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别再迟到（1 / 2）

第127章 别再迟到

林城还是老样子，就算到了盛夏也爱下雨，于是人们就能感受到湿、热、闷的组合拳，打得人没精打采，一天到晚浑身黏腻。

这不，午后刚下完阵雨，丝毫没缓解燥热的空气，医院住院楼的整层中央空调突然失灵，病人和家属叫苦连天，特别是一些患处打了石膏、包了绷带的，更是热得大汗淋漓。护士站里忙上忙下，一会儿得去给病人换药，一会儿急着调配风扇，护士们一个个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分身了才好。

走道里忙碌嘈杂，忽然间，护士长听见护士站的主机响起了一阵音乐，不同于其他纯音乐呼叫曲，而是一首“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这是病人病情恶化最严重时的呼救铃，虽然已经被许多病人家属吐槽过很多次，但医院表示这些音乐是呼叫机器出厂就设置好的，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儿换。后来投诉的人太多，医院就还特意出了个官方声明，表示“恭喜”的对象是医护人员，并非病人及家属。

家属们还是不满意，总觉得里面有阴阳怪气的成分，不过医院节奏并来就快，大家的精力都放在治病本身，久而久之这桩铃声风波也渐渐平息。

但当这首曲子乍地响起时，护士长还是第一时间警觉起来，匆匆喊了声“糟了”，就叫上值班医生赶往呼救的病房。

值班医生放下才吃一口的饭盒，一边往耳朵上架听诊器，一边问护士长：“什么情况？”

护士长习惯性按了按圆珠笔头，解释道：“是无意识状态的那号床，但愿只是家属按错了铃。”

她知道那床病人是位消防员，因为执行任务受了重伤才进的医院，她的外公年轻时也当过兵，从小给她讲大部队里的故事，所以她一直很敬畏军人，后来听说这位消防员的事迹后，每天格外留意他的病情，一直期盼着他早点恢复意识，回到战友的身边。

值班医生对这一层的病人情况比较熟悉，一听是无意识的那位，心里也紧张起来，不觉加快了脚步。

到了崔尧的病房前，值班医生推门而入，正要给他上听诊器，却直接看见了床上不停抽搐的崔尧和床边不知所措的高盛新、闫润科。

一旁的脑电波监听仪数值波动巨大，一下子冲上峰谷，一下子跌落谷底。

“立刻进行静脉注射镇定剂。”值班医生掀开崔尧的眼皮，用手电照了照。

“医生，给您。”护士长飞速上满药剂，递了过去。

值班医生接过注射器，从崔尧的上肢静脉打进去，不出两分钟，抽搐的状态平复下来，仪器也趋于平缓状态。

“医生......”高盛新急忙凑上去问情况。

“嘘——”值班医生婉拒他的提问，转头对他和护士长说，“他需要拍一次脑电图，再做一个脑部的神经电生理反应测试，别忘了还有核磁共振，我联系一下他的主治医生，回头办公室见。”

“好的。”护士长点了点头，继而对高盛新说，“请跟我往这边来。”

特殊病人的片子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主治医生接到电话后，甘愿放弃休假时间，马不停蹄回到医院，一到办公室，就看见贴了大半个看片台的片子。

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张片子，一个血块紧紧挨着脑部的一根血管，两者之间可以视作没有空隙。

“不能保守治疗了吗？”高盛新紧锁眉头，一边在微信回复领导信息。

值班医生的目光看向了门口，主治医生来不及换上白大褂，便说：“在无意识......也就是植物人早期阶段多半是使用保守治疗，但是目前这块浴血已经压迫了脑部血管，必须立刻手术摘除，否则拖得越久病人情况越危险。”

“手术成功率能达到多少？”

“鉴于病人的年龄和身体基本素质，可以达到28％。”

“28......”高盛新原本期待听到“60”以上的数字，冷不防听到了“28”，心里立刻凉了大半截。

主治医生补充道：“高先生，一般业界内这个手术的成功率不到10％。”

“那如果坚持不做呢。”

主治医生沉声道：“搏一搏有胜算，但如果拖着的话，后果是不可逆的，一开始可能是短暂失明 ，其次就是永久性失明，再然后是更严重的脑部疾病，继而引发各种内脏并发症，最后演变成......”

死亡。

高盛新不能接受：“可是植物人十年几十年的不都有吗？为什么崔尧的病这么急？”

“每个人的病情都是不一样的，他的脑部一直有淤血，而且在四处游离，不及时处置随时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现在必须做决定吗？”

“是的，已经刻不容缓。”

*

傅曼寒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巧碰上一队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他们的黑衣都是统一的款式，左胸膛的口袋前写着一行小字。

永鹤殡仪馆。

经常从事火调工作的他对这群人并不陌生，因为许多在火灾中不幸丧生的人，在抢救无效后，他们的家属都会跟这些人打交道。

他们是偏居医院大院一角的殡仪馆，而且绝大多数医院都有，属于外包服务性质的合作关系。

但并不是所有家属都有动辄上10万的能力做一场自认为体面的告别仪式，所以这两年殡葬服务业因为天价收费事件，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外包性质的医院殡仪馆都陆续关门，只剩公办的平价殡仪馆负责接手被医院宣告死亡的遗体。

傅曼寒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外套搭在臂上，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不知为何，他有些莫名的烦闷。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面色严肃地经过他的身边，为首的男人拿出手机确认信息，问：“我们要接的是15楼那位先生吗？”

男人身后有人回答：“是的，生前是植物人，就在一个小时前因为脑部手术失败遗憾离世。”

“联络人的电话再核对一遍，这种事千万不能搞错了。”男人又叮嘱。

“确认无误，是一位姓高的先生。”

电梯前，傅曼寒脚步一顿，恰好被前面的男人发现，趁手抬了一把，还关心地问道：“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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