不已。

　　东门凌宇还是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从容而淡定，他知道，赵启殷会答应。

　　果然，那人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悲凉绝望的漆黑眸子一瞬之间换上了另一种决绝而疯狂的神情，他走过来，抓着东门凌宇的衣领，将人拽在跟前，凌厉凶狠道：“那你能给我什么？”

　　火烧起来的眸子染着被逼到绝的偏执，道：“我……皇亲国戚……贵胄之子……我父是宣德皇帝，我母是孝安皇后，我是亲王，是天子皇叔，被拿去做娈宠，你拿什么让我金枝玉叶做娼妓？”

　　东门凌宇心猛得抽痛一下，像有人用针扎了自己麻木冻僵了的心一下，那点痛蔓延开来，让他有一点感觉，他还活着。

　　东门凌宇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好像回梦了一样，怔怔地望着赵启殷。

　　自己在做什么？

　　赵启殷并没有谋反，虽然他是最应该谋反的人，但他没有。

　　赵启殷三番五次的救他，他三番五次的利用他。

　　赵启殷在他快要死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昏迷的半年，修复的三个月，八个月，赵启殷比任何人都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不管他多冷淡，不管他多不可理喻，不管病重的他多么暴躁。

　　赵启殷跟着他来京师，他让做什么，赵启殷就做什么……

　　赵启殷欠他的吗？

　　他为什么能这么理所应当地在这个人身上散发自己所有的恶意，不甘，脆弱，憎恨和愤怒？

　　他为什么那么肯定无论他怎么做这个人都会死缠烂打地追过来？

　　他究竟在做什么？

　　人无论沦落到何种境地，都不应该如此龌龊而卑鄙。

　　东门凌宇头炸裂一般，疼得死去活来，他这样作践赵启殷，不也是在作践他自己吗？他东门凌宇义薄云天、心怀大义、驰骋天下，最后成了一个无所不用其极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成了一个猥琐而卑贱地利用他人爱意的小人？

　　东门凌宇热泪滚落下来。

　　谨二哥哥的死，让他怨恨所有的人，怨恨这个天下，最重要的是怨恨自己。

　　十年来，他恪守着君臣之道。

　　十年来，他不越雷池一步。

　　所以，十年来，他和他的谨二哥虽然隔着江山，但他们都是清醒的，然而，他应了他，他们尝到食髓知味的快乐，忘了肩上的责任，失了心，失了魂，失了清醒，这才让俞明正有机可趁。

　　他疯狂地想赶紧结束龙西的叛乱，尽最快的速度完成四海归一的梦想，然后接赵启谨去西北边关沙漠。

　　那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欢爱和拥抱，他可以把他的谨二哥宠到天上去，这些炙热的狂想让他失去理智和判断力，那么明显的漏洞，华胥安景那么少的兵马，故意拖延，那么低劣的战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诈，他还能蒙着头继续向前冲，那个时候，如果他有理智，调转人马赶往京师，他必定能保下他的谨二哥。

　　这么多年，谨二哥慧眼如炬，什么事也瞒不过他，俞明正筹划这么多年，都不敢行动，但却在那时行动，是因为那时，谨二哥已经没有了神志。

　　十三年求而不得，一朝得到，醉生梦死。

　　两次金华台上，他们见了又离，离了又见，这样的折磨让他的谨二哥急功近利，想以最快的速度摆脱皇位，离开京师，随着他到西北边关。

　　怎么会这样？

　　东门凌宇浑身无力，BaN从凳子伤摔落下来。

　　赵启殷看着东门凌宇突然的转变，心底诧异，蹲下身，道：“你怎么了？”

　　东门凌宇泪水不断滚落，伸出手，将赵启殷拦在怀里，道：“对不起。”

　　赵启殷呆住了。

　　东门凌宇抱着赵启殷的头，道：“对不起。”

　　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捧着赵启殷的脸，在他的额心轻轻一吻，道：“对不起。”

　　赵启殷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抖动着，晶莹的泪花滚落下来，委屈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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