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缓缓归矣（1 / 2）

第123章 缓缓归矣

医生短促地叹了口气：“手术非常成功。”

高盛新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像听天方夜谭似的，不自觉拔高了音调：“成功？”

医生怪异地扫他一眼：“对啊。”

高盛新反问：“那您之前出来怎么直摇头？”

医生觉得莫名其妙：“我一直就这样啊，摇头难道不是代表‘还好没事’的意思？”

高盛新抽了抽嘴角，深呼吸一口。

何大队长和教导员两位主官站在他背后一个咳嗽，一个战术性清嗓子，拼命提醒他注意态度。

高盛新只觉得牙痒痒：“......谢谢您。”

医生淡定如斯：“不用谢，职责所在。我们等会儿会将患者送回病房。哦对了，这次手术前的CT扫描时，我们额外发现患者脑部积淤了一处血块，针对性进行了清理。经过在场几位专家教授的讨论，这次患者突然病危正是这处血块造成的。可以说是祸也是福，早日清理对于患者来说利大于弊，相信接下来的情况一定会越来越好。”

说话间，手术室内收拾完毕，医护团队推着崔尧从里间出来，护士举着吊水袋，给他调整输液速度。他的脸颊因长期佩戴呼吸器，勒出了两条深色的红痕。

在场的人只觉得那抹红痕刺眼，毕竟它在崔尧脸上显得那样突兀和难看。

在他们心里，无论什么，崔尧都值得更好的。

手术后，支队领导一行立刻同医生进行了更加深入的会谈，高盛新他们则收到大队主官的通知，带着甜溪站的队员们分批次去做心理辅导。

不管是救援事件本身，还是崔尧的遭遇，都给他们带去了一定影响，根据安全管理规定，心理健康辅导必不可少。大队预约的心理健康辅导和咨询就在同一家医院，崔尧一时半会还要由医护人员照料，他们只好排着队从楼梯间走去心理室。

窗外飘进一阵湿意，祁幼柏这才发现林城下雨了。

京城还是热闹非凡。

傅曼寒的手机和其他参会人员一样，被存放在会场门口的智能保险柜。整场会议时间为2个小时，待到散会后，所有人才有序退场，陆续到门口等着领取手机。

排队的间隙，不断有人前来交流寒暄，尽管疲惫，傅曼寒始终维持着良好的修养，礼貌耐心地与每个人交谈。

“傅先生，您的手机一直跳信息呢，我就不打扰了，明天的工作研讨会见。”拿到手机后，最后一位过来寒暄的青年理解地耸了耸肩，然后将私人空间留给了他。

傅曼寒握着发烫的手机，一边往休息区走，一边按亮屏幕逐条翻看信息。

短短2个小时，积累的消息多到数不过来，他简单地浏览了一会儿，指尖快速下滑。回复了几条京城代表群内的最新消息后，他看到了祁幼柏发来的信息，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有一张手术室门口亮着红灯的照片。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冲脑顶，手心拔凉。在理智回归以前，他已经冲出旋转门，一路朝外狂奔。

会场并不临街，他来不及救助任何人，只能一直跑一直跑，他要跑到能打车的地方，然后马不停蹄赶往机场。还好附近巡逻的保安发现了他，又见他身上戴了绶带，于是骑上巡逻车追了过去。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傅曼寒停了下来，呼吸急促：“劳驾，带我去最近的主干道。”

保安一头雾水：“安排的接待车应该就在会场门外，您如果迷路的话我带您......”

没时间耽搁，沟通不顺就干脆放弃沟通，傅曼寒转身就跑。

保安一脸惊讶，只好发动车子往前跟上，顺手递给他一个头盔：“先生！别跑了，您快上车。”

管不了太多，傅曼寒跨坐上车，感激道：“主干路，能打到车就行。”

“冒昧问一下，您准备打车去哪儿吗？”

“机场。”

“机场？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建议最好还是向会场的工作人员反应一下。”

“来不及了。”

“先生，现在走真的不......”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这位先生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既然如此一定事出有因。保安小哥定了定神，咬牙道：“那就让我送您一段路。”

祁幼柏站在队伍里，静静地感受手机在口袋中的震动。身边已经不止一个人提醒他快点接电话，但他就是觉得身心疲惫，不想动了。

连日来他总是觉得生活不断地给予希望，又不断让希望落空，好像落入了无限循环的噩梦，怎么挣扎都醒不来。

赵水欢最讨厌手机的震动模式，老感觉浑身痒痒，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祁幼柏你要么接电话，要么关机。”

祁幼柏靠着墙，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对赵水欢的话置若罔闻。

赵水欢“啧”一声，催促道：“限你三秒内解决问题。”

手机静了两秒，不幸在第三秒时再度震动。

赵水欢心里燥得慌，当下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从队伍前面径直走向祁幼柏，拽起他的衣领质问：“你无聊？”

其他人赶紧围拢劝解。

祁幼柏被拽得脖子一紧，依旧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无神样子，嗤笑着：“你想怎么样。”

“我想揍你。”赵水欢说着挣脱制约，举起拳头。

“揍啊，犹豫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

“呵，你是不是相声说多了抬不起拳头。”

“你小子别哭着喊疼。”

“是么，反正崔队也不在，谁输了谁是鳖孙。”

“你再说一遍！”赵水欢顿了顿，更加火冒三丈，“你敢把你的话再重复一遍吗？你有什么资格提他的名字。”

“我没资格，难道你就有吗？还是你觉得用‘他’代替他的名字就会让你的罪恶减少一点？那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不怕做噩梦吗？你怎么敢心安理得地活着？”

“祁幼柏，这些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在救援现场只有你自始至终冷着一张脸，平时也习惯我行我素，兄弟们和你一起出警是看得起你，崔队体谅你年纪小需要人照顾，你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那我问你，体能第几名？速度第几名？技能第几名？综合素质第几名？什么都排不上号你在这里装什么逼？这里的人没有谁觉得自己无辜，别拿你的小心眼度君子之腹。要说在场的谁最对不起崔队，你要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呵。”祁幼柏冷笑。

“笑屁。”

在阵仗闹大以前周奇辉赶紧带人劝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赵水欢心火直窜天灵盖，硬是挣脱了周围人的劝慰，一拳头砸在祁幼柏的鼻梁骨上。

一拳下去，祁幼柏眼冒金星，别人怎么拉都拉不住，整个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对着赵水欢还手。

高盛新刚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一看队伍里闹了起来，太阳穴再次压抑不住地突突直跳，他严声呵止：“长能耐了？这里是医院静地，要闹的就滚出去！身为纪律队伍的消防员，在社会场所聚众打架成何体统？是要把睡着的崔尧从床上气醒吗？你以为你们这副样子丢的是谁的脸！就是你们队长的脸面！别人都该夸他带了一手好兵！”

听见崔尧的名字，祁幼柏的目光怒气冲冲地撞了过来。高盛新直视着怼回去：“怎么，你认为我说的不对，还是你觉得我没资格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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